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月离岛户籍的车不能上岛,他们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停在白港停车场等船来。
微风和煦,漫天白云,港口有很多海鸥在天空中盘旋。
和他们一同前去月离岛的游客还不少,断断续续有人往里走。
一个背包,一个小斜挎包,还有一个塑料袋,全挂在赵漆身上。
他走到垃圾桶边扔了塑料袋,里面全是他们刚才一路上吃的零食包装,准确来说,是站在树荫底下还在吃着蓝莓的张青芒的战利品。
张青芒把昨天赵漆说的话贯彻到底,除了一个人之外什么都没带,连蓝牙耳机都揣在他兜里,实则是她的外套口袋只勉强能装下一部手机。
赵漆走过来,她指尖捻起一颗蓝莓递到他嘴边,他吃了进去,张青芒看着他咽下去了,立刻道:“吃了我的东西就要给我拿包哦。”
他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得逞地笑,挑眉看他一眼,大步往前走,他忽然又走快,比她多半个步子,偏头把嘴边的蓝莓给她看。
张青芒顿住:“我刚刚明明看你咽下去了。”
“咽下去的是你开始给我吃的软糖,它可还在哦。”赵漆把脖子往前伸一点,说,“喏,还给你,我没吃你的东西。”
张青芒看着远处,绕开他走:“我不管,在你嘴里你就是吃了。”
忽然又指着天空道:“哎,你看那里有一只老鹰。”
赵漆果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她立刻大步跨回来在他嘴里又塞了一颗,并且迅速捂住他的嘴,笑着说:“哈哈,没想到吧,你吃了两颗哟,不咽下去我就不放手。”
这个港口的老鹰早就迁徙到新海滩去了,他就是配合着她罢了,果不其然她会来这一招。
他笑盈盈地盯着她,乖乖咀嚼后咽了下去。
张青芒手心有些痒,问道:“吃了?”他点头“唔~”一声,震得她掌心酥酥麻麻的,拿开道:“那你只能乖乖给我背着咯。”
说完她自顾往前走,赵漆看见她有些红的耳垂,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牵住她的手,说:“还有一颗用来牵手。”
张青芒目视前方,偏开头去偷笑,手指却一点点用力,融入他指缝里,变成十指相扣。他低头看一眼,嘴角微扬,轻轻包裹住她的手。
她若无其事继续走,还要仰头倒着吃盒子里的蓝莓,一不小心激动了,几乎全倒了出来:“唔唔唔……”
赵漆看过去,发现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头仰天,高高举着那个空盒子,衣服上还有几颗蓝莓,他闷笑一声,走近看她。
张青芒说不出话来,眼睛朝他眨巴眨巴,他点头,伸手一颗颗拿起来塞进自己嘴里。
她甩动右手想松开他的手,他不让,轻声问:“哪里还有?”
她往左偏着脖子,赵漆看到了,在她锁骨那里还有一颗,他拿了出来。
张青芒终于得到解救,手垂下来,看着他手里的那颗蓝莓,示意他放回空盒子里。他看了她一眼,转手塞进自己嘴里。
“嗯?嗯!!”张青芒眼睛瞪大,扯一下他的手没扯开,想说话发现嘴里东西太多了,只能先吃完,她盯着他大口咀嚼。
赵漆接过她手里的空盒子,咽下嘴里的蓝莓,张开嘴:“啊~我吃完了,你慢点吃,我不和你抢嘴里的。”
听到这句,她脸腾一下开始发热。
半响,终于悉数咽下,张青芒只想到冷哼一声:“哼!想吃也没有了。”
赵漆闻言看她一眼,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弯腰亲了她一口,又装作若无其事,直起身子继续牵着她走。
还边回忆边点头:“嗯,尝到了。”
张青芒先是懵了,反应过来都不敢回头看,低声控诉他:“赵漆!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等事。”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呐……”
说完低着头拽着他走得更快。
他任由她硬拽着,笑得胸膛都有些震颤,她眉毛竖起来,瞪眼:“还笑!都是你,都被后面的人看到了。”
赵漆轻轻拉她手,说:“你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
她悄悄扭头看,一个人都没有。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笑道:“怎么现在变胆小了,当初你邀请我一起玩的时候可底气足得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
他在说那次初遇?
好好好,他果然当时就看出来了!
张青芒咬着牙,瞪他一眼,然后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赵漆扔了手里的垃圾,跑过去牵她。她把手紧紧揣兜里,就是不拿出来。他再抓,她再缩,几个回合下来还是被他牵上了。
张青芒嘴硬道:“什么邀请你玩,我那是看你一个人在街上走,孤单又落寞,解救了你。”
“是是是。”赵漆连连应声,想起那段时间,低语道,“是你解救了我。”
她蹬鼻子上脸:“那你还不得感谢我。”
“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想怎样就怎样?
她想了想,趁他不注意拽着他的高领毛衣往下拉,在他嘴巴上狠狠亲了一下。
“啵~”
空气中声音很响亮。
她笑容一滞,强装镇定地说:“奖励。”
赵漆笑了。
她反应过来,改口道:“惩罚。”
赵漆笑得更厉害了。
她觉察出不对劲来,要他感谢她,这怎么都不对吧,正确做法应该是任她蹂躏个无数遍吧。
她怎么就……张青芒气得想捶胸顿足。
赵漆看着她懊恼的表情,幽幽道:“啧,这奖励和惩罚我都喜欢怎么办?”
她斜眼看他。
“……”
“那就每次双管齐下呗,哈哈哈~”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住,这句回复来自身后,伴随着的是另一个压制着声音的低笑,也就是说,刚才她的举动至少被两个人目击了。
完全社会性死亡!!!
张青芒余光瞟赵漆一眼,也不知道他看见没,反正直接拉着他急速往前走。
这个行为让身后的人也知道他们听到了,即刻噤声,但压制不住的低笑反而更让两人受不了。
她低着头,脸红的要滴血,脚步快得要小跑起来。
就这样沉默走过一长段距离,两人都没有回头看,直至过了安检,坐上船,张青芒才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他们没有看见我的脸。”
赵漆轻摇头:“不一定。”
“啊,你回头了?”
“不,他们可能就在同一艘船上。”
“……”
赵漆把她乱舞的发丝撩到耳后,说:“没事,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脸。”
“……”
“你还不如不说。”她哭丧着脸,“所以我今天学习的成语是掩耳盗铃吗?”
赵漆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看见了我们的衣服,所以看个背影就认出来了。”
赵漆被她逗笑。
“哎,没事没事没事。”
张青芒迅速调整好心态,一咬牙回头将船舱里的人看了个遍。他不理解,也默默跟着她看。然后她转过来低声说:“好了,现在他们知道我长什么样了,随便看吧,反正看俊男美女谈恋爱还能促进身心愉悦,我就当助人为乐了。”
赵漆闻言觉得她太可爱了,在一旁低低地笑起来。
“哎,你笑什么。”张青芒推他的胳膊,又说,“你也看看。”
“我看了,刚刚和你一起。”赵漆笑眼回她。
“你开始都那么害羞,刚刚被人贴脸说了,怎么反而不害羞了呢?”
张青芒直起身子:“自我脱敏啊,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小情侣呀,蜻蜓点水一下的kiss应当不会打扰到别人吧~”
她越说越没底气。
赵漆把头凑过来,小声说:“嗯?怎么办呢,那下次要被人说了的话,你挡着脸,我跟人道歉。”
她翻了个白眼:“没有下次了,我会无!比!注!意!的!”
赵漆笑:“行,我要向你学习,看来我思想不够深刻,态度不够端正。”
“嗯。”她扬起下巴看着他。
船渐渐稳了,他站起来说:“走,我们去上面喂海鸥。”
“船上就可以喂吗?”
“对,而且是一处景点。”
“行,那你待会要给我拍照,今天的天空和海可太出片了。”
“好”
“……”
“那我们晚上几点回来呀。”
“六点半的船。”
“好。”
……
……
一整天,他们在岛上租了电动车,一路环岛看海。
站在“海蚀崖”边看宽阔的海面,在海湾沙滩捡了很多漂亮的鹅卵石,而后又一一放回去,看了造型奇异的自然山石,吃了现捞的海产品,一路乘着风、沐浴着阳光走走停停,十分惬意。
下午五点半,接近日落时分,跟着人群一起,他们来到了最佳日落打卡点,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看日落,不同的是,这次张青芒的手不是揣在口袋里,而是牢牢攥在他手心。
大概过了半小时,日暮西沉,天边只剩夕阳余晖,赵漆拉着她的手往海边冲。
“快走,还有时间。”
张青芒被他拉着跑,问道:“怎么了,急着去赶船吗?”
“不是。”他回过头,脸上映着漂亮的霞光,可是他的眼睛比这般美景还要温柔,他说,“我们去放烟花。”
“真的吗?”张青芒开心得跳起来。
沙滩上的人几乎都在往回走,只有他们两人拉着手奋力地往前跑,向着这短暂又美丽的晚霞奔赴。
赵漆单膝跪在地上,在背包里掏出两只小巧的烟花,摆在地上。
“你要不要亲自点?”他举着打火机递到她面前。
张青芒接过,说:“好。”
她一同点燃两只烟花,刺啦一声,漂亮的银光冲向天际,跟这落日余晖呼应起来,就是她心中所想的场景,美极了,远处有人在惊呼。
“看,有烟花哎。”
“好漂亮。”
……
赵漆在地上固定好落地自拍杆,站起来和她说:“我们拍张照片吧。”
说来奇怪,这是他们今天第一张全身合照,也是认识这么久的第一张。
……
后来还是赶上了最后一趟船。
张青芒翻看他手机里的照片,有好多张,互相依偎的、亲脸颊的、搞怪的、比心的、还有一张两人有些微微拘谨站直身体靠着彼此的。
她记得是因为比较焦急忽然不知道摆什么姿势了,就下意识看向了彼此,然后同时露出笑容,此刻烟花和晚霞都成了背景。
她最喜欢这一张。
赵漆偏头和她一起看着,她抬眸看他,他就冲她温柔地笑。
她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赵漆,谢谢你,我今天过得非常非常非常开心,我喜欢你。”
最后这句表白让他心中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赵漆轻轻捏着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应:“我也喜欢你,张青芒,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