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剡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又把其他调查到的信息简单地跟墨书说了一下。
“你好好休息，李柔还没清醒，等她醒了之后可能还需要你继续配合我们的调查。”张剡收起纸笔，安慰了墨书几句，就转身离开。
“张警官？”张剡刚出门，谢惟清看着从房里出来的张剡，一脸疑惑。
“嗯？谢惟清？你怎么在这？”张剡也是同样的一脸疑惑。
谢惟清把手上给打包的饭拿起来，另一只手指了指病房里的墨书，“他是我朋友。张警官你找他？”
“嗯。惟清啊，几年不见长这大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你父母还好吗？”
“谢谢关心，他们很好。”
谢惟清脸色不好，拉着张剡走到窗边，心中隐隐觉得很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在嫌疑人的相机里发现了很多照片。”张剡把刚刚的笔记本拿出来，抽出夹在里面的一沓照片，递给谢惟清。
谢惟清接过照片，看到第一张，呼吸一滞。
照片拍的特别清晰，墨书躺在床上，衣服被扒光，双手被向上绑住，手腕勒出的血痕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手臂遮住了一半的脸，但不用看表情，也知道整个人是说不清的痛苦与绝望。谢惟清眸子暗了暗，用力攥住照片。
继续往下看，全都是跟墨书差不多大的男生裸着身体躺在床上，摆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有的人表情清醒平和，有的人身上的痕迹分明能看出遭受过虐待。
“他们是惯犯？”
“根据目前了解的情况，你朋友的这个是李怀拍的，但其他的全是她姐姐李柔拍的。”张剡点了支烟，抽了一大口，狠狠朝窗外吐出去。
“你当时抓到的那个男人叫李怀，昏死在地上的就是她姐姐李柔。我们审问了李怀。”
想起李怀，张剡眼中充满了鄙夷。
……
警察局审讯室内。
“说，你为什么要拍这种照片？”年轻的警察刚把一堆照片甩到桌上，李怀就被吓得尿了出来，什么也不管不顾勒，一股脑握手求饶，没想到他这么胆小，搞得对面的年轻警察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警官，我真的是第一次，是我姐，就李柔，就是她。这些照片全都是她之前拍的。”李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没有任何犹豫就把李柔卖了。
“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一个人做出这些事，你是他弟弟，这次又是你拍的照片，你分明就是同伙。”忍着空气中的恶臭，
“警官，我冤枉啊！李柔她一直是有其他同伙，这次走不开才叫上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啊！”
“根据目击者证词，你试图侵犯昏迷的受害人是否属实？”
“没有啊，警官，我真的没有侵犯他，我们都是男的啊。警察叔叔，我冤枉啊！”
接下来再怎么问，李怀都一直重复着是李柔干的事，自己是被强迫的，也一直在否认自己想要侵犯墨书的事。
张剡环抱着胳膊，站在监控室听着里面的情况，直直地盯着李怀，原来以为是个胆小懦弱的傻子，没想到一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比谁都精。看来还是得等医院里的两个人醒了再审。嘴巴靠近话筒，朝里面的警察开口，“小高，结束吧，把他带回去，之后再审。”
叫小高的警察应了声好，满脸嫌弃的押着李怀回去，一路上都是李怀叫屈的声音在警察局里回荡。
“没想到那个目击者就是你。”张剡把烟灰朝窗外一弹，烟灰随着风飘到了远处，“他直接把她姐卖了，还再三强调自己绝对没有想要侵犯墨书的意思。”
谢惟清握了握拳，这傻逼还真嘴硬。还有，他总觉得李柔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
“那只能等她醒了再说了。”一时想不起来，谢惟清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专业的事还是交给警察来做吧，举起手上的粥摸了摸，“张警官，我还要给墨书送饭，就不跟你聊了，有什么情况还麻烦你跟我说一下。”
“好。”张剡点头，看着谢惟清走远的背影，心里感叹，几年不见，当初还是个孩子，现在竟然成熟了这么多。
谢惟清推开门，墨书正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得出来，动作灵活了不少。
“看来好多了。”谢惟清走过去，举起自己买的饭，“饿不饿？”
墨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肚子先他一步咕咕叫了起来，脸刷的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谢惟清。
谢惟清第一次看他害羞，白里透红的脸忍不住叫人想掐一下，只觉得这样的墨书简直萌爆了，笑着启动遥控器把床和桌子按了起来。
把饭放桌子上打开，又一把扶住自己挣扎着起来的墨书，在拿了个枕头塞到他身后，“不急，慢慢来。”
说完又拿起勺子，直接舀了一口粥，送到墨书嘴边，打趣道：“墨书，要不要我喂你啊？”
墨书本来下意识地就想吃到嘴里，结果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干了，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缓慢地伸出手，拿过勺子，“我才不要你喂，我的手又没断。”说完，艰难地抬起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看着他手腕处的勒痕，谢惟清眼光闪了闪，心里闷闷的。
墨书把一大碗粥一点不剩地全都吃光了，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满足的表情一僵，看向安静坐在旁边的谢惟清，尴尬地开口：“你吃了吗？我全都全吃完了。”
谢惟清抽出一张纸递给他，笑道：“现在才想起来问啊，真没良心。”
“你真的没吃吗？”墨书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真诚又懊悔地问他。
谢惟清实在受不了了，心想，他怎么这么可爱，还这么贴心！忍不住笑着看他，“放心吧，我不会饿着的，我吃过了来的。”
墨书看着他，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把头低了下去，很久没说话。
谢惟清奇怪，忍不住靠近却发现墨书浑身都在颤抖。伸手握紧墨书的肩膀，“墨书，你怎么了？”
墨书摇了摇头，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墨书，抬头！”谢惟清伸手托住墨书的下巴，手上感受到湿湿的触感，强迫他抬头，对上墨书蓄满泪水的眼睛。尽管墨书死死咬着嘴巴，但两行泪却止不住地从眼里流出来，摇着头想挣脱谢惟清的控制。
“墨书，你怎么了？”谢惟清知道他难受，但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慌乱地给他擦眼泪。
感受到他温柔的动作，想到之前的种种，想到这次的事情，墨书再也忍不住，模糊的眼睛看着他低声喊出来：“为什么，谢惟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谢惟清擦着眼泪的手一顿，重新对上墨书的视线，定定地看着他颤抖的下巴。
为什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第一次相遇他看破自己拙劣的演技却不会当众戳穿吗？是因为他给自己处理伤口时是那么温柔认真？还是因为听到了他的人生经历让自己对他心生同情呢？
谢惟清一把搂住墨书，用力地把他按进自己怀里。
墨书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抬起双手，停在半空中，抬起来阻止他不是，放下去任由他抱着也不是，“谢……谢惟清，你……”
谢惟清紧紧抱住他，下巴垫在他肩上，轻轻开口，温热的气息喷进墨书的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颤：“墨书，对你好，没有为什么。你是我的朋友啊，我帮你是理所当然的。”
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伤心。
听了他的话，墨书眼中的泪更多了，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双手无力地垂到两边，头埋进谢惟清的肩膀上，放声痛哭，把一切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感受到他的悲伤，谢惟清反倒觉得不如哭出来，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就算好事。伸出一只手来回摸着墨书的头发，动作是说不出来的温柔，“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儿。”
就这样过了好长的时间，墨书的哭声渐渐小了，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可抱在一起的两人却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样子。
墨书紧闭着双眼，刚刚情绪失控脑袋一片空白，现在才清醒过来，攥成拳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怎么办，好丢人，谢惟清怎么还抱着我？他一动都不敢动。
谢惟清紧紧抱住墨书，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两人这么静静地抱了很久，各有心思，连有人敲门都没听到。
“我靠！你们俩干什么搂搂抱抱！”这夸张的声音主人不用看就知道是萧也。
看到推门而入的萧也，墨书迅速挣脱了谢惟清的怀抱，一不小心扯到了受伤的手腕，“嘶～”
“你没事吧。”谢惟清重新抓过墨书的手，仔细观察伤口有没有重新裂开。
看谢惟清着急的模样，墨书心里荡过一丝暖意，小声说了句没事，又有点别别扭扭地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