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凇愣了愣，对于这一殊荣的降临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很快说：“我确实会有好奇但是，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的，我都很喜欢你。”

他其实并没有太在意那些，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都不会妨碍他爱林泠。

林泠似乎早就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垂眸浅笑说：“我知道。所以我才允许你去问去知道……我不介意你了解我。”

白凇对着聊天框删删改改好久，始终想不出应该怎样开场白。结果林霏先发消息了。

林霏；【截图】

林霏：他说你有什么想问都可以问我，他允许我说

林霏：你想了解什么？

白凇像是上课打瞌睡突然被老师砸了一下粉笔头，第一反应居然是快速撤出聊天框，随即才点回去，手指悬空在键盘上片刻打字回复：

白凇：其实也还好

白凇：我都愿意听一听，和他有关系的事情我都挺感兴趣的

林霏：那工程量挺大，那先从能看见的东西说起吧……他有和你聊过他读大学的时候吗？

林霏：我和他是在p大认识的，他出国的那几年我不了解，国内的话是一直有联系的。他上大学的时候和现在差别还挺大的，他这几年性格越来越沉默了，估计是被学生气的。

林霏：他之前还会和我吵架，还有起床气，会拿他那堆玩偶砸我

白凇：哇塞

林霏：听着很不可思议吧，我回想起来也和做梦似的

林霏的回忆里林泠其实是一个比现在鲜活得多的形象，虽然内向，但是遇见事情都会有反应，和只兔子似的。经常会被一些动静微微一下，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一下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做题目做着做着也会犯困，被叫醒还会有起床气，不提醒的话还会顶着被压乱的头发四处走，逗一下蹦一下。生气了就打人而且巨疼。

林泠上大学的时候只有15岁，当时个子也不高，一米七上下，加上一张脸漂亮得和洋娃娃一样，在人堆里很是显眼。他俩是在食堂认识的，当时林霏也喜欢独来独往，毕竟学医课业很多他实在没有时间精力呼朋引伴，一个人进食堂看见林泠边上位置空就坐了。林泠那时候胃口比现在好很多，吃东西眼睛亮亮的在那边嚼嚼嚼，林霏看见他这一头卷毛没忍住问他：“你是混血吗？”

然后这人就睁着大大的蓝眼睛看过来，应了他一声：“是啊。”

接着俩人就聊了起来。林泠并不是速热类型的，他说话不算多但好在句句有回应，林霏也多少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同为自己专业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多少会有点互相之间的吸引力，两人就这么让人意外又无比自然地认识了。

林霏忍不住和白凇感慨道：“那时候是真的有活人感啊……我和他一起在街上买山东煎饼他都要求夹里脊肉烤肠肉松薄脆烤肉少一样都不行，少了他就抢我的。”

白凇：“……”

那很难以想象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斯斯文文一颗颗吃小番茄的林泠。

林泠被这人看得有点发毛，虽然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心虚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林霏都说了些啥，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白凇忽然伸出手摸了一把他家小教授的卷发，笑吟吟说：

“教授你想吃煎饼吗？我等下去帮你买。”

空气安静了片刻，白凇的脑袋挨了一下，林教授一脸冷漠地掏出手机，飞快打字。

林泠：你死了。

林霏：嘿你这人怎么玩不起

林霏：不是你说啥都能说的吗

林泠：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大晚上带我翻墙出学校就为了买个破煎饼，我想加多一点料你还不让，气得我还得抢你煎饼的破事，你居然还敢自己提，你老实坦白都颠倒黑白了一些什么？？

林霏明知道自己春秋笔法却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林霏：冤枉啊，你自己问你对象我说啥了

林泠：我还用问他？你截屏发来

林霏：不好，你问他去

白凇着实觉得他家小教授气急败坏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结果没欣赏几下就被揪住腮帮子狠狠拽了几下，被训道：“先不许问了，这姓林的真不是个东西，亏我那么信任他。”

白凇：“教授你好像也姓林。”

林泠：“你给我闭嘴。”

白凇还是那副一脸无辜的样子，被训了好像还很委屈，倘若有一条尾巴此时此刻一定在地上扫地了。林泠和他对十几秒之后，面无表情缓缓躺下来，翻身，背对着白凇，很窝囊地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其实过了很多年某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区别，比如说他遇见这种王八蛋依然只能打完人生闷气。

白凇立刻开始“教授你不要冷暴力我你理理我”，林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身后这人相当聒噪，于是干脆利落送他两个字：“闭嘴。”

白凇仿佛被一键消音了一样。林泠有些诧异他居然这么听话，略微往回侧了侧身子，结果立马被人抓住手，某条坏狗拖着调说：“教授……你怎么现在对我都这么冷漠了。”

林泠震惊地看着这个恶人先告状的疯子，再一次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但是还没等他愣几秒，他那倒霉对象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忽然把他抱起来，搂着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教授你怎么一脸惊讶，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泠张了张嘴，漂亮的眉目就那么不可置信般瞪着他，大脑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的行为逻辑，一时间只感觉这人已经无理取闹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依旧没等他说出个一二三，白凇的手指忽然暧昧地在林泠的腰上摩挲了两下，林泠猝不及防一软，手下意识搂上白凇脖子，两人距离陡然拉近，白凇也没有错过这一下机会，直接吻上了林泠的嘴唇。

他总是可以把调情放置在这些出人意料的时间点，让所有情绪都化作唇齿间暧昧的喘息。林泠脸颊泛上浅红，被自己小男朋友搂得越来越紧，呼吸错乱间被追着吻上，不留一丝空隙的缠绵带着没有散尽的果香。

这毕竟还算是时候，几个小时之前的缠绵的感觉在记忆里依然清晰。林泠有些羞恼地挣扎了一下——尽管没有什么用处。

白凇根本不会被林泠的冷脸和推拒吓到，刚才和林霏的交谈让他更确信自己家小教授就是个软柿子，把外面那层冰皮剥开里面就是软的，细腻柔软连冰碴子都没有。这么好惹的美人注定是会被欺负的，林泠被恶意按住眼角的两颗泪痣，一边吻一边轻轻揉着，按出淡淡的红印。他的挣扎和攻击通通被无视，细密的吻落在他的嘴唇鼻尖和眼睫上，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都不敢听的喉咙底的呜咽，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居然主动把软肋交到这个人手上……怎么能蠢成这样。

好像遇见了白凇他的理智就不管用了，对方也是缠缠绵绵，满脑子都是粉色泡泡。

两个恋爱脑。

“教授你有没有发现，”白凇忽然笑起来，戏谑道，“其实你无意识在回应我唉。”

林泠的手指骤然收紧，掐得白凇“哎呦”一声，紧随其后的是极其用力的一推把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分开。林泠满脸通红，头用力向后扭去，耳根加上脖颈都是血红血红的，蜷曲的发梢随着并不平静的呼吸微微发抖。

确实亲得有点太忘情了，白凇的眼尾也带上一点不明显的红，哪怕林泠用这样抗拒的姿势对着他，他的手也牢牢搂着林泠的腰，让他始终不能离开自己的怀抱。半晌，林泠将用力后扭的脸略微往回扭了一点，声音几不可闻：

“我真是……太纵着你了。”

白凇眨了眨眼，笑着回应：“可是我喜欢。”

“我就喜欢你这样嘴上说着不肯实际上纵着我的样子……教授。我特别喜欢你这样，你……”

林泠忽然发狠地打他，白凇假意哎呦了两下，就用力把林泠按进怀里。林泠把脑袋埋在自己男朋友的颈窝里，非常用力地一拳一拳砸在白凇身上，病房里重复着一声一声闷响，直到越来越轻。林泠垂下手，忽然泄了气一般没了力气，软软伏在白凇怀里。

他终于明白自己沦陷得有多么彻底，自己究竟突破了多少原则，究竟丧权辱国到什么地步。

而白凇用自己毫不顾忌的表达逼他松口，逼他承认。

他无话可说。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和白凇的心跳都很快，这场斗争中没有赢家，两人都是倾尽所有，人仰马翻，同归于尽。

他想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眼角似乎有些发烫，残存着对方吻上来时的滚烫。白凇紧紧抱着他。喃喃自语。

“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嗯。林泠在心里应着。

听到了……从里到外都听到了。

我也爱你。

我也不敢相信，我竟是如此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