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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处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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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尘憋着火气往前走,归庭客跟在他身后,莫名觉得自家大人有点像……急着去啄人的老母鸡。

归庭客都快跟不上他的步子了,走几步就要小跑:“大人,咱去哪儿啊?回衙门么?”

云海尘不答话,他气还没消呢,现在不管是谁,在自己面前都不会有好脸色。归庭客毕竟跟了他这么些年,云海尘一瞥嘴他就知道对方要骂谁老子,此刻见他紧抿着唇,终于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儿来:御史大人,好像在生气……

不对啊,气什么?

归庭客欠嗖嗖的追到他身侧,一边走一边仔细盯着云海尘的侧脸看,云海尘了他一眼,不悦的问:“看什么!”

归庭客口无遮拦:“看小玉今日有没有打你。”

这叫什么话!云海尘猛地刹住脚步,怨气都快冒出头皮了:“什么意思!我就这么欠抽,见他一次就要被他打一次?!”

“没被打啊……”归庭客纳闷儿了:“那你暗戳戳的气什么呢?”

“我……”云海尘噎声,他以为自己藏的够严实了,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只好嘴硬着不肯承认:“我气什么了?”

归庭客一脸真诚的回道:“我哪知道,问你自己啊!”

云海尘顶着一张驴脸:“我没有生气!”

“大人,官爷!”归庭客有种哄小孩儿似的心力交瘁:“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他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每次去月听窗,回来后都跟中邪了一样,你要是实在与那里相克,下次再问什么,你嘱咐我,我自己去。”

“不行!”云海尘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归庭客叹了口气,觉得一向英明神武的云大人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来了兴平县之后,浑身上下都邪劲了。

“你……”云海尘找不出理由,只好挑他的刺儿:“你问的明白么你!”

“我……”归庭客瞠目结舌,他快气昏过去了:“你听话就听一半儿是不是!我都说了,你下次再想问什么,就嘱咐我,然后我去问!”他说到这儿,忍不住发出灵魂的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月听窗里有什么邪术方着你了?还是你被什么脏东西覆身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要不是你这驴脾气我以前也见过几次,都会以为你被小玉掉包了!”

云海尘更烦躁了:“小玉小玉小玉!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就叫的这么亲切!”

“不是……”归庭客更莫名其妙了:“我……人家小玉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再说了,这称呼哪里不合适了?既不是圣人名讳也不是我祖上先辈!我怎么就叫不得了!”

云海尘也不知道自己这股子邪火到底从哪来的,但他就是不讲理的与对方掰扯:“你凭什么这么叫!就是不能这么叫!”

“那你说怎么叫!”归庭客喊出这一嗓子,随后忽然悟到了什么似的:“等等!”他古怪的盯着云海尘,一脸复杂的开口:“你这么邪劲,是因为我喊箫人玉小玉么?”

怎、怎么可能呢!云海尘有点儿慌乱的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

“那……”那归庭客就搞不明白了,又猜测道:“那你是在嫉妒箫人玉,嫉妒他被我这样称呼?不会吧……”归庭客用一种复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表情看着他:“你不会也想让我这样叫你吧?”

云海尘听到这话,脸上的狰狞怒意突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你有病吧”的无奈。

可偏偏归庭客会错了意,他以为云海尘被自己猜中了心事,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亲昵的唤他,于是艰难的开了这个口:“小……小尘……尘?”归庭客给自己恶心的拧了拧肩颈:“不是……你不难受么?”

云海尘觉得此人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于是耷拉着眼皮、木着一张脸吐出一个字:“滚。”

“哎……”归庭客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劲么,你别一阵阵儿的犯别扭,我真招架不住!”

云海尘闻言发出一声嗤笑,一个脏字儿险些就要骂出口,却硬生生忍住了,属下吃不得自己半点儿好脸色,非要冷嘲热讽的才舒坦,什么贱癖!云海尘刚要嫌弃的说什么,脑中却鬼使神差的闪过了箫人玉的话,随后想也没想就学着他的语气脱口而出:“出息!”

归庭客不知这话打哪儿来的,只觉得恢复正常的云海尘实在比方才可爱许多:“对对对我就这点儿出息,咱去哪儿啊?赶紧走吧别杵在这儿了。”

云海尘一扭头,小公主似的傲然道:“去找时酿春。”

归庭客不问为什么,也不敢问,赶紧就抬脚跟上了。

时府。

时酿春正坐在屋内翻看《昭律》,她为箫人玉的案子十分尽心,尽管那案子已经审结了,但她还是在寻找其它的机会。

当府内下人来通报,说是新上任的巡案御史来了、还特地说明了是来找自己的时候,时酿春并不意外。

她让人将云海尘请到正堂招待,等见到对方的时候,时酿春只做出一副略显惊诧的模样:“民女见过云大人,不知大人今日来鄙府所为何事?”

云海尘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时姑娘,实不相瞒,本官正在查箫倚歌的死因,方才去了一趟月听窗,从箫人玉口中得知一些当年的详情,只不过尚有疑窦之处,所以特来向时姑娘问个清楚。”

“箫倚歌的死因?”时酿春没料到似的:“为什么要查这件事?”

“因为本官实在想不出箫倚歌为何要将其弟弟卖给金照古,而且仅仅为了十两五钱银子,本官查过了月听窗的账簿,箫氏姐弟二人并不缺这十多两。”

“所以大人怀疑……箫人玉的卖身契和箫倚歌的死有关系?”时酿春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惘:“可……可箫姑娘是落水溺亡的,这两件事能有什么关系?”

云海尘便将自己心中还未理清的疑点一一问出:“据箫人玉说,箫倚歌身死的消息,是时姑娘你传信给他的?”

“对,”时酿春解释:“因为我与箫家姐弟熟识已久,他二人自小就相依为命,除了我之外,与其他人都是泛泛之交,因此箫姑娘出事后,便是我将这消息告知箫人玉的。”

“箫倚歌是什么时候死的?”云海尘问起话的时候,不自觉的便流露出一种不恶而严的威压,除了箫人玉不吃这一套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忌惮三分:“本官知道是两年前,具体是哪一天,时姑娘还记得么?她溺亡的时候你就在她身边,还是说,你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后才赶过去的?”

他一下的问的太多,时酿春一时难以应付:“两年前……我……我记不太清了。”她皱着眉头苦思,看上去确实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箫人玉在外参加科举,要么是腊月,要么是一月。”

记不清?云海尘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仿佛在质疑这话的真伪,箫人玉不知道他姐姐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尚且说得过去,因为他当时不在兴平县,可若说时酿春记不清,难免让人怀疑。

见云海尘似乎不信任自己,时酿春不免有点儿紧张:“民女不敢欺瞒大人,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日是香行处的小厮来我府上求见,说是他们的人从河中捞出了一具尸体,认出那是箫姑娘,又知道对方与我相熟,所以才找我前去的。”

“香行处?”箫倚歌的死怎么又扯上香行处了?

“对,”时酿春不疑有他:“我得知此噩耗后,急急忙忙的让他们带着我过去,结果到了之后……”时酿春仿佛不想回忆往事,说到这儿便忍不住眼眶发红,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箫姑娘……已经不在了。”

云海尘追问:“那你有没有找仵作验过箫倚歌的尸身?既然不是亲眼见她落水溺亡的,为何能确定她就是淹死的?”

时酿春好像没想过这一点:“验……验尸?”她轻轻摇了摇头:“我赶过去的时候,箫姑娘浑身湿漉漉的,一看便是就是淹死的,何须验尸?”

云海尘控制不住的威厉起来:“那如果她是被人杀死后再抛尸的呢?你就这么相信香行处的小厮说的话?”

“不……不可能……”时酿春全然没想过这么多:“箫姑娘平日里一向待人和善,从不曾与人结仇,谁会去害她!”

云海尘简直为她的天真感到愚蠢:“好好地一个人,又不是步履蹒跚的老人或孩子,在路边正常走着怎么会落入水中!你只听了香行处小厮的一句话便信以为真,既不报官,也不请仵作,你知不知道,如果箫倚歌真的是被人害死然后将尸体抛入河中的,两年过去,尸体早已腐烂成白骨,再想给箫倚歌洗雪冤屈就难了!”

“不……不会……”时酿春被云海尘说的面色灰白,仿佛怕自己的一时蠢笨铸成了大错:“箫倚歌死的时候是晚上,那段日子兴平县连日暴雨,路上湿滑,她如果是不甚失足落入河中,也……也是有可能的!”

“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云海尘愠怒道:“当日给你报信的那个香行处的小厮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时酿春被他说的话吓坏了,忍不住落下泪来:“不知道,我当时一听到那个消息,整个人都慌了,哪还顾得上问对方的名字。”

“那……”云海尘见对方哭了,也知是自己强硬了些,便深呼吸一口气,克制的说:“那你如何能确定对方是香行处的人?事后可曾去香行处问过?”

时酿春急急点头:“我见过,我在香行处见过那个小厮,所以能确定。”

这个时姑娘虽然是位讼师,但观其言行却算不上聪明,云海尘在心中暗自可惜,当日若是箫倚歌的尸体被发现后,他们没有直接下葬,说不定现在还能留下更多线索。

一想到这里,云海尘问道:“那箫倚歌的尸体呢?你们后来是如何安置的?”

时酿春便吸了吸鼻子,又委屈又恍惚的说:“当时是冬天,尸体腐烂的没有那么快,因此我们便将尸体安放在月听窗,等着箫人玉回来,那毕竟是他的亲姐姐,到底如何安置,还要他自己决定。后来……好像是箫人玉将她姐姐葬在城外的山上了。”

时酿春每回答一个问题,云海尘的脸色便阴沉几分:“那箫倚歌平日里除了你之外,还与谁来往较多?”

时酿春仔细回想了一番:“没有了,月听窗的客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常客,没见箫姑娘与谁来往特别多,除了我之外,也就是时不时的会去香行处给歌伎们送香粉,其他……就没有了。”

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也没有仇家,如果箫倚歌落水溺亡只是假象,那她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云海尘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又问:“那你可知道箫倚歌买月听窗那个铺子,有没有借贷银钱?”这个问题方才在月听窗的时候,云海尘问过箫人玉,箫人玉却说不知道。

如果时酿春跟箫倚歌的关系很好,说不定会将自家事讲与她听,果不其然,云海尘猜对了,就听时酿春道:“是,她的确借贷了银钱的,好像是从金家的钱庄贷了五十两银子,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金家的钱庄?”云海尘确认了一遍:“金永瑞?”

时酿春十分确定:“对。”

云海尘不禁在心中纳罕:这么巧?箫倚歌买那个铺子是从金家的钱庄借贷了银两,后来她又将自己的弟弟卖给金照古为奴,难不成……是因为那个铺子的缘故?

一个猜测在云海尘脑中闪过,他立即问时酿春:“从金家的钱庄贷银,一般是几分息?”

这个时酿春就不知道了:“不清楚,民女从未在金家钱庄上贷过银子。”

云海尘在心中升起一丝对于这位时姑娘的无奈,她像是个不知世事险恶的深闺小姐,常人身上的疑心和戒备心她居然一点儿也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被家中长辈保护的太好的缘故,可话说到这儿,云海尘却又觉得有些违合,这样一个被人骗了还恍然不觉的傻姑娘,为何会是一位讼师呢?

依照她表现出来的性子,似乎平日里绣绣女红、逛逛街买买衣服首饰,或者让媒人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嫁了才合理,怎么会成了一位与她性子截然相反的讼师呢?

讼师除了熟记《昭律》的条例之外,还要有发现疑点的能力,这样在公堂上的时候,才能帮自己的雇主去攻击对方的破绽,可箫倚歌溺亡一事,时酿春毫不怀疑,这根本不像一位讼师会做的事。

云海尘这么想着,便毫不犹豫的问出了口:“时姑娘为何会做讼师?”

时酿春蹙了蹙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冒犯,眼底显露出一种被轻视的不悦:“怎么,云大人是觉得民女做不了讼师?”

“不,”云海尘面不改色的应道:“只是好奇,按照贵府的财力来看,时姑娘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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