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琈带着众姐妹参观了黛玉的书院,怕被长辈发现,将黛玉送回林府,又在她那洗漱过,赶在申时回了府。
几人回屋换了衣服,方去同贾母用晚饭。
宝玉早便回来了,只是没有猎到大雁,听闻黛玉家去了,松了口气。
四处寻不到姐妹们,猜到是随贾琈出门了,怕她们被责罚,不敢声张,回屋顾自生闷气。
家里如今伺候的人少了,王夫人时常叫袭人去做事,宝玉房内的事便落在麝月身上,再加上宝玉要订亲,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人发现宝玉不对劲。
姐妹们又沉浸在白天的兴奋和怕长辈发现的担忧中,更察觉不到宝玉的情绪。
贾琈发现他郁郁寡欢,猜想是今日打猎不顺,但王夫人饭后数次提起买来的大雁不如贾琈猎到的,都被贾母拿话堵了回去,贾琈也当没听懂,更不想理宝玉。
只是这事终究关系到黛玉的颜面,订婚日子也差得不多,贾琈不想黛玉因这事成为别人的谈资,遂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宝玉房里。
贾母听到外边吵闹,知道是贾琈后不再管。
有了她的默许,其余人都拦不住贾琈,只得任由他将宝玉抓出门。
宝玉还没睡醒,就被贾琈拎上了马,他从小就不敢反抗贾琈,此时只盼望着祖母来解救自己,但直到出了门,也不见人来。
以前突然被贾琈带出来不是要应酬就是被拖去练武场打,这次没让换华贵点的衣裳,还骑马往城外去,怕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宝玉不禁悲从中来,掺着昨日的委屈哭了起来。
贾琈见他慢慢流泪,吩咐引鹤和牵云注意着别掉下来,便不管他。
除了城,又快马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围场,贾琈让人拉起网,又预备下引诱大雁的食物,逼着宝玉亲自去猎。
因为贾琈是突袭,平日跟着宝玉的小厮也习惯了宝玉不常出门,也都偷懒家去休息了,此时除了贾琈带来的人,只有围场管理的人在,但众人都被贾琈吩咐过不许帮忙。
所以宝玉抽抽嗒嗒去猎大雁,没人帮忙,很快被雁赶得抱头鼠窜,想跑又被引鹤等人笑着拦回去。
贾琈见他被赶回去几次后终于放弃逃跑,也就安心去补觉了。
一晃到了午时,宝玉带着满身泥土和两只大雁回来。
贾琈正在烤肉吃,见他灰头土脸回来,嘲笑道:“昨日一天都没收获,今天怎么一早上就猎到了?”
宝玉也意识到自己昨日被小厮保护得太好了,跟着自己的人也只是做做样子,有些羞愧,低头揪着衣角不说话。
“去洗洗脸来吃饭。”贾琈看他偷瞄烤肉,说道。
宝玉本想洗澡换衣,但烤肉实在太香了,这里也没有家里的条件,出来得匆忙,自己连换洗衣物都没带,于是咽了咽口水,忙下去洗了手脸来。
贾琈见他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的,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模样,想叮嘱一二,又想到他备受宠爱,父亲兄长都不教,自己操什么心,且没长大也好,性子软些,黛玉日后拿捏得住,遂安心用餐。
饭后,宝玉歇了会,扭扭捏捏想洗澡,贾琈见他这样也做不了什么,便带他回了府。
有贾母压着,府里倒没乱,只是王夫人担忧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将两人盼回来,宝玉又一身狼狈,忙让袭人服侍他洗漱。
宝玉奔波一早上,早就累了,听了王夫人吩咐,赶紧跟袭人下去了。
邢夫人听王夫人念叨一早上,也怕贾琈没轻没重让宝玉伤着,于是都忍着,此时见宝玉完好无损回来,阴阳怪气笑道:“宝玉怎么猎两只雁都弄成这样。”
王夫人本就不满,听了这话就想回击,刚张口就被贾母打断:“你们在这待了一早上,府里的事都忙完了?”
两人忙住了嘴,退下去处理事情。
待二人走了,贾母对贾琈道:“过几日就要纳采了,你这两日别往外跑,在家把脸上的伤养好。”
待他应了,贾母又道:“你也忙了一早上,下去休息吧。”
贾琈方退下,回屋休息。
歇了一会,又起床写了一篇文章,正巧牵云来回:“爷要的画送来了。”
这画是给宝琴的礼物,她成亲一事已提上日程,众姐妹订亲、成亲,贾琈都备了礼物,更何况宝琴是宝钗堂妹,贾琈还与薛蝌交好。
只是他与宝琴不甚相熟,不知送什么,便去问了宝钗,方知宝琴自父亲去世后便不怎么出门,时常怀念能四处游历的日子。
贾琈也没什么送的,便让人四处搜寻画师,画了宝琴先前写的怀古诗中的古迹。
之前送来的总是差些意思,这次是特地让人去寻原籍的画师画的。
贾琈接过画细细看了,果然费这些心思是应该的。
画上古迹、人物栩栩如生,与宝琴之前写的怀古诗意境也相同,遂点头收下,又赏了牵云。
转念一想,自己四人订婚时间选在了湘云成亲前,所以府里此时都在预备订亲之事,宝钗不好帮忙,便终日在家和宝琴一起读书。
薛蟠早就打定主意要跟着贾琈去边疆,最近都在和认识的狐朋狗友喝酒道别,并不在家。
薛姨妈同薛蝌也不在,一个在邢夫人处商议,一个忙着置办两个妹妹婚事的物品,还要处理京内店铺的生意,预备着同去边疆。
家里没什么人,宝钗在家许是会无聊,且纳采后,自己定是不能常与宝钗见面,这画也得先交给宝琴。
找到见面理由后,贾琈换了衣服,往薛姨妈处去。
宝钗正与宝琴在屋里做针线。
听小丫鬟说贾琈来了,宝琴笑着推宝钗:“昨日才见过,今日又巴巴来了。”
“你还调侃起姐姐来了。”宝钗作势要打宝琴。
宝琴忙起身躲开,叫莺儿道:“你还不去给你们姑爷泡茶来。”
话音未落,贾琈进门来,见宝钗要追打宝琴,笑道:“我来得不巧了,打扰姐姐教训妹妹。”
“你也是个贫嘴的。”宝钗停了动作,嗔道,“你来做什么?”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贾琈委屈道。
“真受不了你们。”宝琴一脸恶寒,走过去收针线,“我还是回自己屋子做的好。”
“你可不能走。”贾琈拦道,“我确实没事也想来,但今日是真有事。”
“琈三哥难不成是找我?”宝琴疑惑道,“什么事要你亲自来。”
贾琈将装有画的盒子递给她:“你快要大婚了,我也不知你平日喜欢什么,前些日子读了你的怀古诗,就让人照着画了几幅画,给你留个念想。”
宝琴打开看了,便知这画若不是去过的人,断画不出来,又想起父亲带自己游历的场景,心里更加触动。
张口想说些感谢的话,喉咙却仿佛堵住了,怕自己人前失态,只得用力压住想哭的欲望。
宝钗见她眼眶红了,又看贾琈有些慌乱,便对贾琈道:“你先前给我的账本有个地方好像不太对,你随我去书房看看。”
贾琈忙应了要随她出去。
“多谢三哥哥。”宝琴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我方才是太高兴了。”
宝钗叹道:“这里又没外人,你强撑什么。”
宝琴听了这话,扑到宝钗怀里,忍不住掉下泪来。
室内一时只有宝琴轻轻的啜泣声。
一会儿,贾琈听她声音渐歇,松了口气,怕她尴尬,默默退出房间。
莺儿引他去书房暂坐,又去打水给宝琴洗脸。
贾琈在房内随意找了本书看,看到宝钗的题注,不由感叹她生错了时代,这般才华只能隐藏着。
“看什么这么入迷?”宝钗给宝琴重新梳了妆,方来见贾琈,一进门就看他捧着本书,遂笑问道。
“姐姐的才华真是浪费了。”贾琈叹道。
宝钗习惯了他冷不丁的夸赞,懒得理会他对自己生不逢时的感叹,将书抽走:“你脸好了没?”
贾琈笑嘻嘻地凑过去:“已经结疤了,再养两日估计就好了。”
宝钗仔细看了,见比昨日好多了,放了心:“药还是要擦。”
说着,将书放在桌上:“过来,我给你上药。”
贾琈忙跟过去坐下,任由宝钗上药。
宝钗借着窗外的日光仔细给她擦药,不妨对上贾琈目不转睛的眼神,不自在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姐姐真好看。”
“你胡说什么呢。”宝钗放下手,佯怒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贾琈嘟囔着,见宝钗瞪过来,忙道,“宝琴还好吗?”
见他实相,宝钗轻哼一声,接着给他擦药:“没事了,就是想她爹了。”
擦完药,认真道:“谢谢你。”
贾琈有些哭笑不得:“这也是我该做的,姐姐谢我做什么?”
“没什么是你该做的,你既做了事就值得这句谢。”宝钗蹙眉反驳他,又莞尔道,“你为我做的事我心里都明白。”
贾琈知道她不满自己总是做事不求回报,温柔笑道:“嗯,谢谢姐姐。”
“你谢我做什么。”宝钗不解道。
“要是没有姐姐,我不知道会多孤独。”
宝钗只当他又逗趣,轻笑出声:“少拿我逗乐。”
“我是认真的。”贾琈见她擦完了,拿手帕拭掉她指尖的药,“所以姐姐可不要离开我。”
宝钗还是不适应他说这般黏糊的情话,转头看向窗外:“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被太太们知道订婚前还见面,你定会挨骂。”
“那我先走了。”贾琈恋恋不舍地别了宝钗,回了贾府。
之后的日子,贾琈安心在家待着,待脸上伤疤看不到印记,又偷偷带巧姐出去玩了一趟。
这般悠闲玩了几日,就到了纳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