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油杰的话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他的脸瞬间涨红了,有羞恼,也有惭愧。
怎么能对自己的继母动心呢?
所以是他不对。
五条悟转向他,砰一声关上门,怒吼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感兴趣!
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五条悟说不出口,他哑了声,所以是他自作多情,没有了五条夜,他什么也不是。
他能让夏油杰放弃五条夜吗?
结果显然不能,痛苦的神经丝丝缕缕,钻心剜骨般缠绕在他的骨骼里。
“抱歉,我昨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夏油杰的声音格外温和。
“哈?你不用抱歉,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大吼大叫。对不起!”
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错的人不是夏油杰。
是他。
“你们下个月什么时候办婚礼?”五条悟喑哑着嗓子问,蓝色眼眸因为充血,眼白变得通红。
夏油杰却忧愁地看着他,低声温柔地劝慰道:“悟,你怎么会这样呢?”
他好像也很难过,见不得他这样,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眼神里满是疼惜。
被这样温柔的眸子注视着,五条悟有种夏油杰其实也很喜欢他的错觉。
可是夏油杰只是贴了贴他的额头,半响又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吃早餐。
他被夏油杰的动作整蒙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愣着干什么?吃饭啊。”夏油杰催促他。
他被按下开关,磨蹭坐到了夏油杰对面,偏也不老实,用小腿脚尖抵着夏油杰的小腿,“杰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小口小口咬着面包,粉红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等最后一口面包下肚,他才回答五条悟的问题,“不希望悟难过,起码不要是为了我。”
五条悟对上他的目光,“我才没有,我只是,只是,关心你们。”
听了五条悟虚张声势的强调,夏油杰笑了半天,“那我们吃完饭去给你挑一些厨具,悟也要偶尔自己下厨做饭。”
五条悟撇撇嘴,“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夏油杰眼眸含笑望着他,“不办婚礼,只是领证。”
夏油杰说得坦然,五条悟却皱起了眉,“这也太……怎么能这样,就算是续弦这也太委屈人了!五条夜到底在搞什么鬼?”
“悟,吃好了吗?”夏油杰不再继续讨论他和五条夜的事情,仿佛这些都没有五条悟吃饭重要。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这么执着于让他自己做饭,“可是我不会,我不会做饭!”
他自暴自弃地吼出来。
情绪愈发失控。
好像认识夏油杰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窘迫丢脸的事情。
“我会做,我教你。”夏油杰不急不迫地说。
不会做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夏油杰的那双眼眸告诉他。
五条悟更难过了,自己这样不成熟不理智,夏油杰肯定不喜欢他。
吃过饭,夏油杰让他带着一起去市场买了锅具厨具还有餐具。
餐具是成双成对的。
“我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买两幅?”五条悟问正在挑选餐具的夏油杰。
夏油杰:“我也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五条悟总觉得夏油杰是故意的,“你不回去领证吗?”
“领证又不用本人到场。我在这边又没有租房,悟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去酒店也可以。”
“我没,没觉得不方便。”
夏油杰还买了新衣服和各种食材。
俨然一副长久居住的打算。
五条悟乐得夏油杰多住几天,不过夏油杰买了睡衣,家里只有一张床,他们要睡一起!
五条悟越想越乱,却觉得夏油杰的行为很奇怪,可是他却没空细想了。
夏油杰做好了饭。
看着桌上黑漆漆的一块块煎肉饼,还有半生不熟的意面。
说话的会做饭呢?
这是哪门子的饭?
吃了真的不会中毒吗?
夏油杰也觉得十分囧,“我对西餐不熟悉。”
最终还是五条悟根据背后说明书煮了两份意面两个人勉强吃了饭。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白天他会去学校,夏油杰也很忙,总是晚上他下自习回家很久,夏油杰才回来。
夏油杰嘴上说是来照顾他,结果衣服是他下课回家扔到洗衣机洗,饭也是他做。
照顾什么?
就连周末他没有课,打算跟夏油杰出去玩,夏油杰也都没有空。
像之前在家里一样,忙得脚不着地,人影都见不到。
今天,夏油杰回来得格外晚,五条悟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夏油杰都还没回来。
半夜有人将他推醒,“悟,怎么不回床上?”
“可是你还没有回来。”
夏油杰噤声,沉默一小会儿,又抬头看向他,“去床上吧。”
夏油杰简单洗漱,就看到五条悟半睡半醒在床边盯着他,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
睡眼惺忪,声音也带着刚醒过来的沙哑。
“杰,你怎么还不睡?”
“就来了。”
夏油杰躺过来,他这才安心,像个归回巢穴的野兽。
整个头像往常一样拱在夏油杰胸前才能睡觉。
这些天他们同吃同睡,又简单又快乐的生活。
睡梦中,觉得好像有小猫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最后在唇角停留了一小会儿。
翌日一早,床上另一半已经没有了熟悉的身影,昨夜与夏油杰的短暂相处似乎也是错觉。
不仅如此,房间里夏油杰的衣服,鞋子,洗漱品也都没有留下。
只有成对的餐具和厨房用品证明夏油杰来过,还有五条悟日益精湛的厨艺。
桌上放着一张纸——
因为夏油杰的不告而别,五条悟明白对方的抉择。(分离情节待修……)
十年后。
五条悟从墨尔本取得博士学位,被东京大学特聘为数学专业院长,回来了东京。
刚出羽田机场,十月的日本已经不热,秋风拂过,吹走夏季的最后一丝燥热,五条悟上了车,汽车疾驰开往五条本家。
五条悟透过车窗,看着道路两旁不断倒退的晚樱木,最后汇聚成一个小点,不在瞳孔留下印记。
这十年内,五条悟倒是也回来过几次,只是课业繁忙,时间越来越少,加上从慕尼黑到日本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回来。
回来的三四次中,没有与夏油杰见过一次。
但是关于夏油杰的事情他倒是听说了不少。
此时下午三点左右,因为时差还没倒回来,五条悟在车上打了会儿盹。
眯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五条家。
还是那副老样子。
门口的人倒是换了几波,门卫甚至都认不出他了。
五条夜坐在大厅等着他,五条夜瘦了很多,鬓边的白发丛生,岁月的痕迹留在脸颊上,变成一道道或明或浅的沟壑。
五条夜三年前就打算退休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胃癌晚期。
他从慕尼黑做了红眼航班赶回来。
五条家树大招风,五条夜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集团内忧外患,五条家一度成为众矢之的,集团的项目被劫走,资金链断流,合作商夜纷纷解约。
眼看五条集团大厦即将崩塌,是夏油杰力挽狂澜,说通了盘星教教主投资,吸引其忠诚的信徒,这才保住五条夜的位置。
五条悟想,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在医院照顾五条夜,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他的情报网被五条夜掌控着,直到他回了德国,夏油杰发了邮件给他。
他和夏油杰偶尔也会联系,在夜深时刻会有陌生的越洋电话打进来,接通了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听彼此的呼吸声。
偶尔夏油杰会从日本给他寄一些日本特产,还有几件衣服。
“这次回来还走吗?”
五条夜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五条悟走过去,湛蓝的瞳中不再是年上的张狂,被稳重和成熟代替,“父亲,我想留在日本,你也需要我吧?”
当年夏油杰寄给他的邮件是五条夜的股份资产转让说明。
“是杰叫你回来的?”
五条夜自然知道两个人有联系。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嗯。”五条悟望向一楼客房的位置,“他还是那么忙?不回来吃饭?”
现在已经五点左右了,总不能说要加班到夜里九十点钟才能下班。
五条夜诡异地沉默了,然后眼神带着调侃,“回来不先关心你父亲,倒是对你小妈这么上心。”
“你这不是没事,现在我回来了,以后肯定好好照顾你。再说了他不是我小妈,我也没有关心他。”
“是吗?”五条夜笑起来,“杰不住在这里。”
“哈?”
“我和他分开了。”
五条夜的话,他分明听得懂,却不理解什么意思,分开了,是离婚了吗?
“你们……”
“逢场作戏。”
唱了一出戏,曲尽了,人也散。
五条夜端起手边的茶杯,“趁现在,还不去追人?”
“你都知道?”
“五条家可没有胆小鬼。”
——
夏油杰笑意盈盈,今天约了真奈美小姐在咖啡馆见面。
真奈美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明星,盘星集团想邀请她当新品牌的代言人,结果助理说真奈美指名要见传说中吃人不眨眼的教主大人。
推脱几次都是这番说辞,夏油杰只好亲自过来,以显诚意。
“没想到传说的教主大人这么年轻貌美,我在娱乐圈都没见过几个比教主还好看的男人了,如果夏油大人去娱乐圈,恐怕会蝉联日本最想拥抱的男人榜首吧。”真奈美盯着他的那张脸仔细打量。
夏油杰谦虚道:“真奈美小姐谬赞了。”
两人客套一番,又接连互相试探。
“若是夏油大人能保我,那我免费为盘星集团代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奈美需要一个靠山,夏油杰需要一个选产招牌,两个达成共识,举杯共庆。
又约好去喝一杯。
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拦阻。
来人身高腿长,气场十足,张扬的白发配着墨镜。
五条悟慵懒地撩起眼皮,扯着嗓子喊了声:“好久不见,小妈。”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心道真实见了鬼,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慕尼黑吗?
对面的真奈美似乎也被惊到了,几乎是一脸菜色。
夏油杰不想被误会,如坐针毡地解释道:“哈哈哈——这是我朋友,我朋友的儿子,他就喜欢开玩笑。”
真奈美将信将疑,在娱乐圈待久了,自然明白那个白发男人敌视自己的眼神,还有对夏油杰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庆幸女人的第六感,充斥着对待情敌的微妙排斥。
“很遗憾,那我们改天再约吧。”被那个男人注视的感觉太过恐怖,真奈美只好客气离开。
可惜了,本以为今天能拿下这位盘星教的掌权人,本以为是位年长的老头,没想到这么英俊,可惜,这年头帅哥都有老公。
她遗憾地咂咂嘴,离开了。
五条悟在真奈美离开后,一屁股坐在夏油杰旁边,嫌弃地扫过桌上的美式,对着夏油杰说:“小妈,我不爱喝苦的。”
人都走了,还在演。
夏油杰听到五条悟嘴里胡言乱语,只觉得一阵头疼。
“悟,别闹了。”
五条悟不仅不听,还仗着自己肩宽臂长的优势,轻松跨过桌子,捉住夏油杰的手,刚才冷峻的眼神此刻也变得像是粘人的小狗,摇着尾巴,请求主人的爱抚。说话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小妈……”
呵,夏油杰甩开他的手,“还没断奶就回家。”
“那你跟我回家吗?”五条悟的手虚虚搭在夏油杰的腕间,指尖一下一下点着,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