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与自认为隐藏的很好,更说不上傻笑,想着同性恋并不被大众接受,更何况一把年纪的,刚要否认,就听老教授继续说。
“哎,不容易,我都看你孤零零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啊——?”
他真没想到余老会这么开明,而且他自认为没有透露出自己性取向过,怎么会?
向南与抬头吃惊的看着他。
“怎么——?”
余教授直接笑出来,摆摆手,“我还能看不出来,又不是老古董,注意点就行,我知道就算了,别传出去。”
倒不是因为歧视,只是怕落人口舌,毕竟在高校任教,被有心之人利用,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好。”
向南与一直对余教授很是敬畏,点头应下。
没想到老头子也八卦,又开口问,
“做什么工作的?”
“怎么认识的?”
最后他无奈的摆摆手。
“人怎么样?”
“算了,你喜欢就行。”
他一连串的问题似乎在说服自己,完全把向南与当成自家白菜,可能平时学校里的向老师实在太人畜无害,自然而然被视作弱势的一方。
“摄影师,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但他一直在国外,回来就续上了。”
听见人在国外,余教授又警惕起来,严肃地问,“那他还回去吗?”
向南与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但为让余老放心,还是说了一句,“不回去了,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行吧。”
余教授最后别扭地接受了他的解释,但其实向南与能看出来,他还想要照片,不过刚好一会本人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向南与手机响起。
“我到了,方便直接进吗?”
他抬头看,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向南与没回消息,直接推开了门。
凌泽骞看见他,一上来就想贴贴,然后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咳嗽,只好故作矜持,偷偷喊了一声“宝贝。”
向南与关上门,简单介绍了一下。
“余教授,凌泽骞,”
但没提俩人具体什么关系。
因为还有别人在,凌泽骞只好收敛了起来,把晚饭放在一旁,小声问,
“你还要多久?”
“可能还需要一会儿,你可以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向南与自认为说话声音够小了,表情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但一会就被打破了认知。
安顿好凌泽骞,他坐回了位置,期间又忍不住透过电脑屏幕偷偷看凌泽骞在做什么,有几次俩人视线还对上了,有种上学时候,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情的体验。
但这种偷摸的动作,那里逃得过老师的法眼,余教授咳了两声,故作严肃地说,“你要是静不下心来,就赶紧走,别毁了我的东西。”
“没有,余老,不会毁了的。”
向南与两眼完全专注在屏幕里,他一旦进入状态,就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凌泽骞偷瞟了好几眼,他都没换动作。
一进来,凌泽骞就能感受到,这个余教授身上带来的压迫感,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过后的深沉,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尤其门口,他和向南与靠得很近时候,余老的眼神有点看女婿的意思。
凌泽骞只好也装深沉稳重,挺直了坐在沙发里,翻手机动作声音都比平时降了好几个分贝。
直到向南与那里闭关修炼好,他终于忍不住过去,走到向南与身后,下意识弯腰,张开臂膀就要把人拢起来,然后感受到头顶she过来的目光,只好尴尬地“咳”了两声,站起来,隔着距离看向南与。
余教授瞥了一眼向南与,他早就陷入了爱河,一脸甜蜜,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准备离开。
“余老,要不要一起吃饭?”
等到人站起来,向南与才从爱河里游出来,不那么真诚地起身挽留了一下。
“不用,”
余教授摆摆手,心想“我看你俩就饱了。”
等到人离开,凌泽骞的手才敢摸上向南与的腰,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我最害怕老师了。”
但语气里一点也听出来害怕。
何况他现在怀里还搂着个老师。
向南与摇摇头,坐回位置。
凌泽骞就跟着弯下腰,伸长胳膊从向南与肩膀上穿过去,另手压住桌面,现在的姿态就像在圈占领地,下一步就是标记了。
凌泽骞脑袋垂进向南与肩膀上,求奖励似的语气“我刚才表现得好吧?“
“好,但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向南与手放在鼠标上,把文件归类放好,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气。
“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凌泽骞眼睛盯着电脑图标,语气像在开玩笑,也像在抱怨。
向南与关上电脑,扭过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吃饭吧。”
凌泽骞发现向南与只有在床上才表现得那么性感,工作起来简直变成另一个人,完全不认识的状态,有点入定的意思,而且他还发现向南与大多时候的包容是因为不在乎,比如两个孩子争抢玩具,这样的事情压根不会发生在向南与身上。
因为他完全不在乎,完全是一种游离于喧嚣之外的淡漠,但这种情况下俩人也会发生争吵。
凌泽骞今天上午不想去上班,主要原因是今天向南与在家里,他也就不想走了,美其名曰要一起大扫除,虽然离过年还有1个多月,但他得为自己找点理由。
向南与吃了早饭也不管他,躲进了书房,免得被唠叨,还戴上了耳机,完全抗拒干活,一丁点也不行,于是选择瘫在书房沙发里打游戏。
这几天他都没出去玩过,拒绝了3次陶尔米的邀请,他和凌泽骞的关系他还没有说,主要是俩人之间还有点事情,或者说向南与心里还有点过不去的坎儿,而见了陶尔米一定会被他逼问出来,再提及这些事情。
现在的生活太平静了,太幸福了,所以向南与一直在侥幸,侥幸或许一辈子可以这样风平浪静,那块巨石可以沉入最底部,他一辈子不再去触碰,假装不存在。
可他的内心又在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凌泽骞把衣柜里的东西拿出来再放进去,按照情侣装搭配,向南与的蓝色外套和自己的蓝色短袖放在一起,除了贴身衣物,凌泽骞基本都按这样整理的,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伟大成果,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本打算喊向南与来看看自己的成果,忽然,他在衣服底部看见了另一个柜子,藏得很隐蔽,这是他第一次发现,没有上锁,他便弯腰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本书,是高中数学课本,封皮已经完全脱落了。
怎么会还珍藏课本呢?
凌泽骞很好奇,因为向南与一直很逃避说自己的过去,之前有次晚饭,俩人还因为这个拌嘴,所以内心使然,凌泽骞还是打开了,他小心翼翼地翻看。
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他赶紧弯腰捡起来,是向南与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但是男人的脸被打上了叉子。
这是谁?
从痕迹里依稀能看出来,打了叉子的男人很高,带了眼镜,白衬衫黑裤,是那种社会精英的打扮,看起来比旁边的向南与大了很多,成熟富有阅历,凌泽骞从没有在向南与身边没看见这个人,而且,照片里向南与笑得特别开心,满眼都是旁边的人,半个身子都粘在他身上。
那时候的向南与脸颊棱角还没有现在这样鲜明,有种稚气未脱的天真,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向南与,完全的孩子气,甚至眼神中充斥了对这个男人的崇拜。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但似乎这就是答案。
凌泽骞继续往后翻,后面的书皮里还有一张向南与穿着校服的照片,只有他一个人,但凌泽骞能看出来,拍照的时候,向南与的眼神一直在看拍照的人,和上一张照片里一样的崇拜,甚至是爱意。
他把整本书又翻了一遍,只有这两张照片,为什么向南与还会留着这两张照片呢?
怎么会?为什么珍藏和别人的合照?
是因为还有旧情吗?
凌泽骞越想心里越乱,他并没有听向南与讲过那个前任,或者有什么忘不了的旧情人,或者说,凌泽骞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那么浅显。
不会的!
既然向南与现在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心里就是干净的。
理智在不断劝自己,或许这只是高中的纪念,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感情纠葛,另一边的直觉又在向自己敲响警钟。
凌泽骞为什么会留了那么多年拉布布,即使破旧磨损了,也没有想换过,那么同理,向南与
不愿意扔掉的原因,
是不是一样的?
一样对这个人抱有期待?
他越想越害怕,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自己,他把合照放回去,拿着那张校服照片,试探向南与的反应。
向南与刚结束一把游戏,有些口渴,正准备推门去倒杯水,就一下子撞上了凌泽骞,而且对方状态似乎不太对,脸耷拉着,眼睛仿佛有些悲伤,
“怎么了?”
他没看见凌泽骞手里拿的东西,下意识询问。
对方似乎又斟酌了很久,才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手里举着一张照片,“能和我说说这个时候的你吗?”
向南与看见这张照片,一瞬间定在原地。
寒冷穿透了皮肤,就像铁钉刺进太阳穴,他无法动弹,整个人僵住,仿佛照片里的他又回来了,在经历那段痛苦的回忆。
心脏血流过慢的轻微麻痹感一点一点从指尖蔓延,向南与脸色煞白,眼睛通红,肩膀不住的颤抖,甚至于牙根都在打战。
向南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干涩地说,“你从哪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