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秒写一个场景，一个很多人聚集在此张皇心照不宣地回避某件事情，你是侮辱其中的外来者，你不知道发生那个了什么但是又会对讳莫如深的来往路人感到好奇。
：“发生了什么？”关长岁问。
自从两人离开了御金州偏僻角落的那个小店，动身赶往此行的关键目的地，这药王谷的分店好找，不着急。
但事关柳依兰书本的线索却有限，只能慢慢去碰，但倒霉的是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好不容瞧见的一家书肆却偏偏关门歇业。
柳逢春凭借印象带着关长岁在小路穿梭，结果接连三次，不是找错店就是找错路。
关长岁捏着鼻子嘲笑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不要摆出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好吧？”
柳逢春有些尴尬道：“毕竟过去几百年了，不开了也正常。”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自己找，就应该直接问知道的人。”
关长岁说完随手拦下一个路人就开始询问附近书肆的位置，谁料那路人突然惊恐地后跳半步，眼球乱颤，两只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两腿也抖如筛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路人边说边后撤，竟然直接倒在地上，他搓着地板后撤几步，转身狼狈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路人纷纷偏头送上奇怪的目光。
关长岁呆愣地站在原地有些，转头问柳逢春道：“我吓得？我这么吓人？”
两人面面相觑，关长岁又接连找了几个路人询问，奇怪的是问及此地的哪有酒楼客栈，或是哪卖茶水糕点，来往路人都愿意热心介绍一二。
唯独是提到哪里有书肆的时候，路人就张皇逃离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哪怕是关长岁掏了钱去最爱聊闲话的茶摊小贩前，对方也是尽数将铜钱退回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关长岁不死心，又拼命加码，竟直接掏出来一块上品灵石摆在摊主面前，那摊主一件灵石寒光乍现，连忙用手里的布巾盖住，像是害怕那耀眼的光辉被人发现一般。
凡界之人大多还在用铜钱碎银交易，但是仙山修士却早已改用更为直接的灵石来交易，长此经年两套体系并存于仙洲之内，亦有灵钱庄可做兑换的买卖。
所以很多时候修士无论在哪都可以直接用灵石来做交易。
这摊贩也并非一点市面都没见过，可见这灵石莹白透亮，跟块白玉一样，还是吃了一惊，他靠近关长岁悄声问道：“仙长，你这灵石，怎么这么亮，我可从没见过这么亮的。”
“那当然了，”关长岁以小声回应，“这可是上品，上品。”
边说着顺便做了个伸手指天的动作。
摊贩听着连嘶带叹，从袖口伸进手去摸索了半天，摸出来一块鹌鹑蛋大小的暗淡灵石，问道：“那比之这个，又如何了？”
关长岁也许久没见过这么小又这么暗淡的下品灵石了，他都要怀疑这样色泽的灵石是否还能用，别是黑心肝的直接拿石块来骗人了。
他伸出手在像小贩比了个一。
摊贩也知道关长岁手里这块一看就品质非凡，于是惊叹道：“一百倍？确实值得。”
“不是啊，”关长岁否决道，“是一万倍。”
一块上品灵石折合一万块下品灵石。
“一！一万......”摊贩听得瞠目结舌，要知道他手里一块小小的灵石已经顶得上他十天的茶钱了，一万倍，这得多少钱！
摊贩眼冒星光，连忙伸手要去拿，好像生怕关长岁要反悔一样，结果手到半空却又停住，有些为难道：“仙长.....你这好是好，但是这么值钱的灵石我也花不出去啊。”
且不说这东西换好的铜钱得拿多少麻袋才能装完，就这么值钱的宝贝揣在身上，来往人多眼杂，万一让恶人看见，盯上他再谋财害命怎么办？光是想想就觉得危险。
但这灵石的诱惑近在眼前，他很难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于是跟关长岁商量道：“仙长，你那有没有不那么耀眼一点的灵石啊？”
这么一说关长岁也犯了难，在仙洲向来各宗门都是追求品质上乘的灵石填充宗门宝库，没听家谁家放一堆下品灵石堆在仓库。
关长岁背过身，悄悄翻找他那储物袋，那小贩恨不得让眼睛会拐弯，可以直接拐过去看。
只是别说下品灵石，关长岁就连中品灵石也极少用，反正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买惊世骇俗的贵东西回来。
摸索了半天，关长岁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掏出一块石子大小的中品灵石，也不知在他储物袋里放了几年，现今能找出来也是不容易。
“别看它小，这一块顶你手里一百块了。”关长岁说。
摊贩刚才怕那上品灵石太过招摇自己担不住，但如今关长岁换了这块不怎么起眼的中品灵石，摊贩反倒又有些不乐意了。
他嘟嘟囔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关长岁听：“刚才一块顶一万块，这才一百块，差这么多。”
虽然这一百块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了，但毕竟人最怕的就是比，人一比就要挑，一挑就特别容易挑不上眼。
关长岁一听这话也不高兴了，什么叫才一百块？多了嫌多，现在少了又嫌少？
他索性直接把灵石收回来道：“算了，我不问了。”
他又不是非知道不可，他今天改性了，不一探究竟了，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摊贩见人是真要走，也有点着急，满脸堆笑地上前拦着人说：“仙长，别，别不问啊，我都准备好要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了。”
要是今天关长岁没拿出来这上品灵石，没提这茬，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他都看见了，都知道这石头多值钱了，要是再让关长岁走了，那估计连着十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关长岁也有点小脾气，脾气上来了，别人说东，他就非要往西。
“不听了，我突然不感兴趣了。”说罢拎着站在一旁的柳逢春就要走。
那摊贩一看关长岁铁了心要走，一咬牙一跺脚，直接道：“会死人！”
这话一出口，别说关长岁，就连摊子上其他喝茶的茶客也忍不住回头观望。
可见这话的确奏效，关长岁也忍不住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会死人”追问道：“什么死人？”
摊贩一见这话果然奏效，连忙拉着关长岁站到茶摊拐角处的一个墙根，连眼前的生意也顾不得，生怕对方是又要跑。
“仙长，我告诉你，我可是搭上我这条命告诉你。”
摊贩脸上的喜悦转瞬被满脸的纠结和愁容替代，关长岁被这变脸之快惊得直乐，笑道：“哎哎打住，我可不想背上人命，你要是会死就别告诉我了。”
“哎呀不是，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小贩挥舞着手臂，着急忙慌地跺脚，“仙长，你知道为什么这满街上的游人宾客都不愿意提及那个地方吗？”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文人墨客最爱流连的地方，如今却被大家避若洪水猛兽吗？”
“为什么？”
“你知道......”
关长岁彻底怒了：“你到底说不说！”
摊贩嘿嘿陪上笑脸道，然后转作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道：“那是因为，这地方最近不太平，在闹鬼——会死人的那种。“
“闹鬼？”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也闹过一次，被一个高人封印之后，销声匿迹了很久，现在又闹了起来。很多人前一天还好好的，结果凭空被鬼勾走了生魂，成了活死人，而经调查，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近日都去过，额......那个地方。”
关长岁皱眉道：“你是说书肆？”
那摊贩连忙摇头摆手：“这不是我说的啊，可不是我说的。”
那看来就是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居然搞得满大街人心惶惶的，这里不是背靠万法宗这个大宗门吗？他们不来人管管？”
“嗐，什么大宗门，”小贩似是不屑道，“才不管我们的死活。”
关长岁扭头看了一眼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柳逢春，见对方一副神色淡然的样子，又回头继续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这所谓的‘鬼’在什么地方？”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一直没办法，大家只能不谈、不去。”
关长岁心中疑窦丛生，又转头看了一眼柳逢春。
什么鬼有这么大的威力？别是有魔修在这装神弄鬼吧。
“那你知不知道最近一家出事的人家在哪？”
这摊贩别的不知，但这每天人来人往的，州域内一手的消息他最知。
于是他手遥遥一指机，对着关长岁说：“就在最东头，斜角南巷最里头的人家，前两天刚出了事，他家最惨，年轻的哥双双毙命，就剩下一个新寡，一个老母相依为命，那老母前两天哭得困天黑地，结果一病不起......”
不等小贩絮叨完，关长岁直接就想走，没想道衣袖被人拽住。
那小贩面色焦急道：“哎，仙长，咱说好的，说好的灵石呢？”
关长岁拽回衣袖，将那一小块中品灵石扔到对方手里，抬腿踹一下对方屁股道：“去，给我倒壶好茶，用好壶，壶也送我！”
“哎！”小贩连忙将巨大财富揣入袖中，欢天喜地地去给关长岁沏茶。
柳逢春靠过来幽幽地说道：“看来你踹人的毛病真是积重难返啊。”
“再说？再说我连你一起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