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色如丝织的雾,轻柔的笼罩在她身上。
白日里都在收拾回京随行的行李,直到现在,院落里才彻底安静下来,江惟安忽然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想找沈确,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小院里了。
沈确已经和她道过别了,甚至她现在手里还拿着沈确留给她的袖箭。
她摸着怀里精巧的暗器,弯起唇瓣,泪珠却一滴滴滚落下来。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车队便已整装待发,此去太过仓促,画扇和秋盈被留下料理剩下的一干事宜,她独自踏上了回京的路。
画扇哭得稀里哗啦的,被秋盈压住擦了擦脸,才由着她扑进江惟安怀里。
她拜别了外祖,和族里几个兄弟姐妹告别,再和画扇她们聊了一会,便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上车之时,她朝着客栈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
她依稀记得,回京的路上,会经过当初那个匆匆一瞥的湖泊,她忽然很想去看看。
“我记得江南和京城交界处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能在那里休整队伍么?”
“好的小姐。”侍女十分恭敬的回答她,随后低着头退到了车外。
看着空荡荡的车厢,没了画扇和秋盈在身边,她竟觉出几分孤单的意味来。
和从前叽叽喳喳的她相比,她现在太过安静了,安静到有些陌生。
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于她而言名为束缚的端庄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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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都吃了闭门羹,怎么今日还敢来啊?”
“我来找人。”沈确执拗的上了一步台阶。
“嘿,你这人……”
阿银叉起腰,正想和她掰扯掰扯,却被中途打断。
“阿银,让她进来。”屋里传来沙哑的女声。
阿银撇撇嘴,给沈确让出一条道来。
刚进门,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便砸了过来。
“城郊有一匹汗血宝马,去哪里你自己决定,想好了,落子无悔。”
沈确下意识接过,密实的云纹缠绕在剑身上,寒光逼人,杀气阵阵。
她倏然抬起头,却被一阵强大的推力赶出门,踉踉跄跄的停在台阶上。
阿银将手上的包袱递给她。
“喏,她留给你的。”
“不必——”
“拿着吧,她也用不上了。”阿银说着,看向紧闭的房门,“我叫人领你去找马。”
“别拒绝了,废话留着给爱听的人去吧,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屋内的叶诀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手上摩挲着那封绝笔信,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护住信纸,随意抹了抹唇角。
整整三百八十七封信,她一封一封仔细看完了,也认真的写完了回信。
可她再也没办法看到了。
她以为她的泪水都流干了,没想到,竟还能再榨出几滴未尽的眼泪。
眼前一片模糊,常听人说,泪水哭干了,就会变成瞎子。
没成想是真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她用火折子将炭盆点燃,再将她认认真真写了一晚的回信一封封烧掉,在一片暖黄的火光中,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依稀能窥见几分当年天下第一剑客的绝代风华。
阿梨,这一封回信,就让我下去亲自念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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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被带着赶往城郊,一匹成色上好的马被牵到跟前,管马的伙计一身缟素,她心尖发颤,转过身冲逢春阁的方向深深行了三个大礼。
随后翻身上马,快速离开了云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