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耍花样!”对面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传入耳朵甚至有些刺耳,“还没鬼混够?我给了你多长时间了?”
“那我回去又能干什么?”姜林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怨气反驳道。
“还能干什么,你当初怎么出来的你不知道?”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赶紧回去把婚结了!”
一瞬间,姜林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倒头来,一切即将返回远点,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从她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沦落到结婚的地步。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没有丝毫停下的念头,她甚至能想象出父亲此刻的表情。脸上肯定是因为过于愤怒而出现的红色,眉头紧锁,嘴不停的张合,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今天,一会你来直接跟我回去。”父亲继续说道,“明天他们还会再来,到时候你要是再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打不打你,还有……”
“他们?又有多少人要来提亲?”姜林猛的打断他,“一家还不够吗?难道要我把分割成十块、一百块,见者有份吗?”
一阵沉默。几秒钟后,电话里传开更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姜林!别给我扯东扯西,赶紧给我滚过来,我告你一会人可就多了,你要不想丢脸,就趁早来!”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姜林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委屈。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姜林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双腿发软。她靠在墙上,任由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凭什么...”她嘴里低声念叨,手指却不受控制的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许久为进食的胃也缩成一团,隐隐作痛。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通知。姜林迟疑了一下才点开,是禾青发来的:
「姜林姐,你不想来就不来,有我在这出不了什么事,放心,别难过」
没有询问,没有嘲笑,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姜林盯着这条消息,眼泪再次涌上来。
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水,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回复道:
「没事。我一会就过去,辛苦你了」
发完消息,姜林深吸了一口气,简单洗了把脸,确认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便出了门。
路途并不算远,没多久,她便到了那个地方,但却站在门口,迟迟不愿推门进去。
算了,总归要面对的。
内心说服自己后,姜林一鼓作气,直接推开了门,刚一进去,她便和父亲对上了眼。
原本正和旁人聊的甚好的父亲,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仇人一样,猛的站起身,气冲冲的走到她旁边,张口便开始了一顿说教。
“你还好意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忘了还有我这个爸,你看看你什么样来让大家看看,丢不丢人!”
姜林愣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想到父亲居然说的这么难听,原本以为在电话里发泄过,见到面会缓和一点。
“我...”她小声辩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什么你!”父亲冷笑一声,声音不断提高,“天天给你发多少消息,你回过几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把爸?还有没有这个家?”
姜林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咬住下唇,强忍着情绪,低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哎哎,你说话小声点,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在这么我就把你们都赶出去了?”禾青见状,连忙出声。
“我教育教育,一会就走。”见禾青一脸严肃,父亲表情缓和了几分,“一会我们就都走了。”
“我不走。”姜林直接抬头否认,双眼通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不管你说什么,我不可能走。”
“是不是给你脸了!”父亲气不打一处来,猛的吼出一句,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听着十分刺耳。
“请您注意分寸!”禾青毫不犹豫,直接把姜林护在身后,提高音量对着警告他,“这里不止只有你一个人!”
“别吵了。”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姜林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发现禾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周围。
“禾、禾叔你,什么时候来了?”完全没有意识到禾叔的出现,禾青瞬间没了气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这,这里没什么大事...”
只见禾叔摆了摆手,一脸平静的走到姜林父亲面前,语气和善的问候:“我知道你,姜林的父亲,我是这的负责人,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别冲着孩子。”
父亲似乎还没有搞懂现在的局面,他愣了一下,随机露出一副伪善的笑容,握住了禾叔伸来的那只手,嘴里连连解释:“您好,我是她父亲,刚才有点冲动了,抱歉。”
装。
见他这幅样子,姜林只觉得好笑。在别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和善和气的样子,但没人知道,他的脾气实际上有多么暴躁。
从小到大,恨不得操控她的一切。
“那个...”见局势有些缓和,禾青悄悄瞥了一眼姜林,再三纠结下,还是出口询问,“姐,我们先出去透会气吧,有禾叔在放心好了。”
姜林点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开,耳边却突然传开一句:“你去哪?”
“门口,跑不了。”说完,姜林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
“哎,和孩子气什么。”禾叔笑着说,“先坐先坐,咱们好好聊聊,姜林她啊,性子软,看我能不能帮上这么忙了。”
“……”
另一边,他们出去走了一段距离,见姜林脸色不是很好,禾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姜林姐,那个,你,还好吗?”
“我没事。”姜林摇了摇头,“早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今天来了。”
“那你会走吗?”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但如果是今天,他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甚至就连他哥都没有回来。
会不会走,其他她心里也没底,虽然她不想走,但如果父亲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那她也不得不低头。“应该不会,至少今天我不想走。”
她说的模棱两可,但禾青也听懂了,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们也不想。”
二人默契的没有在说话,在外面转了几圈,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便准备回去了。
走到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一旁的禾青突然问了一句:“姐,如果你要回去,是去结婚吗?”
姜林犹豫了一下,点了下头,“嗯。”
“那你喜欢我哥吗?”
“喜欢吧。”亲口说出这几个字,姜林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曾经总是模糊不清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说出口,但如今这个局面,说什么好像都有些太迟了。
而且,喜不喜欢,好像在父亲眼里,和结不结婚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禾青一脸认真,“那我们就不走。”
推开门的一瞬间,原本预料中的辱骂声并没有到来,反而看到的,是父亲正和禾叔坐在一旁,客客气气的聊着天,显得十分和谐。
甚至就连他带来的随行人员,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二人。
“回来了?”注意到他们回来,禾叔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做到一旁。
姜林点了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抬眼瞟了一眼父亲,见他正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后,才肯动身坐到一旁。
“姜林啊,你的事我大概多少了解点。”刚一坐下,禾叔便透过来关切的目光,语重心长的说,“你父亲他虽然语气有些重,但也处于对你好。”说着,他看了一眼父亲,“你父亲有话跟你说。”
意料之中的话,不用猜都知道,父亲肯定给禾叔洗脑了,但至于说了什么她的坏话,她不得而至。
但毕竟是长辈,姜林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抬眼看向了父亲,静静的正带着他开口。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对她来说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姜林。”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想起,姜林漫不经心的盯着角落的某处发呆,根本没有心思听。
“爸爸先跟你道个歉。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
此话一出,瞬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样父亲,又看了看禾叔。
见禾叔笑着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心里更疑惑了。
难道禾叔说了什么?她记得父亲一向很傲,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道歉的话。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屈指而数。
“刚刚不该吵你,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希望你能原谅爸爸。”父亲一脸诚恳,刚刚愤怒的样子仿佛从不存在。
但话锋一转,父亲又说:“但是我还是想把你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