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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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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这边。

苏声、许玉娘只对坐着,含笑看着长子苏琯煜一家团聚。

苏琯煜不负他苏国公府世子的身份,自幼性子便沉稳有度。但他和弟弟苏琯璋不同,他很爱笑,又兼容颜俊美,在漠北百姓中有着“玉面将军”的雅称。

这大半个月的急行军,一路奔波并未折损他的容颜。

此时许萱娘正看着小半年未见的表兄夫君。便是成亲将将十年,她仍是轻易地被他吸引,忍不住耳垂微红,脸上的笑也一直没下来过。

不过,自最初苏琯煜追上他们之后给她的一个拥抱之外,她也还未能沾得他的身,只跪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哄孩子。

苏琯煜也只是匆匆从妻子面上掠过,还未解得相思之苦,便被孩子们一声声的“爹爹看我”缠住了。

毕竟启哥儿和彤姐儿两个孩子再是乖巧懂事,也不过是才几岁大的孩子,在父亲面前自是维持不住早前的沉稳样儿。

此时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占了父亲的怀抱,两双充满思念和依赖的眸子看着他,让视线偶尔飘过去的宣槿妤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很快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苏琯璋留意到她的视线,“三位兄长来了,往后嫂嫂们照顾孩子们也会轻松许多。”

孩子们脚程慢,也容易累。

虽说他们精力旺盛,玩闹起来时能将一个普通成年男子心神尽数消磨殆尽。但他们毕竟年纪还小比不得成人,一旦累了便再提不起精神来。

他需要一直照看有孕的宣槿妤无暇顾及孩子们,母亲和二婶又要时刻留意着祖母,只父亲偶尔会给三位嫂嫂搭把手。

但七个孩子,只四个大人看着,也是顾及不来。

这两日他见着孩子们,尤其最小的慕哥儿、龙凤胎桓哥儿与雯姐儿都累得不轻,晚间等不及用晚膳便睡着了。

可让大人们心疼得不行。

宣槿妤不禁想起今晨慕哥儿苦着一张小脸,跟她诉说他半夜饿醒找娘亲要吃食的委屈来。

她移开了视线,很快看到此时一脸兴奋地骑在四堂兄苏琯武脖子上的慕哥儿,他嘴里还嚷嚷着让父亲再将他举高一点。

她脸上含了点笑意。

“我们还有多久能走到余安府?”她问苏琯璋。

“照今日的行走速度,还得十余日。”苏琯璋答。

竟还要这么久?

宣槿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记得三哥哥宣文晟曾告诉过她,从城西坐马车出发到余安府,日夜兼程,也不过是一日的路程。

即便他们脚程慢了些,也不至于要走半个月吧?

而且,他们虽是从城南出发的,但需要绕这么远的路么?

“陈副尉求稳,并不按照普通百姓日常赶路的方式来让我们行走。” 苏琯璋解释道。

他靠近宣槿妤,低声道:“他采用的是大军行军的方式。你看我们这一路都在沿着水源走,前方还有官兵开路放哨。”

他这样显得神秘兮兮的。

这话不能被旁人听见吗?可她没发现有旁人在窥视他们。

还是说,暗中的人跟紧还跑到他们近处来了?

宣槿妤被他弄得紧张兮兮的,身子不由贴近他。

苏琯璋面上仍是一贯的清淡模样,但此时眼里却含了笑。

不过宣槿妤一心留意着四周,并未发现。

然后便听得他继续压低了声音,“至于我们,你就当成辎重车队,走不快是正常的。”

苏琯璋说得十分简单,通俗易懂到对于军事一知半解的宣槿妤一听就懂了。

宣槿妤狐疑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这有什么不能被旁人听见的吗?”

他们是辎重车队,换个不好听的说法就是他们是整个队伍的拖累,所以才走不快。

这她很是清楚,被当成负累她也没什么不满与不快的,毕竟这是事实。她素来心胸宽阔,且有自知之明,不会为这种事着恼。

苏琯璋微微颔首,和她黑白分明的明亮眸子对上,丝毫不见心虚,“孩子们虽小,但有了自己的判断;尤其启哥儿也已经在学兵法,他们听到了会难过的。”

好哇,在这儿等着她呢!

宣槿妤伸手掐他腰间软肉,“我听到就不会难过了么?”

臭男人!

平日里不会哄她就算了,居然还拿她寻开心。

亏得她轻易地就上了当。

苏琯璋明面上瞧着是清雅君子,但内里是个粗莽武夫,皮糙肉厚的,对腰间这点痛并不放在心上。

但他思及那日宣槿妤恼了之后背对着他的模样,忽地有点慌,但到底不会哄人,只任由她掐着。

憋了许久,见宣槿妤没有松手的迹象,便配合着“嘶”了一声,“槿妤,我错了。”

宣槿妤惊得松开了手。

这男人这几日是见鬼了?

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烧坏脑子了?”

在力气这一道上她是藏了个秘密,但她用了几分力气自己清楚,且她寻常不会展露出那个秘密的。

手下感觉温凉,是被山间凉风吹过后的清爽。

没有发烧。

“说实话,苏琯璋,你这几日是不是撞邪了?”可分明这男人瞧着和往日并无二样,还激不起她的害怕情绪来。

苏琯璋憋了半天才想出来的哄人招数,却被这样质疑。他将宣槿妤的手拉下来,亲了亲,“你不是让我多哄哄你?”

素日里他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她的时候,她便闹着要和离,问原因,说是他不会哄人,是块木头。她不想跟一块木头桩子过日子。

宣槿妤还未来得及为他青天白日里便这样当着家人的面和她亲昵而感到羞赧,便被他直白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心里的一点羞意都没有了,剩下的是恼羞成怒。

顾忌着不远处的家人,宣槿妤压低了声音。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人,显得她像个泼妇。

“谁让你这样哄人了?”宣槿妤指责他,“平日里是块木头,现在是根滑木头。不是你捉弄我,我会生气么?你管这叫哄我?”

她快要气死了。

这臭男人!不开窍还好,她顶多骂他两句。如今算开窍么?他开哪门子的窍?

“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她恨恨地又掐了他一把。

他苏琯璋真是她宣槿妤命里最大的克星!

弄巧成拙,这下苏琯璋再不敢想什么招数,也一声不敢吭,只老老实实地任她发泄怒气。

等宣槿妤发泄够了,苏琯璋顾不得自己应该青紫一片的腰际,只替她揉了揉手。

“抱歉,”他认认真真地道歉,“我好像总是在惹你生气。”

他道歉了诶!

宣槿妤心里残余的那一丝丝气便也消散了,虽心里原谅了他,但嘴上是不肯承认的。

“你知道就好。”她说。

嫁了这个人,她平日里藏在良好教养下的鲜活总要被他激出来。

幸得京中一众贵女不知晓她心里的想法,否则定要质疑她的“良好教养”。

苏家出事那日上午,武安侯府宴席上,宣槿妤当着京中一众贵人的面掀桌骂人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呢!

而且,还说什么“鲜活”,不就是娇纵蛮横么?

打闹过,见宣槿妤消了气,苏琯璋终于正经地给人解释了缘由。

“我并没有在骗你。”苏琯璋说,“陈副尉确实是在按大军行军的方式来带队。”将他们一家人当成“辎重”也并无不可。

他方才除了存了逗她的心思,别的可没有诓骗她,说的句句皆是实话。

宣槿妤娇娇地“哼”了一声,让他继续说。

“我们在走的路线不是常走的官道,且人迹罕至,路上高山密林、土坡河溪皆不少,行走并不易。十余日已经是保守估计的结果。”

这也是为何他说兄长们来了,嫂嫂们会轻松很多的主要原因。

孩子们还小,遇到难行的路怕是走不过去,得要大人抱着或背着过去。

至于马车能不能通行,那便是陈阳和王虎要考虑的事。

时隔两日,宣槿妤终于又有了被流放的实感。

若不听这人说往后路如此难行,就她这几日不是被他背就是被她抱的待遇,除了吃食和夜间留宿简陋了些,她还能当他们是在游山玩水,毕竟她过得比苏琯璋给她淘来的游记上的旅人过得还好。

至于时刻紧跟着他们的兵部官兵们和禁军侍卫们,将他们当成护卫,她心里的抵触便小了很多。

不过,她此时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为何不从城西出发?”宣槿妤问他,“我记得有史书记载,被流放广虚府的人走的是城西往南那条路。”

而不是像现下他们走的这条路,除了偶尔能见到一个简陋的驿站,三日来连个行人、本地百姓都见不着。

“我也只是猜测,跟那道圣旨有关。”苏琯璋这回又压低了声音,只提前攥住宣槿妤双手,不让她再有机会掐自己。

这人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宣槿妤不乐意了,他若不存心逗弄她,她又不会掐人。

“放手。”她瞪着苏琯璋。

苏琯璋笑,眉目飞扬,素日里玉雕似的人,一笑起来,便好似玉雕活了过来似的。

“不放。”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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