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高中，李润禹学了半学期的课，快要月考时，奶奶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这对李润禹来说可真的不得了，父母在外务工，是奶奶带大他的，要是奶奶倒下了，他是真的不敢想。

妈妈和大姑都去市区里的医院照顾奶奶了，家里就李润禹一个人，他不会烧饭，还要上学，李芳芳的妈妈觉得怜惜，便让李润禹来家里吃饭。

李润禹每天都和妈妈通电话，询问奶奶的病情，还想要旷课去医院。妈妈立即呵斥他，说没什么大事，老毛病而已，叫他好好学习，别瞎操心。李润禹放心不下，又悄咪咪和大姑发消息询问，大姑也说没啥事。

李润禹放下心来，继续安心学习。

临近高一寒假，奶奶才从医院里出来，但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有气血、有生命力了，感觉像是被抽空了血液，整个人衰老了十岁。李润禹看一了眼，就难受的一晚上没吃饭，作业也写不进去。

妈妈也在家里住了几天，给李润禹烧了很多好吃的，可李润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每天吃的药越来越多，像是吃大米饭一样平常。

李润禹缠着奶奶，问她是不是做手术了，奶奶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摸着李润禹的手，说没有，只是奶奶累了，想睡觉。

妈妈很快就离开了老家，大姑却留下来照顾奶奶。李润禹问大姑，为什么妈妈不留下？大姑忙着在厨房烧饭，随口回了一句“挣钱供你上好大学哩”，便什么也不说了。

做完心脏支架手术，好在奶奶的病情控制了下来，身体也慢慢好起来，可大不如从前，现在连下床都有些费劲，说话都喘。

李润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光看着、眼睁睁看着，奶奶越来越老。

这一年寒假，李芳芳过十六岁生日，作为发小，李润禹自然分到了一块不小的蛋糕。这次生日宴李芳芳就请了两个人，闺蜜和发小，看着她们两个说说笑笑，李润禹咳嗽一声，“要吹蜡烛了哦。”

芳芳妈妈关上客厅的灯，其他人也安静下来，整个屋子只有一束微弱的火苗，照亮了李芳芳的脸蛋。

自从上了重点高中，李芳芳的成绩一直不太稳定，属于炸弹选手，要么一鸣惊人，要么一鸣惊吓人。芳芳妈妈给她报了数学和物理班，她早已舍下了古筝这一爱好，全身心投入到九门科目当中。

李芳芳环视一圈，在场有她的爸爸妈妈、姐姐、爷爷奶奶、好闺蜜、发小。她在众人的期许里闭上眼睛，双手抱在一起扣拳，默默在心里许愿，随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一旁的人都在拍着手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闺蜜举着手机给她抓拍，发誓要拍到最最好看的一张，李润禹也举起胸前的相机，摁下快门。

李芳芳，生日快乐哦。

祝你所想所求，皆是如愿以偿。

身边的人慢慢好起来，李润禹的高中生活也归于平淡，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有着普普通通的成绩，和普普通通的家庭。

梁勉教他如何摄像，还给他寄了很多相册，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风景。李润禹将之捧为宝贝，非常怜爱地珍藏着。这是梁勉自己的摄像专辑，他经常在欧洲游历各国，照片会发表到到杂志上，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每一页都贴有便签，上面写着花体英文，还有中文注释。李润禹爱不释手，每次作业写不下去就回来看看相册。李润禹曾提出想要梁勉的自拍，他却说自己不好看，不上镜。李润禹也不强求，他本来也不是因为他的脸选择和他结交的。

李润禹十七岁了，下半年就要步入高二了。可他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很不理想，爸爸妈妈商量着要把他送去补习班，李润禹本来没同意，但还是去了。

李润禹的小学科成绩不好，历史和生物很差，有次历史考了48分。班主任找到他，说人家请假一个月没学习、外出体训的学生回来考试都比他高10分，李润禹，你是不是不想学了。

李润禹自然羞愧难当，摇摇头说自己想学。

班主任知道他是留守儿童，也没把话说太难听，拍拍他的肩让他回班了。

当晚，李润禹和梁勉通了电话。

得知李润禹马上要高二分班，梁勉问他：“你想学文还是学理？”

李润禹：“没想好。”

梁勉：“分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会决定你以后的大学专业以及工作岗位。我当年学的是文，语数外加上政史地。学文的人数历年都会比学理少一些，但不是说难度就容易。你要考虑清楚。”

李润禹点点头：“你说的我老师也说了。我都知道，但很纠结。”

梁勉换了个思路：“以后有想要应聘的工作吗？”

李润禹：“是不是太远了，我也不知道。”

梁勉“嗯”了一声：“那么，你对法律感兴趣吗？”

李润禹笑了：“你想让我也做一个律师？哈哈哈，也不是不行。”

梁勉：“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比较感兴趣什么，不是说我是什么工作你就做这行。”

“嗯嗯。”李润禹想了想，“我比较喜欢打游戏。”

梁勉：“去参加kpl职业选手的培训？可是你的水平，我看过了，段位直接从王者掉到钻石了呢。”

“咳咳。”李润禹正经起来，“给点面子啊哥。”

梁勉：“换一条路。”

李润禹：“我的兴趣很广泛，喜欢的东西也很多，打球、游戏、手工，都会一些。但听说理科的就业面很广，像什么计算机、软件行业，都是要理科生。”

梁勉：“你喜欢这些吗？”

李润禹点点头：“觉得很高大上，想试试。”

梁勉：“那就选理科喽？”

李润禹：“唉，要是不学英语就好了，太难了，这次我又是倒数。”

梁勉：“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废除了英语，以后这门学科我们普通人就会一辈子接触不到，他就会成为一种文化上的奢侈品，只供富贵家的孩子学习。我们想要学，就必须在外面的辅导机构报班交钱，就像你想学法语日语一样。”

李润禹愣了一下，很认真地想了想其中的含义，回道：“这我从没想过。”

梁勉：“不过没有关系，我按我的方法学，每天给我汇报情况，高考不是问题。”

李润禹咧嘴笑了，畅想着自己英语考到130分的模样，不觉自信起来，道：“咳咳，言归正传，我决定了，学理科。”

梁勉：“真的想好了？你把你那张分班的单子填好拍给我看看。”

李润禹看着其余六门，说：“我学物化生还是什么，物化地？”

梁勉沉默了一瞬，哭笑不得：“有没有可能，我是文科生。”

“啊哈哈。”李润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扰了，咳咳。我选物生地吧，我对地理很感兴趣，尤其是欧洲，你拍的照片真的绝美，我很想亲自去看看。”

梁勉不假思索道：“好啊，高考完我带你去。”

李润禹愣住了，眨眨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梁勉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顺溜了，掩饰般地咳嗽一声，说道：“当然了，要看你和你家人的意愿，你也可以当成玩笑话。”

李润禹却很是开心：“我自然愿意。”

梁勉：“嗯嗯，此事尚早，以后再提。”

挂掉电话后，李润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起黑笔将分班的单子填好，在物生地下面打了个勾，在服从学校调剂下面也打了个勾。将单子拍了个照，分别发给了家庭群和梁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