“我回来啦！”

“哦，”回应日向的是月岛，“还以为你已经打算住在音驹了呢。”

“怎么会？生是乌野的人死是乌野的死人，我才不会跑路呢……阿月怎么来了？队里不训练了？”日向凑过去，上下打量月岛。

月岛一巴掌把他推开，“不要用这种看动物园猴子的眼神看我。”

“不，”日向一本正经，“我看阿月的眼神一直是看长颈鹿的眼神——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阿忠！”

把日向从月岛手里摘下来，山口无奈，“我们输给北一啦，队里说先休息一下，我们就先过来了……今年乌野也不太顺不是吗？”

“诶？”日向兴致勃勃，“北一怎么做到的？我觉得北一虽然很强但是他们配合稀烂，感觉阿月和阿忠应该可以赢过北一的！”

“他们配合还好？”山口有点惊讶，因为日向的判断很少出错，但是想了想对方这两个月忙得团团转，所以也没多想，解释道，“北一的二传手不知道怎么突然开窍了，感觉他们没有上次交手的时候那么僵硬了呢……”

“？”日向歪着头，感觉影山的硬件不可能装对队友要求低这个软件，于是探着头看比赛录像，越看眉头挑的越高，最终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原来如此。

日向心说我就说影山那家伙怎么可能对队友要求低呢，作为和那家伙的对手和队友，真要是让他知道影山放松要求估计日向就直接火烧屁股骑车杀进北一说你谁啊夺舍是吧！当选手压榨队友当教练折磨选手，影山飞雄怎么可能放松要求啊！但是一看这个架势，日向就明白了。

什么嘛……一看这个球速和方位……影山这家伙，把队友当小夏了吧，社团训练的时间里包含单项、配合……而和小夏一起玩球的时间里，他基本都在配合小夏，所以要求慢慢的降低了。

整体的球速和方位都放缓了一些，虽然以影山的标准这当然是不合格的，但是很凑巧对于影山的队友而言，这是最合适的，所以北一能够跟上他的调动，再加上金田一和国见本身的素质就很好，尤其是国见，他本身是那种非常理智和节能的类型，与其用快攻去配合他，给他留足空中判断的时机会更加放大他的威胁程度，怪不得雨丸输了，月岛和山口的素质再怎么优秀，也很难磨平北一和雨丸的人员的基础差距。

“……干嘛那副表情，好恶心。”

“没，”日向笑着摇头，“不过……也不是没办法的。”

“？”

日向拿起笔点了点影山，“影山……你们觉得这家伙的水平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北一的配合更好了，他应该是进步了吧？”山口说。

“不……”和影山正面对决最多的月岛评价，“他以前是用他自己的动作、速度和技巧甩掉我……现在他做的是先让队友接到球，后续的进攻交给了攻手……我只能说，他个人的托球的技术有没有变化我不确定，但是他的团队意识在进步？”

“差不多，”日向笑起来，“所以问题就在这里。”

他依旧微笑，但是神色有点瘆人，“阿月……从他可以做到，变成……他一定要做到，你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对吧？”

“啊……”月岛顿了顿，“我明白了。”

“日向你从哪里学来的表情……”山口擦汗。

“不过，”日向盘腿坐在地上，从教练席上拿下本子，“这个方法也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他要是想通了，这个方法就不一定会有用处，所以还是先把基础打好吧，阿月和阿忠再怎么往上长，木桶能装多少水也是靠短板决定的嘛。”

“嗯，”山口应了声，问日向，“说起来……日向，我们同学想问一下乌野这边可以让他们蹭一下训练嘛？”

“诶？”

“因为我和阿月在初中还可以……？”山口挠了挠脸，“初二的这一帮人，比较有名的基本就是我们几个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还说又是白鸟泽、青城和乌野呢。”

“啊？”日向一愣，他真的很少和初中排球有联系，因为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乌野和排球，基本都是和高中乃至职业联赛这边打交道，初中现在是怎么说的他还真不清楚，“为什么有乌野……乌野又没有初中部啊？”

“笨蛋，”月岛把资料放在日向的头上，“因为我和山口会来乌野。”

“没错，”山口笑起来，“所有人都知道。”

“呜呜呜呜……”日向蛋花眼，泪水打转，“阿月！阿忠！”

“……不要把眼泪鼻涕抹我衣服上！！！！！”

把日向拎起来丢给山口，月岛嫌弃地走到一边去换衣服，日向窝在山口的怀里，羡慕的比划了比划，“想来的话得等我协调一下场地，体育馆塞不下这么多人，短时间内可能做不到，他们能等这么久吗……说起来阿忠也长得好快哦……感觉要到一米八了吧！”

“唔，”山口顿了顿，如果说小时候他们觉得日向的技术打遍天下无敌手身高算个屁，那么随着他们在赛场上打得越多，山口和月岛的身高优势越发明显，山口开始意识到……日向真的很矮。

他需要更多的助跑和爆发，才能和他们达到同样的高度，他们轻松拦住的球，日向需要判断好时机才能在他短暂的处于空中的时间里拦住这一球。

排球是属于高空的运动。

而日向是地面的孩子。

……但是没关系。

山口笑着抱着日向，看骂骂咧咧的月岛换完衣服走过来。

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他……他是能跨越身高，跨越年龄，只要站在球场上，就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超级巨星。

所以我们也要努力才行，山口看向月岛，就先从……赢过那个“影山”开始吧。

日向没注意到他们俩的眼神交流，他从头上拿下乌野的资料，翻阅起来，“唔……感觉比想象中好诶。”

“真的吗？”一边的乌养系心看起来非常想原地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嘴里还在嘟囔，“我就说老头让我带乌野肯定要出问题的……他自己来或者你来肯定就出线了！”

“并不会。”日向无奈，“就算是我和乌养爷爷，我们也出不了线的。”

“？”

“不要因为过去赢了就忽视现在啊……”日向起身，用磁铁把资料贴在白板上，“这一代的青城和白鸟泽，早就不是我们过去交过手的那两支队伍了。”

“这是白鸟泽的王牌，”日向平静地说，“牛岛若利，他有着超越高中生的体格和力道，左撇子所带给他的特殊性，以及从小接受专业训练带来的出众的意识和技巧，而且足够冷静，很难通过激将法去影响他，我们IH和白鸟泽的那一场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吧？”

他又贴上一页，“这是青城的核心，及川彻。”

“这一次输给青城，我想大家也应该明白他的威力了吧……能够让每一个攻手都发挥作用，能够准确判断出我们阵容的漏洞，能够调整好队伍的心态，同时自己还有一手全县最强的发球……他很强。”

“如果说谁要为这次失败负责，那肯定不是教练你啦，”日向“啪”地一声又贴上一页，“这个时候不在队伍的我要负责。”

“因为过去的胜利而轻视对手的大家，也要负责。”

他如是说。

乌野沉默。

的确，他们的确不够重视青城。

他们的IH之旅终止在了白鸟泽手里，大家习以为常，甚至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春高如何应对这位“怪童”，没有人重视过他们之后和白鸟泽嘶咬的青城。

就算是失败……青城也绝对比乌野打得好。

青城的队伍配合，个人素质，都比当时混乱的乌野好，但是因为过去乌野的胜利，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无视了他们的努力。

这不应该。

“教……日向，”泽村问他，“在你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春高之后，高三的前辈们已经正式引退了，现在队伍里的只剩下了高二高一的成员，大概是从前辈们那里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所以未来会和日向同队的泽村反而是现在队伍的主心骨，他连称呼都换了，从教练变成了日向。

日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要接受失败，但……不能习惯失败。”

他很诚恳，“青城和白鸟泽，我们和他们的差距绝对不是如此轻易就能弥补的……即使是我，我也不能向你们许诺我们之后一定会赢。”

“如果说队员的水平是积木，战术就是把积木按照不同的方式组装起来，”日向说，“我们的基础是一直以来都不如白鸟泽的，这个没必要否认，所以我们一直以来是通过战术和配合，让积木彼此咬合的更紧密，才有机会赢过几乎没什么配合纯靠个人实力的白鸟泽的。”

“但是现在，”他点了点白板上的资料，“牛岛若利个人的实力强的毋庸置疑，我们竭尽全力也只能接近他，我没有把握稳赢他。”

“至于青城……”日向说，“实际上，我觉得对我们而言，青城比白鸟泽更难打。”

“因为青城是乌野的升级版，”月岛看了看，评价，“对吧？”

“对，同样是强调配合的队伍，”日向解释，“青城的队员的基础更好，而且有及川前辈的存在，他们的配合只会越来越好……你们也应该看出来的吧？”

“嗯，”泽村说，很可惜，跟他分析出这个结果的二传手本人已经消失在社团好几天了，“他IH的比赛还是在单纯的给球，春高已经开始掌握主动权，球权分配应该是落在他的手里了，不然他之前分球还是能猜到的。”

“就是这样，”日向说，“所以未来，正选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对手，力的顶点，巧的顶点……很可能明年我们还是赢不了。”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事实。”

“那就这样吧，”泽村起身，凑上去看了看数据，“他们的确很强，但是球是圆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爆冷和奇迹……”

他看向这个年纪最小资历却最老的孩子，“至少，只要队伍还需要，我就一定会站在这里。”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日向说的，倒不如说是对某个不在场的人说的。

他坚信，一同并肩走来的队友，绝不会在这种挫折面前选择退缩。

“那个……”东峰挠了挠脸，“菅原……没关系吗？”

“这个嘛，”日向踮起脚拍了拍对方的肩，“二传手和我们攻手是不一样的，他们总是想的很多……我相信菅原前辈不会放弃，所以在他想通之前，先把我们能做的事情做好吧，足够优秀的攻手，才配得上足够优秀的二传手嘛！”

“不过……”乌养凑上前，“白鸟泽的王牌……那家伙的球实在是太夸张了……如果接不到的话我们恐怕很难展开后续的进攻啊。”

“啊，”日向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大概有一点想法。”

“是西谷前辈吧？”山口反应过来，“也是，明年IH的时候，西谷前辈已经来了吧！”

“西谷……西谷夕？”泽村思索，“他不是今年县内的初中最佳自由人吗？居然不去白鸟泽？”

“唔，还不确定，”日向说，“西谷前辈会不会来我不知道，只是先作为一个备选方案。”

“也是，”乌养挠了挠头，“与其寄希望于会不会来的人，还是先提高他们的接球水平更可靠一点吧。”

“就是这样，”日向合上笔记本，“那么，难过够了的话……”

“就开始准备明年的IH吧！”

“是！”

日向缩到门边，拉着进度条复盘比赛，一道阴影，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二年级的自由人。

“前辈？”日向挪了挪位置，示意对方坐下，“怎么了？练习不顺利吗？”

“不……”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教练，那个西谷，真的很强吗？”

“……对，”日向说，“很强，他是天才。”

“他能接到那个牛岛的球？”

“……可以。”

“呼——”对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至少，至少……”

带着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

“别让乌野砸在我们手里啊……”

半饷，他擦掉眼泪，微红的眼看着日向，“教练，请不要在意我的感受……我是心甘情愿给出正选的位置的。”

“……”日向沉默了一下，他抬头问对方，“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