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人说笑了,怎么……会呢。”
“嗯,既然燕大人并无此意,那由谁来行刑都一样,你我身为官员,在审案之时除了《昭律》这唯一准绳之外,可还有其他法则可遵循么?”
燕鸿云若是敢说一个不字,那才是真的蠢到家了:“没……没有。”
“很好,”云海尘很满意,轻飘飘的对归庭客道:“行刑吧。”
归庭客早就找好了刑具,又有两人上前将金照古按住,归庭客片刻也没有耽搁,抬手便开始行刑。
昭律刑罚分为五种,即笞、杖、徒、流、死。②笞刑是以竹板笞打受刑之人的臀部③,挨上十下,即便是一个大男人,最少也得有两三天的时间,只能趴不能坐。
归庭客的力道用了十成,每一下都打的金照古哀嚎一声,金永瑞听见自己的外孙痛的嚎叫,心疼之下忍不住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归庭客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一膀子抡出去他自己都觉得发酸,偏偏他还存了坏心眼儿,只打一侧,二非两则轮流上刑,如此一来,金照古那原本就被打的火辣辣的臀部只会越发的疼痛难捱,每一下的效果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身上一样,让他几乎疼昏过去。
十下笞刑过后,金照古如同奄奄一息似的,跪又没力气跪,只好两手撑在身前半趴在地上,金永瑞见状终于看不下去,推开拦着他的侍卫便冲上前去,他慢慢扶起金照古,心急不已的问道:“古儿……古儿你怎么样?”
金照古被打的眉头紧皱,说话都没力气了:“外祖父,孙儿疼……”
金永瑞关爱小辈心切,听见这话后失了理智,直接对云海尘怒气填胸的说:“云大人!古儿受此重伤,恐不宜继续受审!大人身为朝廷官员,自当以爱民为己任,当下要紧之事,应是退堂让古儿回去治伤,等大人下次过堂,老朽自会带着古儿前来!强行留人审讯,若古儿承受不住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么!”
“官员当以爱民为己任,金老这话说得不错!但金老可别理解岔了,这爱民,爱的当是元元之民,而不是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狂狡之徒!况且金老的罪本官还未同你论呢,你倒先教训起本官来了!”
“我的罪?”金永瑞一下子愣住了:“老朽何罪之有?”
“看来本官猜得没错,金老是真的没读过《昭律》。”云海尘慢悠悠的说:“方才金老在堂下大骂本官是黑白不分的昏官,对吧?”
“我……”金永瑞意识到自己无法从科条上与之抗衡,因此竟不敢答话了。
“金老不承认也没关系,总归这堂内堂外所有人都听到了,也不需要你承认。”说罢又转头看向燕鸿云:“燕大人,劳烦你再垂宪于金老,辱骂官员者,该当何罪?”
金永瑞万万没料到自己随口而说的一句话竟也触犯了《昭律》,他神情惶骇的看向燕鸿云,见对方吞吞吐吐半晌,还是道:“凡奉制命出使而官吏骂詈,及部民骂本属知府、知州、知县,杖一百……若骂六品以下长官,各减三等。”④
云海尘皮笑肉不笑的:“燕大人不愧为兴平县父母官,对于我朝成宪果然了如指掌,怕只怕金老听不懂,还请燕大人再解释解释,杖一百减三等,应当杖多少?”
燕鸿云硬着头皮答话:“杖刑……杖刑共分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一百五等,减三等,则应……杖七十。”⑤
什么!杖七十!不光是金永瑞,连金照古一听这话都慌了神,金永瑞这把年纪了,若是真的依照例律杖打七十下,今日岂非要命丧堂中!但见云海尘一副铁了心不饶他金氏祖孙的模样,恐怕这刑罚是免不了的,这可如何是好!
“呃……”正当金永瑞焦急之时,燕鸿云却又开口了:“御史大人,下官有一言,还请御史大人一听。”
“若是让本官徇私舞弊的话,”云海尘冷飕飕的看向他:“燕大人就不必开口了。”
“呃不敢,不敢。”燕鸿云微微垂着头,恭谨道:“这金老方才是担心小辈,情急之下不慎冲撞了大人,并非故意为之,金老的年纪毕竟大了,平日在县里又德高望重,行过不少善事,若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行刑,恐不妥当,这《昭律》中不是还规定了,杖刑七十下,可用四贯二百文铜钱赎刑,您看……是不是借此免了金老的杖刑?”
云海尘又不是昏官,若真的打金永瑞七十下,这人就算不死也残,燕鸿云这话虽然是为金永瑞着想,可也正中云海尘的下怀,詈骂官员必须要罚,既然受不住杖刑,那就罚铜钱好了。
是以云海尘佯装犹豫了少倾,随后便答应了:“好,本官就给燕大人一个面子,金老,”他看向金永瑞:“派人回府中拿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