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很急，宋晚意不明就里，心情也被搞得紧张了几分。
她刚要开口说“我在派出所”，立马意识到不妥。正想着该如何回复，就听到马路对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宋晚意！”
她循声看去，瞧见马路对面站着两个人。
距离太远，宋晚意又有点小近视，没戴眼镜，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红灯转绿的瞬间，两人穿过人行道，向她跑来。
等他们走近些，宋晚意才看清，是宋言理和顾洄。
手机对面，桑颜见她半天没动静，语气紧张地喊她：“晚意！喂，宋晚意？你别吓我，说话呀！”
“我没事！”宋晚意视线紧盯着向她跑来的顾洄，“颜颜，顾洄他们来了，我先挂了。”
“不是——”
不等桑颜说完，宋晚意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等两人走近。
宋言理一到她面前，便单刀直入：“姐，你没事吧？我在网上看到消息，都快吓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拽着宋晚意的胳膊，扒拉着前后看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宋晚意一脸茫然，疑惑地看向顾洄。
没等他给出解释，一旁的宋言理突然大叫起来：“于格那混蛋人呢？”他嘴里骂骂咧咧，语气不善，“那天在学校，我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这个名字，宋晚意总算明白这两人的来意。
但她还是很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
“这事在网上都爆了！”宋言理将手机递给她，“也不知道是谁上传的。这王八蛋，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情来。”
宋晚意接过手机，看了眼，发现正是刚才警察展示的那个视频。
唯一不同的是，网上这个视频给她的脸打了马赛克，只露出了于格的脸。
一旁，宋言理还在不停地碎碎念。
顾洄悄无声息地走到宋晚意身边，问她：“于格怎么处理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不冷不热的，明显是还在生气。
宋晚意打算顺杆往下，各退一步，于是收了手机，抬眸看着他的脸：“拘留了5天。”
顾洄闻言，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宋言理，语气雀跃：“真的假的！”说完，又觉得这处罚有点轻了，不满道，“怎么就5天？有点少了吧？”
宋晚意白了他一眼：“能拘留就不错了，这还多亏了这视频，不然连5天都没有，直接给放回家了！”
宋言理恍然：“也是！”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众人面面相觑。
宋晚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肚子它，饿地抗议了。”
顾洄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嘴巴和身体却立即出卖了他：“都还没吃饭，找个地方坐下再说。”他一边说着，边转身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宋晚意立在原地，忍不住笑了下。
因为没一个人对这片区域熟悉的，三个人只能各自在APP上搜索了一番，合计之后，找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面店坐下。
等餐的时间里，宋晚意又看了遍视频，却始终看不出端倪。
按照于格所说的，那个时间点，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洗手间，谁又会那么凑巧过去，还拍到了这一手的视频？
正疑惑着，宋晚意听到坐对面的顾洄说：“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我在楼下大厅等你，给你发了挺多消息你也不回，我担心，就上楼找你。当时整层楼的灯都关得差不多了，我看到走廊尽头还亮着灯，就想过去瞧瞧，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你同事。说起来，她当时也挺奇怪的，慌慌张张的，我和她打招呼，她也没理我。”
闻言，宋晚意刚想追问，三人的面便被端了上来。
她只能暂时把话咽回肚子里，看着服务员将面和餐具放在桌上。
她的动作小心，上完餐后还礼貌地道了句“慢用”，才转身离开。
宋晚意第一次觉得，这般周到的服务不再是享受，而是煎熬。等服务员一走，她也顾不上自己那“饿到咕噜投诉的肚子”，迫不及待问顾洄：“哪个同事，你认识吗？”
顾洄也还没动筷，似乎就是在等着回答她的问题：“见过，就和你一起来崇大的那个！”
“陆琳萍？”
这个名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一直以来，宋晚意都以为她和于格是很要好的朋友。
却从未想过，他们两人的关系，或许比她亲眼看到的更加复杂。
意识到这点，她似乎懂了陆琳萍那天在食堂所说的话。
她说，那大概是吴婉尔的劫难。
现在想来，或许，那也是她曾经历过的劫。
而她那被当时的宋晚意解读为冷漠的表情，现在却让她打心底里觉得愧疚和心疼。
面前热腾腾的面条，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滋味，变得味同嚼蜡。
宋晚意匆匆扒拉了几口，潦草地填饱肚子。
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她突然站起身来，匆匆忙忙拿了东西，就往门外赶：“我饱了，你们慢慢吃。账我会提前结的，先走了。”
原本还在往嘴里送面的顾洄闻言，跟着也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快步离开。
“欸，顾洄，你去哪儿？”宋言理嘴里含着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转身朝顾洄的背影喊。
顾洄头也不回：“有点事！”
“什么情况！”宋言理没意识到事情的重点，完全跟不上两人的频道，“一个个，怎么都莫名其妙的。”
他边吐槽，边转回身子。盯着桌上还没吃完的小菜，伸手将它们都挪到自个面前：“还剩这么多，真浪费！”
/
从面店出来，宋晚意边走，边在手机上叫了辆网约车。
附近的车量足够多，指定的车来得很快。
她上车，刚和司机核对完乘客信息和地址，另一边的车门便突然被人打开。
宋晚意下意识望去，瞧见顾洄弓着身子，兀自坐了进来
她心里一愣，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洄坐到她身边，第一时间没看她也没回复，而是先知会司机开车。
司机看了眼宋晚意，在得到她的应允后，踩下油门。
汽车平缓地驶上马路。
宋晚意看向一旁的顾洄，虽没外显出什么情绪，心里却早已按捺不住笑意。
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顾洄依旧还是板着张脸，语气生硬：“坐车。”
“……”
见他嘴硬，宋晚意忍不住回怼他：“那我重新帮你叫辆车，你想去哪就去哪。”
“顺路。省钱。”顾洄依旧没看她，语气冷淡。
宋晚意轻笑着噢了声，问他：“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张口就顺路。”
她倒也不是真想为难顾洄，只是脾气闹久了，就想着逗逗他。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有回应。
宋晚意寻思，要不就这样适可而止，和他说些服软的话，毕竟这次是她有错在先。
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一旁的顾洄却先一步服了软。
虽然，他依旧是板着一张臭脸，但语气却比刚才温柔了许多：“你想去哪，我都顺路。”
？
宋晚意愣住。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这是在和自己说情话？
许是被宋晚意赤裸裸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了，顾洄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下一秒，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她：“看够了吗？”
“没有。”宋晚意轻笑一声，反握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怎么都看不够。”
话音刚落，手上的力道突然紧了几分。
宋晚意见此时气氛刚好，想着不如和他解释下昨晚电话里的事情。
刚要开口，便听到前面司机说了句：“到了！”
宋晚意只能嗯了声，拿出手机付款：“辛苦您了师傅，钱已经付过去了，您查收下。”边说边收拾东西下车。
/
两人并肩走进乐宝办公大厦。
宋晚意在电梯前突然停下脚步，她本想询问顾洄要不要在楼下等她。
还没开口，顾洄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拉着她的手道：“我陪你上去。”
宋晚意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勉强，笑着道了声好，两人便一起进了电梯。
到办公室门口时，正好撞见陆琳萍拿着水杯去茶水间。
她看到宋晚意，有些吃惊：“晚意，你下午不是请假了吗？”
宋晚意也不和她客气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网上的视频你看了吗？”
陆琳萍不解：“什么？”
见她装傻，宋晚意直接将手机递到她面前：“于格被拘留了5天。”她边说，边试探性地看向陆琳萍，见她面上闪过一丝动容，又继续道，“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昨天，顾洄在走廊里撞见过你。”
闻言，陆琳萍愣了下。半晌，将视线从视频里挪开，看向面前的两人。
她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无奈地笑了下，随后才压低声音和他们道：“我们到外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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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琳萍带着两人，到客用食堂的小圆桌坐下。
因为不是饭点，食堂里空无一人，只隐约能听到从后厨传来备菜和油烟机工作的轰鸣声。
这样隐秘而安静的环境，正适合谈论秘密的事情。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找我还有什么事？”陆琳萍看向他两，不解地质问。
话题到了正轨上，宋晚意却突然犹豫了起来。她怕自己贸然的提问，会再度揭开陆琳萍的伤疤。
于是思虑了良久，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和于格……”
未曾想，她话才说一半，便直接被打断。而相较于宋晚意的犹豫不决，陆琳萍看起来就从容直接了许多：
“对，没错，我和他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