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赢了!”起初是少女有些雀跃的声音回响在宁仇耳边,他微微侧目,就见秋仲伊那因为有些激动,而挥舞的手。
接着是身边一层盖过一层的呼喊。他也看到了——赢了。
人生鼎沸中,林非踩着残阳,回到魔族军队身边。
比太阳更耀眼的,是她。
“厉害大姐头!”一群魔纷纷涌上来围住林非,扶着她坐下。
宁仇看向她:“还好吗?”
“死不了。”林非接过递来的水,猛灌两口,任由溢出的水落在脚边。
“你们别说,那孩子真变态,灵力用不完似的。可惜,还嫩了点。”
“实战经验与我比起来,还是不够看。我卖她个破绽,她便上钩了。”
“大姐头厉害!哪是一个破绽那么简单,我都没看出来。”有人说道。
“对啊,我还以为您真不行了。”一个小蓝毛说道。
“滚,你说什么呢。”那人踹了他一脚。
“啊啊啊,我嘴笨,我闭嘴。”
“既然你们赢了”,刘春风捋了捋胡须,浑厚苍老的声音和着灵力,传遍每一个角落:“我等也不予追究,速速交出白长老与解药,滚出仙门地界。”
*
天色渐渐暗下来,过了交界线,入目皆是枯败的树干,横亘的枝丫如枯骨般,渡鸦徘徊在灰暗的天空,森冷的气味儿钻进鼻尖。
远方亮起了灯,高高挂在城门,“夜城”映入眼帘。
如果不是一路走来,秋妤还以为进了什么阴曹地府。
可后退一步,便是盎然生机。
她往回小跑两步,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折下一朵路边的野花。那花生着六瓣,浅紫色,红色花蕊上还停歇这蜜蜂。
秋妤抖了抖□□,赶走蜜蜂,拿着它走过交界线。那花朵像被抽去了生命力一般,迅速枯败。
怎会这样?
哪怕是魔界土壤贫瘠,这花刚折下来,只经她手,何以瞬间枯萎。
宁仇看着她的举动,一言不发。
仙门众人皆以为是魔族好斗,造就炼狱,有谁知,他们出生便在炼狱。
“磨磨蹭蹭。”宁仇丢下一句话,加快了脚步。
“唉——等等我!”秋妤小跑两步跟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魔窟了可怎么好。
叮咚——
【恭喜主人,完成主线任务:前往魔界,请再接再厉哦!】
等了半天,秋妤也没等来奖励。
{喂喂,我任务完成的奖励呢?}
【没有哦。】
{?}
{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游戏完成任务不给奖励的,我抗议!}
【抗议无效,请主人积极配合完成任务。虽然成功没有奖励,但是失败了有惩罚哦。】
秋妤:靠!靠靠!靠靠靠!
谁发明的这个东西,真不是东西!
“等会见了尊上,你不要乱说话,也别东张西望,乖乖跟着我,该行礼就行礼。”秋妤还在不服气的骂那声音,就听见宁仇没头没尾这么一句。
“怎么,你们尊上脾气不好?”
“分情况。”宁仇想了想,说道:“阴晴不定,话里带刺,反正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原来是大刺猬带出个小刺猬。”秋妤下意识脱口而出,收获宁仇一个白眼。
进了这座“夜城”,秋妤才发现,这里的布局与人类居所极为相似。
一路上大街小巷,有魔打水浣衣,有魔烧火做饭,还有小魔争谁最厉害。
秋妤想来,这魔族还很通人性嘛,其实除了长得怪了点,跟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嘶哑的低吼从小巷深处传来,秋妤寻着声音望去,绿油油的眼睛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
食人魔除外。
走到脚都酸了,终于来到主殿。
黑灰色的砖瓦筑起高墙,两侧有卫兵列队而立,绵延向上,巨大的王座足以躺下一个人。
那人也确确实实侧卧在王座上,一袭白衣披在肩上,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似魔尊,倒像是堕入凡尘的仙子,如果忽略掉周围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他的众魔的话。
“尊上。”
秋妤见宁仇带头行礼,也有样学样,右手置于胸前微微俯身。
“回来了。”那魔尊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不错,解决了粮食不够的问题。”
“属下有罪。”宁仇单膝跪下,低着头:“属下不该自起带人闯进仙门内地,还请尊上责罚。”
秋妤:?
合着你们是偷偷去报私仇的啊。
“罚?”魔尊斜倚在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
“那就罚你——”
“扫茅厕吧。”他说。
秋妤:?
她愈发好奇了,这魔尊怕不是个假的。
秋妤估摸着这等大场面,大抵没人注意她一个小角色。于是她微微抬头,正巧撞上那人的目光。
秋妤:好巧啊……
那人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你是……”
宁仇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问题问的谁,他扭头看向秋妤,果然,他就知道,这女人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尊上!”怕秋仲伊说出什么惹恼了上面那位,宁仇抢先一步答到:“他是属下未婚妻!”
秋妤只愣了一瞬,便附和道:“是,我是他未婚妻。”
“哦——”那人尾音拖得长长的,缓缓从王座上下来,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秋妤这才发现,他右手腕处,有条编织的红绳,缀着些精巧的玉环,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像溪水淌过耳边。
见尊上直直朝秋仲伊过去,宁仇肌肉紧绷,他捏了捏衣角,手心全是汗。
“叫什么。”
“秋仲伊。”
“多大了。”
“二十五。”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般。秋妤看见,那人眯了眯眼,脸色冷下来。
心里如擂鼓般咚咚作响: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人又恢复了神色,仿佛一切如常。
“家住哪里?”
秋妤这下犯了难,她还真不知道秋仲伊家住哪里,总不能说,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吧?
“不想说也无妨,最后一个问题。”那人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我是谁?”
什么?
叮咚——
【触发支线任务:请在一分钟内说出眼前魔尊的名字哦。】
【注意,支线任务失败不会立即惩罚,累计失败三次执行惩罚。】
秋妤嘴巴微张,眨了眨眼,支线任务又是什么鬼。先前她打的boss确实是这个,但是只明明白白标了个“幽夜魔主”,再无其他信息。
“您是魔……嗯……至高无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举世无双的尊上?”秋妤尾音上扬,把自己能想到的好词好句都用上。
游戏内的封号她也拿不准,到底是仙门封的,还是魔尊自封,好是不好。只是现在看来对方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她连忙给宁仇使了个眼色。
秋:你们尊上什么意思,他叫什么?
宁仇:她在求我庇护!
接受到错误信息,宁仇顾不得其他,硬着头皮挡在秋妤面前,道:“尊上,她孤陋寡闻,望您见谅。”
那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两圈,的脸色更黑了。漆黑的眼底暗色翻涌,仿佛要将人吸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呵——”那人冷哼一声,毫无征兆地拂袖而去,细微的木香如白羽扫过秋妤脸颊。
【主人,任务失败啦。】
{哦。}
那人走后,宁仇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讥讽道:“算你运气好,尊上今天看似不高兴,实则必有一件让他欢喜的大事。”
秋妤绷着的脸也缓和下来:“这你都能看出来?我可看不出他哪里高兴,脸黑的锅底似的。”
深夜,秋妤待在宁仇给她备好的房间里,她找来个大木桶,催动灵力温了些热水,将房门关好,悠哉悠哉躺了进去。
爽!
舒服地泡完澡,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开门,宁仇盯着张臭脸站在门外。见她开门,便自顾自走进来。
秋妤:?
她狐疑道:“出什么事了?”
宁仇径直走到床边,理所当然地脱掉外衣,侧躺着偏头看向她:“怎么,这次我主动履行惯例,不敢置信?”
何止是不敢置信,秋妤瞳孔紧缩,如遭雷劈:“惯例……什么惯例。”
宁仇拧起了眉,从床上下来,赤足踩在灰黑的地上,步步逼近她:“这是什么新把戏吗?”
秋妤沉思片刻,一把将宁仇连人带衣服扔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宁仇一脸懵,就听见门里传来秋仲伊的声音“我累了,你也早些歇息。”
宁仇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女人,搞什么。不做正好,省的他每次都出卖色相。以为谁想啊,呵呵。
秋妤靠在门边,天呐!她磕的CP是真的!泪目了。
可惜从她来这里时,就已经be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找个机会告诉宁仇,秋仲伊已经死了。
不好办啊……宁仇以为是她杀的怎么办。穿越这种事情,谁会信。若是把她当作杀人夺舍,那她还活不活了……
秋妤将被子一捂,沉沉睡去了。
罢了。
明日事,明日毕。
*
暖融融的阳光印在脸颊,秋妤懒懒地翻了个身,嘟囔道:“好亮啊,我忘了拉窗帘吗……”
不对。
她蹭的坐起来,黑乎乎的石台充作梳妆柜,铜镜中模糊的人影,是那么陌生。
掐了自己两把,秋妤终于认命了。
叮咚——
【触发支线任务:请主人与印宿共进午餐。】
什么东西?印宿是谁?
【限时一个时辰。】
【温馨提示,目前支线任务失败一次。】
靠。
她快步冲出门,顺着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余光瞥见有人在远处。
风一般跑过去,发现是那传闻阴晴不定的魔尊。
再见!
秋妤转身就跑,被那人拎着衣服揪了回来,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后颈,清爽的木香钻进鼻尖。
她一个激灵,悻悻回过头看向那人,努力挤出一个真诚灿烂的笑容:“好巧啊,又见面了。”
“你怕我?”
不知怎的,秋妤竟从这话中听出一丝幽怨,疯了吧?她摇摇头,将那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谁知这一摇把那人哄高兴了,竟将她放了下来。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这么着急,什么事,也说与我听听。上天入地,还没什么我办不到的。”
秋妤见他欢喜,觉得倒也值得一试,想必魔尊必定见多识广。
“您晓得印宿在哪吗,我想见他。”
那人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一僵,却迟迟没有回应。
半晌,就在秋妤以为他又要甩袖子走人,那人终于开口,带着着笑意:“找我做什么。”
秋妤:?
就你叫印宿啊。
“今天天气不错。”
秋妤瞧瞧左边,瞧瞧右边,入目皆是枯枝败叶,荒凉破败一时竟有些语塞:“嗯……北边的石头开花了,适合一起晒晒太阳,野炊。”
“印宿大人赏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