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祺买完菜就急匆匆回去了,那人凭空消失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得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回去以后看到一脸别扭的李存,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情绪,到他面前道:“李存,你别生气了。”
李存:“???”
他生什么气?他没有啊。
正疑惑着就听君祺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今天说的话太过分,不该随意对明周开玩笑,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你看明周都原谅我了,你就别和我置气了行吗。咱们关系这么好,说开了就行,没必要为了这个伤感情。”
李存嘴唇嗫嚅片刻:“你觉得我是为了你那句话生气?行,我确实是为了你那句话,我也有做错的地方,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好不好?”
君祺笑眯眯道:“好,那我去生火做饭,咱们好好吃一顿。”
“那我去给你打下手。”
“好!一起去。”
“一起去。”
明周看着这两人哥俩好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君祺厨艺确实很好,汤头浓郁却不过分厚重,鸡汤澄亮,色如琥珀,龙须面细如银丝,吸饱了汤汁却不断裂。
他还非常养生地撒了几粒枸杞,煎蛋边缘也焦脆无比,整碗汤面顿时泛起暖意。
赵迎寿说他没胃口,不想吃。
君祺想着就算没胃口也不能不吃,就给他盛了一小碗放在床头,吃不吃就是他的事了。
三人就围在桌前吃着,气氛热烈,这一整天的别扭与不爽顿时消失,只有餐桌前的调笑与回忆过往的声声大笑。
待到吃完收拾了碗盘,君祺想了想,还是敲门进去赵迎寿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那一小碗面他还是没有吃。
他靠近躺在床上的赵迎寿,关心道:“师父,你怎么了,难道是感染风寒,还是没什么胃口吗,好歹吃一点,不然对胃不好。”
赵迎寿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君祺,你回去吧,我没事,不用担心,这碗面也端回去吧。”
君祺一动不动盯着他。
赵迎寿:“我是真不想吃,算了,行行行,我吃就是了,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还心里发毛呢。”
君祺止住他要去拿碗的动作:“别吃呢,有点冷了,我去给你重做一碗。”
说罢就拿着碗出去了。
等到他下好面条,赵迎寿全都吃完之后,他才把碗接过放到旁边。
他眼神凝重:“师父,我今天遇到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赵迎寿轻咳一声:“古怪的事?什么古怪的事?”
君祺深吸一口气道:“我看见有个黑衣人凭空消失了!”
赵迎寿听了之后“噢”了一声,尾音上扬,一派恍然大悟的样子。
君祺急忙道:“师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迎寿朝他笑笑:“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你眼花了吗,怎么可能有人凭空消失,我看你是这两天太累了,得好好休息一下,快去休息吧。”
君祺不觉得是自己眼花,据理力争道:“绝不可能是我眼花,我清楚听到他和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什么掐死我不费吹灰之力,狂傲的很,好像还想攻击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现一阵烟雾,8他就消失了。”
赵迎寿把君祺推出去:“好了,你别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说不定是你眼花,或者他趁你被烟雾迷眼逃走了,你没看见也很正常,不要自己吓自己。”
君祺还是觉得有些怪,但是不得不承认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在被师父关到门外之前,他一把推开门,去拿出了那个碗,对赵迎寿道:“师父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赵迎寿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才喃喃道:“这妖物还真是锲而不舍,还好给君祺下了保护咒,对方又受了重伤,不然就出事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谁能来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走。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对方妖力深厚,根本就没有办法防。
君祺倒是不同于赵迎寿的惴惴不安,今天太阳挺好,适合出门晒晒太阳。
今天也没什么事,病人也少,他午睡一会儿后就到医馆外面四处溜达着,想着活动活动胳膊腿。
但是等他快回去的时候,听见旁边的小巷传来一阵糟杂的声音,似乎还有隐隐的啜泣声。
君祺直觉不对,立马过去,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巷里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在欺负人,一拳一拳毫不客气地落在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对方干净的白色衣袍都染上了灰尘。
君祺见状立刻飞身过去将几人分开,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拉起来,将他护在身后,对这几个大汉道:“哥几个怎么回事,干嘛欺负人。”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凶狠道:“这个小白脸吃了我们家的包子,还不给钱,你说该不该打!”
君祺松了一口气,拿出怀里的钱袋子:“我说什么呢,就几个包子,用得着把人打成这样吗,我付,我替他付,这些钱全都给你,你们不要打他了,以后也不要找他麻烦,知道吗?”
对面几个男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笑道:“好说,我们肯定不会再打他了,只要他不去偷吃我们家的包子。”
说罢几人就走了。
君祺转身看向那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皱着眉,开口道:“你干嘛偷吃别人家的包子,这样人家肯定会打你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男人抬起头,赫然是桐何,只是和之前只有七八成像。
桐何捂着胳膊,像是被打伤了,柔柔开口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身上又没有钱,只能去偷,不然我就真的活不下来了。”
君祺一噎:“但这也不是你去偷别人东西的借口啊,你没钱,但你有手有脚,可以去挣啊,没必要去偷。”
“人家辛辛苦苦做的包子被你偷了,当然会生气,但是确实他们也不可以打人,遇上他们几个,脾气这么不好,你也算是遭殃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你想想办法,能挣一点钱是一点,记得不要再去偷了。”
君祺叹了口气,正要走,却被人抓住衣袖:“你不要走,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的,求求你,帮帮我。”
君祺:“……我?我怎么帮你。”
这人来历不明,他总不能带回医馆吧。
桐何掩下眼神中的晦暗,委屈道:“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要你愿意收留我,我做什么都行。”
君祺:“不是,我就是一个路人,帮你解围不说,还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他们,已经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何必这样呢,这本身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好吗。”
“我不信那些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你多去镇上问问,总会有人要什么小厮,伙计之类的。”
桐何依旧盯着他,一双眼湿漉漉的。
君祺纠结着,他真的没有办法随便带回去一个人。
“带他来吧。”
君祺一怔,师父?
他回头一看,赵迎寿果然待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君祺:“可是……师父。”
“没有什么可是,他现在比较困难,医者慈悲为怀,帮帮他也无妨,待他有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之后再离开也成。”
君祺闷闷道:“好吧。”
桐何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些已经走远的大汉顿时恢复意识,挠着头,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桐何的衣服夹层中,莫名出现一个做工粗糙的钱袋子。
他跟着前面那两个人,神色阴狠,心中早已经想好该怎么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回到医馆,赵迎寿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男人,明知故问道:“阁下何人,从哪里来?我观你似和故人有几分相像。”
桐何心下冷笑,口中却道:“恐怕是认错了,我是邻县的灾民,那里发了大水,家人亲朋全部丧生,我无家可归,一路逃亡到此,盘缠用尽,不得已去偷一点吃的,没想到被人……”
说着他抬头看向君祺,道:“幸而得您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何桐在这里再次感谢您。”
君祺心道,他刚才是不是太无情了,为了自己的那一点怀疑,不肯收留他。
家里发了大水,家人又全部去世,他心里肯定很难受,自己还那样对他,不相信他,说那些话。
他皱眉,拳头攥的死紧。
师父教他的以仁爱之心对人,他全都忘了。
赵迎寿看君祺一脸纠结,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但他也没多说,只道君祺这个又风风火火,又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哪里能玩得过这个妖物。
赵迎寿看着低眉顺眼的桐何,又看着一脸后悔的君祺,叹了口气。
还是把人放到身边好好看着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实在不行就停止这个计划,就算他灰飞烟灭,也不能让这个蛇妖像他推算的那样伤害许多人。
赵迎寿“嗯”了一声,道:“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我看看……君祺,你去和李存住几天,把你的房间让给这位小公子行吗?”
君祺正愧疚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桐何却凄凄惨惨道:“可否让君公子和我一起睡,自从家中横遭大祸,我就噩梦缠身,一个人睡,我有些害怕……”
说罢后他就眼带惶然,看向君祺。
君祺像被下蛊了一样开口:“师父,我那我就和这位何小公子一起住吧,换了房间我睡不着。”
赵迎寿看着自家这个小子的傻样,道:“行,你们自己决定吧。”
有保护咒,人身安全倒是不担心。
只是,傻小子一点心计也没有,但愿不要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