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兰晓被敲门声吵醒。
伍炀站在门外,脸色很难看,拉着她就往电梯方向走。
“有沐景晨消息了吗?”兰晓边问边小跑跟着大步流星的伍炀。
伍炀:“没有。”
兰晓甩开他的手,扭了扭被他捏疼的手腕:“那你拽我干什么。”
伍炀:“我带你回医院,你不该偷跑出来,你应该好好治疗。”
“呵,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兰晓面露不耐,实在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她还要去找沐景晨,忙得很。
“你是贺兰伯父的女儿,你竟然是贺兰伯父的女儿……”伍炀紧握拳头,盯着兰晓的背影。
如果不是父亲亲口告诉他这个事实,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一直尊敬的贺兰声伯父,会是兰晓的亲生父亲。
这个中缘由自是混杂,但父亲只让他照顾好兰晓,其他的不准多问。
兰晓轻呵:“所以呢?”
伍炀:“你必须回医院。”
“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永远都找不到沐景晨。”
“伍炀!我和沐景晨的事你少掺和!”兰晓厉声道。
“我没想掺和,但贺兰伯父的要求就是如此。”
兰晓:“是他放我出来的。”
伍炀走至她面前,好声好气的劝告:“你找不到沐景晨的,听我的,回医院去。”
贺兰声是故意放她出来,好让她败兴而归,回去求他。
兰晓恍然大悟,冷笑了一声:“我不会去求他,不会求你们任何人,我能找到沐景晨,我能。”
她会,不惜一切。
伍炀见她态度强硬,没有跟他走的意思,拦腰抱起她,强制带走。
兰晓挣扎无果,话锋一转:“你等下!!伍炀,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还没洗漱。”
伍炀看了她一眼,确实是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样子,女孩子都爱漂亮干净,他理解,但当务之急是把她送回医院。
“我要洗漱。”兰晓再三强调:“不放心你可以在客厅等,这里是高楼层,我跑不了。”
伍炀终究妥协。
兰晓找好衣服打算去洗澡,不忘给伍炀倒水,将恒温壶放在桌子上:“渴了自己倒,你嘴干的都起皮了,真丑。”
伍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兰晓在浴室里面漫不经心的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扎了个高马尾,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最后戴上了沐景晨的黑色鸭舌帽。
她走出卧室,伍炀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安眠药的效果显著。
她拿出胶带,粘住伍炀的嘴巴,继而反扣住他的双腕,缠了一圈又一圈,手边没有可用的麻绳,她用她和沐景晨的情趣手铐铐住了他的脚腕。
一切准备就绪,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从伍炀的口袋里摸索出手机。
手机设有密码,她只能等伍炀醒来,但她没什么耐心。
一颗安眠药的剂量,对伍炀来说也就是休憩一会。
兰晓拿了一杯水,泼在他脸上。
伍炀眼皮沉甸甸的,费力的睁开眼睛,睡意慢慢散去。
“唔!”他动了动手脚,眼睛圆瞪,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兰晓撕开他嘴上的胶带,将手机凑到他脸上:“密码,快点。”
“兰晓,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听话。”兰晓眸色深红,潜藏着些许疯癫:“对不起了,谁让你倒霉遇上我,只好利用利用你。”
得到密码后,兰晓再次将伍炀的嘴巴粘住,拨通了伍刑辞的电话。
“兰晓送回去了?”伍刑辞问。
兰晓低笑:“叔叔,冒昧打扰,我属实有点不礼貌了。”
伍刑辞嗓音沉沉:“伍炀呢?”
兰晓拍了张伍炀的照片,发给伍刑辞:“查收一下照片叔叔,我知道你认识贺兰声,告诉他,我要沐景晨。”
兰晓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
医院里的贺兰声收到消息后,无奈叹息,贺兰风雅也焦急不已,伍刑辞匆匆赶往医院,商议解决方案。
贺兰声:“放心,她只是在抗议。”
“声哥,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伍炀真出什么意外,我老婆得跟我没完。”伍刑辞急得不行。
“我联系一下沐风吧。”贺兰风雅道。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兰晓真的会走向极端。
星风城里的兰晓一直在等消息,伍炀对兰晓的认知彻底刷新,他心如死灰的半躺在沙发上,他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兰晓。
或许兰晓都没兴趣跟他做朋友,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她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房门被撬开时,兰晓手里的水果刀正架在伍炀的脖子上。
伍刑辞贺兰声沐风兰薪他们都来了,贺兰风雅也来了,唯独没有她想见的沐景晨。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鱼死网破,毕竟那么多大人,分分钟就能牵制她一个小女生,实在太不利于她谈判,但她的刀可以快一点。
伍炀被领走了。
兰晓指向沐风:“我只跟他谈,你们,走。”
贺兰声和兰薪等贺兰风雅的态度。
闲杂人等离开后,兰晓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水果刀,沐风坐在他对面。
“沐景晨呢,让他来见我。”兰晓直入正题。
沐风拿出手机,打开监控录像,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适可而止吧,兰晓,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
兰晓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看完沐风手机上的录像,虽然不是那么露骨,但一眼便能看出是她和沐景晨在医院那次的录像,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她和沐景晨都知道里面有沐家人安排的监控,但还是做了,一半欢情一半挑衅罢了。
“一把年纪了,还看这种视频,沐叔叔不怕长针眼吗?”
兰晓长舒一口气,语气惬意:“一个成年人,自杀未遂,身为家人的你们,怎么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大概只有沐景晨会相信你们真的是失望透顶不想再管他了。”
沐风眉头微皱:“你知道我们会实时监控他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去?”
“是你们想让我来,不是吗?利用沐景晨引我到医院,想把我关到精神病院去,免得再来给你们惹麻烦,我没有说错吧?”
“差不多。”但他们只是想分开这两个孩子。
兰晓低笑:“沐叔叔,您以为我为什么会去找他?”
沐风:“利用他继续报复我们。”
“对,所以您不用拿这个威胁我,这个威胁不到我的。”兰晓微微勾唇,将水果刀放在一边,单手托腮,像个胜利者一样看着沐风,眼神和语气尽是挑衅。
“沐景晨现在一定很内疚吧,内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你们把我骗出来。在法国帮你们窃听那次,他已经很内疚了,再加上这次,现在只要我开口,他就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您,要不要跟我赌一赌?”
沐风的态度放软:“放过他吧,叔叔求你。”兰晓已经不管不顾了,想必贺兰声和兰薪都管不了她了。
“不,我不会放过他,是他自己说要替你们赎罪,替你们,弥补我。”
“他死了。”
“呵。”兰晓沉下脸来:“你撒谎。”
沐风:“他跟你同时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
兰晓疯了,她砸烂了很多家具,往讨厌的人身上砸。
他们都想抢走沐景晨。
几个大人轻轻松松把兰晓带去了医院。
回来后,兰晓又变成了刚醒来时的模样,不再跟任何人讲话。
转眼间,她康复出院。
出院那天,南淮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兰晓,你想离开南淮吗?”兰印问她。
兰晓无视他的话,抬手接住雪花,雪花慢慢在掌心融化。
“你不想,就不走。”兰印继续自说自话:“沐景晨没死。”现在才告诉她,是为了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医院里治疗。
兰晓盯着远方苍茫:“我知道。”她很清楚那些人在骗她,也时时刻刻防着她,她必须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再想办法去找沐景晨。
兰印又惊又喜,毕竟这是她三个月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爸妈已经离婚了,你想跟谁都行。”兰印道。
兰晓面无表情,没再回话。
跟谁?
她谁都不跟。
最终兰晓还是回了兰家,因为那里离沐家很近,可当她去沐家宅子那边时,里面已空无一人。
他们班搬家了。
为什么搬家,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想逃,想摆脱她,想把沐景晨彻彻底底的抢回去。
兰晓站在沐氏集团大厦外,驻留许久,要不是她外表柔弱,保安都快把她当危险分子对待了。
前台接待时,她只说沐景晨的名字。
上级领导不予理会,兰晓从早到晚等在大厅里,来往上班族之间都传起了流言蜚语,贺兰风雅把她接回去,第二天她还是准时出现。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兰晓被锁在家里。
当天中午,被送往医院抢救。
兰晓的躯体化越来越严重,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自残行为无法自控,她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有沐景晨三个字能让她有点反应。
当夜,贺兰声为其转院,兰晓开始接受心理和药物治疗。
深夜,走廊空旷,隐约有几个值班的护士来回走动。
VIP9号病房,兰晓坐在墙角发呆。
“兰小姐,你怎么坐在这儿?”护士蹲下身来,试图拉她一把。
兰晓不为所动。
另一个护士无奈叹息:“由她去吧。”
护士查完房后离开。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想不开,V7床也是这样,除了折纸飞机就是发呆。”
“V7床好像也是大学生,不知是哪家的大少爷,来头不小,院长和主任重点关注呢。”
“一个V7一个V2,还有这个V9,每次查房,压抑的很,我都快抑郁了……”
兰晓站在门口,轻轻按动门把手,赤脚踩在被灯打的发亮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