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深夜，林浅刚结束一台急诊手术。洗手时，护士长匆匆跑来："林医生，VIP病房那边..."

"又有人要开安眠药？"她关上水龙头，声音里带着疲惫的调侃。

"不是，"护士长压低声音，"季沉舟转院回来了，刚住进18床。"

林浅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消毒毛巾吸饱水分，沉甸甸地坠在掌心。

18床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季沉舟半靠在床头，左手插着留置针，右手正在平板上翻看《生命线》的拍摄素材。听到门响，他迅速按灭屏幕。

"擅自转院？"林浅站在床尾，病历板抵在胸前像一道盾牌，"Z市的医疗水平不差。"

季沉舟的嘴角微微上扬："但他们不是你。"

灯光下，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眼下浮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睛很亮，像是暗夜里的灯塔。林浅注意到他左手腕空空如也——那串佛珠依然不知所踪。

"肠梗阻缓解了？"

"嗯。"他轻轻按了按腹部，"多亏某个医生的远程指导。"

林浅翻开病历开始例行检查。听诊器贴上他后背时，季沉舟突然开口："那个小女孩...她妈妈醒了吗？"

金属听头微微一颤。林浅没有抬头："昨天醒了。"

"那就好。"

胸腔里的呼吸音清晰均匀，但心率稍快。林浅收起听诊器，突然发现季沉舟正盯着她胸前的名牌看——那里别着一支新钢笔，笔身的医疗蛇杖纹样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医嘱：禁食24小时，绝对卧床。"她快速写下记录，字迹比平时潦草，"明天安排超声复查。"

季沉舟接过医嘱单，指尖在纸上轻轻摩挲："字迹变了。"

"新钢笔的功劳。"林浅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走廊的灯光斜斜照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门关上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远处，护士站的电话铃声响起，新一天的急诊故事又要开始了。

清晨七点，急诊科晨会正在进行。《生命线》的摄像机安静地架在角落，镜头对准了正在汇报夜间病案的林浅。

"昨晚收治三例食物中毒，一例疑似心梗..."她的声音平稳清晰，白大褂袖口露出那支蛇纹钢笔的金属光泽。

护士长突然推门进来："18床患者拒绝超声检查。"

会议室里泛起细微的骚动。林浅合上病历本："理由？"

"说是有重要会议。"护士长无奈地补充，"线上会议。"

林浅将钢笔插回口袋，金属与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去看看。"

VIP病房里，季沉舟正对着笔记本电脑说话："特效预算再压缩20%，这部分资金..."抬头看见林浅，他迅速合上电脑。

"躺下。"林浅掀开他的病号服，超声探头贴上腹部，"不是说绝对卧床？"

季沉舟的腹肌因冰凉的耦合剂微微绷紧："临时有个项目..."

"肠梗阻复发也是你的项目？"林浅盯着屏幕上蠕动的肠管，故意将探头压在手术疤痕处。季沉舟倒吸一口气，电脑差点滑落。

"疼？"

"......有点。"

林浅收回探头，扔给他一包消毒湿巾："会议重要还是命重要？"

季沉舟慢慢擦着肚子上的凝胶，突然笑了："你比经纪人管得还严。"

窗外的朝阳正好照在他脸上，将那些病态的苍白染成了暖色调。林浅注意到他电脑贴纸上画着个简笔灯塔，笔触稚嫩得像出自孩子之手。

"小女孩送的？"

"嗯。"季沉舟转动电脑给她看全貌——灯塔下方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叔叔"，旁边画着三个小人，"她今早出院了。"

林浅的钢笔在医嘱单上顿了顿，最终写下："允许每日坐起2小时处理工作"。落笔时笔尖在纸上多停留了一秒，洇出个小小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