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每次脱衣服就会掏一次口袋，当然那也是在洗衣机洗出一筐又一筐漫天的纸屑后，被迫养成的习惯。

“……试验 ……我”的纸条握在手里，周清依然一脸懵，也不知道蜜桃要跟她说什么。也明知道明天就是行动的日子，今晚不宜思虑过重，可是周清还是忍不住好奇起来。

而Phoenix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

“是忘了怎么敲门了？”周清虽然心虚，嘴上却不饶人。

Phoenix指指门示意她门本来就开着，才发现周清居然开着门在脱衣服，简直……败坏道德！

一个流氓窝里长大的人居然来指责周清败坏道德，想必周清也是不认的。或者严格来说，周清并不算是脱衣服，而是把该死的勒死她的礼服拉开了拉链，而她脱了一半忽然就想到了那张语焉不详的字条了。

可是看到Phoenix疲倦的神情，周清突然就觉得还是不要把这连她自己都搞不清的事情告诉Phoenix了吧，Phoenix是她的心动对象，而不是造孽对象。

于是周清把蜜桃的纸条悄咪咪的塞进口袋，可就在周清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当周清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时，不知怎么的就把口袋里的东西带了出来，怪只怪这口袋太浅。

这动静不小，于是两人四目纷纷就看向了掉在地上的……L和XL上。

周清闭了闭眼睛，很久没有感受过尴尬了，这次算是重新温习了一遍。

“L、XL，挺出息的啊。”说完Phoenix就转身走了，顺手还帮周清把门带上了，要不是这种种的摔门声，周清是感觉不到Phoenix是生气了的……

可，这还不是你的好基友塞给我的？何况你这假洋鬼子生的哪门子气？

周清挠了挠脑袋，太多时候看着他这张立体的五官总会觉得他就是开放的外国人，可是事实却是他只是长了一张立体的皮囊。

闹腾了一夜，本该睡下修身养性，可是Phoenix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天还没亮，就到院子里打拳了。而等到天微微亮起的时候，Phoenix就把大家一个个喊了起来，放在平时，Phoenix肯定是要被赶出来了，可是今天的大家肚子里都憋了火气，比如疯狗，Phoenix才推门进去，疯狗就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丹瑞本来就是动物作息，何况今天他还有特殊任务，睡得本就不实。更别说闽叔，老人作息，醒得早。

几乎前脚送邓博士离开，后脚大家立马进入戒备的状态。

结束，就在今天。

第一缕阳光洒进兰小姐的府邸，熟悉兰小姐的人就会知道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喝早茶，迎着第一缕阳光，夹着缅北清晨的丝丝凉意，让人心生宁静。

Phoenix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迎着清晨的阳光，配合一身舒适的短打，显得越发精神，尤其那张鬼斧刀削的脸。

兰小姐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眯起眼睛再仔细打量一番，真心实意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今早有没有我的早饭？”Phoenix一如既往的嬉笑着，仿佛大鸟的死从来没有发生过。

“真是没点规矩。”兰小姐也只是嗔怪了一句，毕竟这么多年了，能改早改了。“闽叔，上茶。”

四个字，Phoenix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变了，原本带着阳光笑意的嘴唇，慢慢的抿成了一条线。

闽叔，是他的人。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可是闽叔为什么在这里？还是作为兰小姐奴仆的身份，给他上茶？

闽叔闻声端着茶托从后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样子，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像闽叔只是个吓人，而大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Phoenix死死盯着闽叔，起先是一脸震惊，然后是极力压制的愤怒，“端茶，是下人做的事，闽叔。”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了口。

毕竟在Phoenix那里，闽叔可从没来不用做这种事的，因为Phoenix从来就没把闽叔当成下人来看过，可是在兰小姐这里，闽叔只是个下人。兰小姐仿佛是在借闽叔告诉Phoenix，闽叔和他在她这里始终只是个下人而已，另外则是更明确告诉Phoenix，闽叔说到底，还是她的人。

至于他的小秘密，无论大小，她都知道。

在听到Phoenix的话时，闽叔端茶的手，明显是抖了下，他终究是成为了那个“告密者”。

在给兰小姐放下第一杯茶水之后，闽叔一言不发的将第二杯茶水递给Phoenix，Phoenix不接，只是看着闽叔，脸上表情复杂。

兰小姐看着眼前的一场好戏，内心却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闽叔对Phoenix的背叛，Phoenix对她的背叛，哪个更糟，无法比较。如果可以比较，她会觉得Phoenix对她的背叛更让她难过，Phoenix不仅是下属，更是……情人，就算是条狗，养了十多年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是情人，如果非要加个定语，那还是“得不到”的情人。

何况最近的Phoenix，敷衍都显得太敷衍，浑身无处不在说他的心在别处。

“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兰小姐清清浅浅的说着，仿佛只是个小警告，甚至手上也没有停下，开始捣鼓起自己的烟杆子，平时的她早晨时间都是礼佛时间，她鲜少会抽烟，但是今天她却有些想要抽上一口。

Phoenix强行让自己以笑脸相对，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那是，兰小姐说得对。”说着，Phoenix似有意若无意的顺手就去接兰小姐的烟杆子，毕竟那动作再熟悉不过，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可是兰小姐拿着烟杆子的手却僵了一下，只是她有意识的让自己放松下来，任由Phoenix帮她装烟杆，她倒是好奇他会怎么做。按照闽叔的说法，他要动自己的这杆烟杆子……

兰小姐的目光过于的全神贯注，就像是她知道什么会发生一样，但是她一点都不期待。Phoenix抬眼，兰小姐现在的眼神。分明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可又留着最后的一丝脸面而没有拆穿，仿佛还在等待他的破绽，又仿佛还带有一点点希望。

Phoenix手很稳，甚至能冲着兰小姐扯扯嘴角，一脸痞像。

兰小姐掩饰性的拿起了茶杯，在眯起的眼缝里继续盯着Phoenix，对于烟杆子，他动作熟练，没有多余的一丝动作，倒空，清理，再用镊子取烟丝，装好。所有的动作全在计划之内，兰小姐再次眯了眯眼睛，要么Phoenix掩藏的够好，让她实在看不出破绽，要么……闽叔骗了他。

Phoenix将装好的烟杆子递了过来，“今天本来就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兰小姐本就手里端着茶，听到这话，拨弄茶汤的手停了下来，她预感闽叔并没有骗他。

慢慢的小口抿着茶，她养的狼崽子哪天说过这种话，他根本就连个“谢”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上次的那瓶洋酒非常……带劲。”Phoenix仿佛是怕别人不明白似的，又补充说了一句。

兰小姐重新拨弄起茶汤，，她送的酒，她当然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但尽管带劲，也没见他多积极啊。除非，他有了新人……

兰小姐忽然感觉到有些胸闷。

可是脑子里却依然想着Phoenix的事，Phoenix分明那么讨厌女人……他是从哪天开始讨厌女人的呢……那个干瘪的女人又是用了什么手段让Phoenix对她另眼相看的呢？无论如何，是绝对的好手段。才几个月，就攻破了她十多年的心血……

那可是十多年的心血啊……

仿佛是想到这里，兰小姐感觉气都吸不上来了，慢慢的从心里层面的吸不上气变成了物理上的吸气困难，而且有明显越来越困难的趋势，时间于她，突然变得慢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但是，她还是看到了Phoenix从他的靴子里拔出一把刀，那双订制的靴子曾经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他是那么的爱不释手，那年他满20岁，满脸的叛逆，满身的反骨，但是他却几乎夜夜爬到她的床上来求欢……她想她是把他养得很好的，给他吃给他穿，还让他有机会跟着闽叔学功夫，那时候他们很好吧……从来没有其他人介入……

再也没有力气吸入更多的氧气。

兰小姐想起她更早的过去，曾经的她也是辉煌过的，不然就不会迷得了她的丈夫，那个她现在都想不起名字的丈夫，曾经是那么贪恋她的美貌……但是对她的好却是真心实意……而不像眼前的狼崽子……永远也养不熟的狼崽子……

哪怕告诉自己这个狼崽子和自己曾经是快乐过的，但是她明白她终究没能真正得到他，而如今他甚至要了她的命。

“你养我的恩，我记得，你杀大鸟的仇，我也记得，还有你逼着我……”再后面的话，Phoenix俯下身，只说给兰小姐这个将死之人听，就像曾经她在他的耳边喃喃……

兰小姐忽然就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最后的痛苦，Phoenix的匕首瞬间抵在兰小姐的脖子上，要送兰小姐一程，此时的他不再掩饰，毕竟演了十多年了，也该退场了……他的眼睛双红，就等刀尖一点点划开她的脖子。

闽叔制止了Phoenix，“窒息，比你杀她更让她痛苦。”Phoenix只是看着蓝小姐，终于他还是微微点了头，他知道此刻不只他一个人痛恨着兰小姐，还有刚才听到摔杯声音立马翻墙进来的丹瑞和疯狗、周清，以及那个在兰小姐身边跟了很多年的贴身下人，起码他是知道她叫栀子。

兰小姐的表情越来越可怕，就像有魔鬼掐住了她的咽喉，脸色由红转紫，脸上的血丝越来越明显，嘴巴撕裂般的张开，连那小眼睛都彻底瞪大了。再三确认兰小姐的确是没气了之后，才听到闽叔一声惊呼，“兰小姐！”

接下来他们还有一场大戏要演——演给外人，这只不过才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