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出分了……”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哀嚎声此起彼伏，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有人抱头撞桌，有人仰天长叹，还有人已经开始给家里写遗书。
“到底……要死啊，怎么快……”
“阿门，日……”
叶讌从课桌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像看猴戏一样扫视着眼前尽整死出的同学，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爬起来。
“来来！给我，给我。我给你们投屏。”
叶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讲台前，一把夺过成绩单。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秒。
几个正准备开骂的同学看清是叶讌后，硬生生把脏话咽了回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叶讌满意地挑了挑眉，低头翻看成绩单。
叶讌翻开最后一张从下往上找。
一行，两行……
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叶讌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边小声嘀咕着，边手指在纸上慢慢滑动，眉头越皱越紧，“奇怪，怎么没有？”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时候，教室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许晓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我有大新闻”几个字。
许晓的声音高得能震碎玻璃：“我操！知道这回第一是谁吗？！”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纷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摆摆手：“走开，走开！这不废话！不一直是逼王！”
许晓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Nonono！这次换人了！”
“咋？班长你逆袭啦？终于把陈康桥干趴下啦？哈哈哈！”众人哄笑。
“滚蛋！”许晓笑骂着，终于憋不住了，“是谈渚！！”
几乎在同一时刻，叶讌也看到了成绩单最上方那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谈渚！”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爆发出比刚才更激烈的声浪。
“哈哈哈这说笑的！”
“怎么可能？！他才转过来多长时间？！”
“给我给我让我看看！”
几个胆大的同学顾不上叶讌的威严，一把抢过成绩单。
当看清第一行那串数字时，他们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奇行种。
“卧槽！语文143，数学150，英语148，文综294，理综300！！！”
“这他妈是人考出来的分数？！”
“陈康桥最高纪录也就800分左右吧？谈渚这都多少了！”
“理综满分？！这货是机器人吧？！”
“哈哈哈哈不敢想那老小子现在是个啥心情？！”
叶讌站在人群中央，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落在窗边谈渚的座位上。
“日……”叶讌的表情扭曲得像吃了十斤柠檬感觉自己的担心都喂了狗，“老子这几天担心得睡不着觉，结果你给老子考个年级第一？！”
他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盯着谈渚的桌子，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烧出个洞来。
·
“报告。”
“进……哟！谈渚！老师正准备找你呢，来来来！”
赵国闯抬头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谈渚，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他热情地招呼谈渚坐下，声音大得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抬头往这边看。
“哈哈哈！哎呀！谈渚考得不错呀！继续保持！”赵国闯故意提高音量，眼神得意地扫过其他老师。
角落一个瘦条条的老师听见这话后，嫉妒的切了一声。
赵国闯把所有老师的神态尽收眼底，嘿嘿笑了两下，转头看向谈渚，笑的更加灿烂：“谈渚！来找老师什么事儿啊？”
谈渚冲赵国闯礼貌的笑了一下：“老师，您这儿有没有叶讌的成绩单？我想看一下他的小分。”
“叶讌？”赵国闯愣了一下，随即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哎，有，在电脑上我给你调出来……”
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谈渚面不改色：“作为同桌，想多了解一下。”
赵国闯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这样也好，叶讌那你帮老师多看着点儿，这孩子不知道处于一种什么心理，次次考试雷打不动！就盯着年级第100那个位！跟守门员似的！叫他谈过好几次，人小孩每次都糊弄过去，哎……”
谈渚一边记录叶讌的各科分数，一边听着赵国闯的抱怨，嘴角微微抽搐：“嗯，好的，老师，我回头关注一下他的。”
赵国闯欣慰一下，突然有老师来探头：“赵老师！你没收到信息吗？咱们要去开会了！”
赵国闯一惊，连连应答，又扭头对谈渚说：“你先自己看着！回头再说！”
说吧，哼着小曲，拿着教案出了门。
看了赵国闯走远的身影，谈渚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沉默的捂上了脸。
谈渚看着记下来的分。
语文还行120多，数学？数学惨不忍睹就六七十，英语更蠢的没边儿。
谈渚看着作文那一栏硕大的0分，无助的闭上了双眼。
理综，理综算了，但是文综却出奇的高。
谈渚沉默片刻，调出叶讌之前的考试分数，清一色的惨不忍睹，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每一次年级排名不偏不倚，正好是年级第100。
虽然不清楚叶讌到底是什么心理，但谈渚还是明显察觉出不对。
谈渚对比着近几次叶讌的成绩，只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谈渚回到教室时，迎面撞上了同样一脸复杂的叶讌。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噼啪作响。
班里的同学敏锐地嗅到了火药味，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掂起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放在桌子上零食边吃边看热闹。
叶讌一个箭步冲到谈渚面前。虽然谈渚比他高出半个头，但叶讌气势丝毫不减，仰着头瞪视对方。
叶讌一脸吃屎一般的表情，龇着牙。
谈渚也是同款表情看着叶讌。
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的味道，要是后边儿的同学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
有些个怕闹大的学生，抓了抓站在最前面看的热火朝天的许晓，小声说：“班，班长！要不去找老师吧？别真打起来！”
许晓一扭头，眼冒绿光，把那个同学吓了一跳。
许晓一脸兴奋，看见身后这么多同学盯着自己，轻咳一下，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但是依旧稳如老狗，眼神中透露出猥琐：“没事，没事，打不起来，打不起来。”
前方战场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两人唇齿微动，同一时间开了口。
“你怎么考这么高啊？！”
“你怎么考这么低呀？！”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住了。叶讌率先反应过来，眼睛危险地眯起。
“日！敢说哥考的低！”
谈渚看着眼前炸毛的叶讌，想到他那惨不忍睹的英语成绩，气就不打一处来：“嗯，确实低。”
叶讌气的火冒三丈：“亏老子担心你！呸！”
说罢，抬脚踩上谈渚的鞋，转身就跑。
后方的同学看着这打情骂俏的一幕，沉默不语。
日……你俩有病？小学生互殴打架？？？
叶讌冲出教室，直奔三楼去找江梓吟。刚走到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像炮弹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没有丝毫迟疑，叶讌丝滑转身，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江梓吟黑猩猩一般的扑了上来，梨花带雨的哭诉：“叶哥！呜呜呜！不活了！俺妈绝逼把我打死了！！”
楼层里的同学，都被这边的死动静所吸引，不约而同的看向这边。
整个楼层的同学都被这动静吸引，齐刷刷地行注目礼。
叶讌顿时如芒在背，额头冒出冷汗，试图掰开江梓吟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尽量体面的往楼下走。
“撒手！快撒手！”叶讌压低声音，拖着江梓吟往人少的楼梯间移动。
到了楼梯间人少后，叶讌停顿片刻，反手握住江梓吟的手腕，一个借力往前一摔。
随着嗷的一嗓子后，世界安静了，叶讌吐出一口气，弹弹身上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灰，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江梓吟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湿润着眼眶：“叶哥……”
叶讌沉默不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只一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就这样伴随着奇怪的氛围走到十班门口。
哪知刚到门口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只见一个中等个子，中等身材，蓄着稀疏的胡子，整个人有一丝邋遢，戴着厚重眼镜，小眼睛中透露着泯灭众生的不屑。
叶讌看见来人脚步一顿，暗骂一声。
艹！什么鬼运气？！
叶讌下意识的转头，但身后的江梓吟见他转头后，十分欣喜的喊道：“叶哥，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这浑厚的大嗓门，吸引了门口那个人的目光。
那人轻蔑的往这儿一撇，看清叶讌后，眼睛一眯，快步走来目标明确：“呵！叶讌！”
叶讌无奈转身看着快步向自己走来的陈康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故意夸张地说：“哟！这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屈尊来我们班了？”
陈康桥一听，脸色一沉，脚步停了下来，痛心疾首的捂住了胸口：“哦不！”
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一脸冷漠的看向叶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你的消息落后了，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宝座被抢走了。”
叶讌当然知道是谁抢了他的宝座，但还是装傻充愣：“哈哈！到底啊？！谁呀？这么大能耐！”
江梓吟一听也好奇的问：“老小子！谁呀？谁呀？！！”
陈康桥听见江梓吟说话后，嫌弃之情从脸上溢出来，捏着鼻子和江梓吟拉开了距离：“汝让开！汝不配与吾说话。”
江梓吟显然是习惯了，还乐呵呵，犯贱似的向前多走两步，把陈康桥逼的往后退。
叶讌一看这架势，顿时一把搂住江梓吟的脖子，笑哈哈的打着马虎眼儿：“那啥就不说了！还有事儿，拜拜！”
说着拽着江梓吟就要进班，但一只脚刚迈入门中，陈康桥的话就传了过来。
“叶讌不要再掩饰实力了，来吧，和我一起，夺回属于我们的王座！打倒他！那个外来者！”
叶讌猛地转身，眼神冷了下来，和陈康桥打太极的心情也没了，冷眼注视着陈康桥。
“不是很听得懂你的话，但我要强调几点。虽然谈渚刚转过来，但他毕竟是我们10班的人，不是外来者！而你？应该才是那个外来者，外班人，希望以后请不要说这种挑拨班里和谐的话……”
他顿了顿，很快画风一转，有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至于你说的属于咱俩的宝座啥的？以后少看动画片儿，太中二了！”
陈康桥沉思片刻，竟然郑重地点头：“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会亲自向谈渚道歉的！”
说罢，陈康桥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叶讌看着陈康桥原去的背影，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这一幕被班里的同学尽收眼底。等陈康桥走远，大家立刻围了上来。
“这货脑子有坑吧？”
“不就丢了个第一吗，至于吗？”
“日！老小子天天装傻逼！”
许晓拉了拉叶讌，小声说道：“讌儿，一会儿你跟谈渚聊聊，别让他多想。”
叶讌点点头，走向自己的座位。谈渚正坐在那里看书，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学校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初中部一块儿升上来的，从小认识自是感情好到没边儿，要么就是高一考进来，和班里的同学都混熟了。
一中基本上没有转学来的先例，谈渚反而成了那另类，班中的同学基本上都会尽量回避这个问题，不让谈渚多想。
哪儿知道陈康桥那个实心眼的直接点破，众人有些忐忑的看着谈渚。
叶讌回到座位，看着坐在那儿看书的谈渚，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思考半晌后：“那个……刚才你听见了吗？”
谈渚斜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