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那么严重,别说无人扒防丢绳兄弟的真实身份,就算扒也扒不出信息来,本来热度就那么几天,公司早就给压下去了,热度最高的几个视频也处理过,直接下架,基本不会再发酵起来,但不说得严重一点儿,不能表达宫南泽的愤怒。
他老公都跟别的小鲜肉手牵手了,还不让说两句吗?保姆是他找的又怎么样,他找的时候也不知道这还是个顶级魅魔啊,专门魅墨白。
他不会觉得这两个人真有什么事儿,在这一点上,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信任,谁也介入不了,就像曾经许多人提醒墨白说设计部的实习生对宫南泽殷勤过头,甚至在他面前都不知收敛,墨白也只回答新人对领导好一点儿是应该的,宫南泽也一样,他不觉得墨白真的会喜欢林乐乐,这么说主要是提醒墨白注意点儿,网络上的事一旦发酵起来,走向往往不可控,墨白这种人无需明说,一点即透,谁知林乐乐倒是较上真了,一定要问个不停:“你俩谁婚外情?”
有这句话,更不会怀疑他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个傻子吗?
宫南泽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林乐乐认真盯着宫南泽看了一会儿,明知人家夫妻的闲事不该他来管,还是为墨白不平,小心翼翼说道:“宫老板,白先生那么爱你,你不要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还有脸说这种话,他都快成了那位婚外情了,宫南泽觉得自己被气得马上就要心梗,又跟个傻子说不清楚,筷子一扔扭头就走:“不吃了。”
餐桌上安静下来,林乐乐生怕墨白伤心,坐到他身边安慰道:“白先生,我觉得宫老板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墨白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也许有误会。”
他该感谢这孩子出来打这个岔,否则话让他说出来只会更难听,虽然很多话说完之后遭殃的是他自己,但没办法,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就是会控制不住。
宫南泽一走,这两人倒是好好把饭吃完了,期间林乐乐欲言又止半天,还是耐不住好奇,问墨白:“白先生,宫老板就是说说而已是吧?他一定不会真给你灌是吧?”
墨白明白他在问什么,那句“我给你灌下去”还是吓到了这孩子,沉吟一下,说道:“灌过。”
林乐乐:“啊?”
墨白:“不过灌的是药。”
刚出院时,墨白接受不了可能会一辈子看不见的事实,消沉过很久,水米不进,更不肯吃药,很有干脆死了算了的架势,那时候宫南泽伺候在他床头,好话说尽,就差给他跪下了,墨白理都不理。
最后没办法,宫南泽叫来墨白的弟弟墨南炙,让弟弟跟墨白说话,他自己则把药全碾碎了混在一起冲成水,给墨南炙递个颜色,这位弟弟果断出手把他哥推倒按住,就这样,宫南泽还是废了好大劲才灌下去一小部分,剩下的全洒了。
但也算是个良好开始,后来宫南泽动不动就威胁他:“你想闹就闹,我陪着,但你不吃我就一直给你灌,灌到你吃下去为止,反正你一个瞎子,我想对付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不是从小到大最喜欢控制别人吗?我也让你知道被人控制是什么滋味儿。”
墨白反抗不了,不闹了,该吃饭吃饭,该吃药吃药,虽然吃得少,但维持生存足够,由此跟他弟弟本不亲近的关系也雪上加霜,更是不愿意再理宫南泽。
宫南泽也不管他的态度怎么样,照旧我行我素,如果吓唬和强迫比温声劝哄管用,那他不介意一天揍墨白三顿。
怪不得墨白刚出门时总是畏畏缩缩的,一点儿动静都要吓一跳,看来是几个月里形成的应激反应,林乐乐听得难过,抹着眼泪问墨白:“那你为什么不吃药啊,吃了药不就好了吗?”
墨白道:“不是好了,只是死不了,又瞎又瘸,活着有什么意思。”
林乐乐:“为了宫老板也要活着呀,他那么爱你。”
墨白:“他爱我?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爱我?”
林乐乐:“他满屋子贴防撞条,怕你碰着。”
墨白不咸不淡:“那只能证明他是个细心的人。”
细心的宫南泽待到凌晨三点又要出发去赶飞机,怕影响墨白休息,又很多事放不下心,干脆闯进林乐乐房间把他从被子里薅出来,拉到客厅一句句嘱咐。
林乐乐脑袋蓬成鸟窝,站在客厅中央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点着头,看上去像在认真听,实际上是有节奏地打瞌睡,对宫南泽的叮嘱左耳朵进入,跟瞌睡一混,又顺着右耳朵流出去,也不知道剩下多少。
“我这次出门可能会久一点儿,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但不会少于半个月,你在家里别瞎胡闹,好好看着墨白。”
“他如果一定要出门,你记得给他裹严实点儿,帽子眼镜口罩都戴上,尽量别去那些会被人拍的地方,更不要在外面过夜。”
“一定要过夜就去他公司旗下的酒店,出了事儿也方便处理。”
“还有外边那些零食,你自己吃就行了别给他吃,他如果一定要,就让他尝一口,多了不行。”
“家里的东西你看着点儿日期,新鲜的给他做,不新鲜的你吃了吧别给他。”
“行了行了我要来不及了,有什么事儿再给我打电话,别自作主张,更别听墨白说什么,现在这家里我说了算。”
电梯声音响起后,林乐乐恍惚中知道宫南泽走了,连房间都来不及回,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眼睛一闭睡得昏天黑地。
手机扔在房间里,闹钟响起时他听不见,再睁开眼睛太阳早就照到头顶,做早饭肯定是迟了,林乐乐吓了一跳,蹭一下坐起来:“坏了,我怎么睡那么久?”
他这一动,一条丝绒毯子顺势滑落在地,想也知道是谁给他盖的,林乐乐急慌慌叫道:“白先生?”
墨白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书,阳光像是给他整个人织了一层金黄色毛边,亮得近乎透明。他抬头笑笑:“你醒了?”
林乐乐道:“你怎么不叫我?”
墨白:“听见你睡得很香,知道你最近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会儿。”
听见……林乐乐悄悄红了脸,这是在说他打呼噜吗?真是太丢人了。他叠好毯子,起身就往房间跑:“我去洗漱,然后做饭,你再忍忍啊。”
墨白答他:“不急。”
他自从生病后睡觉就浅,只有两种情况能睡得好,第一种是宫南泽一直不在,第二种是宫南泽一直在,如果中途来或者中途走,那就别想睡了。
昨晚宫南泽从起身穿衣服到去拉林乐乐训话,整个过程墨白听得一清二楚,外面说话声平息后很久,都没听见林乐乐回来的脚步声,墨白起身出去,才走到客厅就听见了呼噜响。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呼噜那么快就打上了,真是让人羡慕。他怕林乐乐睡在这里着凉,又没办法把他挪回房间,只好找来毯子给他盖上,守在一边。
说来也怪,以前宫南泽一走墨白就只能睁眼到天亮,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听着呼吸声竟然有些犯困,墨白摸到对面的沙发上,自己也躺下跟着眯了会儿,虽然没有多久,倒也睡着了。
一顿饭做得厨房里叮当乱响,很有要砸锅的架势,从声音里也能听出做饭的人有多着急,墨白起身走过去,说道:“你急什么?”
林乐乐:“起晚了,都十点多了。”
墨白:“十点多又怎么样呢?我们又不赶着去干什么?”
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停下,半晌才听见林乐乐恍然大悟的声音:“对哦。”
墨白道:“宫南泽不在家,你不想吃病号饭可以不用吃,自己想吃什么做什么。”
“我啊,我都行,”林乐乐顿了顿,又不好意思起来:“白先生,那燕窝我能尝尝吗?”
好像是弟弟墨南炙派人送过来的,好多乱七八糟的补品,墨白懒得理他,对他送来的东西也不想动,要不是林乐乐提醒,他都快忘了。
“你吃吧,”墨白道:“家里所有的东西,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儿什么玩儿什么,只有两个地方不要去。”
林乐乐:“哪里?”
墨白:“楼下我的书房,楼上宫南泽的工作室。”
书房里除了书就是商业资料,工作室里好多珠宝和设计图,自从墨白眼瞎后家里有保姆出入,两间房都是上了锁的,林乐乐从没踏足过,也并不感兴趣,使劲点头:“不去。”
墨白道:“还有衣帽间,是我和宫南泽共用的,你可以自己去转转,喜欢哪件不用告诉我,自己拿。”
林乐乐心里“哇”的一声,脸上抑制不住暗爽:“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宫老板同意吗?”
墨白:“我同意,他就同意了。”
老板爹对他那么好,林乐乐投桃报李,想着哄墨白开心,吃饭时又问:“白先生,你还想出去玩儿吗?宫老板说可以出门了,只要注意别再让人拍了就没问题。”
墨白想了想:“那就去个人少的地方吧。”
于是下午,林乐乐带墨白去了宠物店。
网上有人说,多接触宠物能让人精神放松,有些自闭症和抑郁症患者,养了狗之后能缓解不少,林乐乐觉得墨□□神状况堪忧,亟需小动物的治愈。
他觉得墨白对他实在太好了,也想送他些什么回报,但以墨白的财力地位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那就送一只小动物好了,他和宫南泽又不会有孩子,亲手养大一个小生命,就像精神寄托。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墨白一进门听见此起彼伏的“喵喵”“汪汪”声,警惕地躲到林乐乐身后:“这是什么地方。”
林乐乐握住他的手:“宠物店呀,白先生,你想不想养只猫?”
“养猫?”墨白道:“我连我自己都养不了,我怎么养猫?”
林乐乐拉着他向前走:“我可以帮你呀,我养你的时候顺便就连猫一起养了。”
墨白:“你养我?”
林乐乐一时失言,干笑两声:“不是不是,一时顺嘴了,我是说,照顾你的时候,顺便就养猫了。”
他挥手制止要过来推销的店员,亲自拉着墨白去笼子前,一个个介绍:“这是三花,只有你巴掌那么大,这是银渐层,有脚那么大了,这是蓝猫,这是缅因,这是无毛……”
墨白听他慢慢讲着,跟随他的描述想象每只猫的模样,忽然感觉手腕上的防丢绳在轻轻震颤,问道:“怎么了?”
林乐乐道:“有只猫,在玩防丢绳。”
墨白道:“那就这只吧。”
是一只纯黑色的公猫,黑到随便找个黑色背景一趴就能藏起来,只有眼睛亮亮的,圆圆的,放出笼子后咕噜咕噜走到墨白脚边蹭蹭头顶,抬头朝他叫:“喵~”
黑猫才两个月大,店员见两人选定,在一边开口:“取个名字吧,有了名字,以后它就是家里的一员了。”
林乐乐道:“白先生,它是你的猫了,你想叫它什么?”
墨白想了想:“那就叫墨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