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早上景安王带人砸了永安侯府的事也很快传遍了天都。
上官府里,慕容凝气定神闲地喝着酒,上官音也大概猜到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了,也没有明指。
傅淮序一脸无语地走进来:“宫九渊怎么那么不讲理?好端端地就把侯府给我砸了。”
慕容凝硬着憋着没笑出声来,做戏当然得做全套了,慕容凝将桌上的水偷偷往眼睛处抹了两下,一下就成了哭腔:“他说我和你不清不楚,我被赶出了王府。”
傅淮序还真信了,他拍着桌子,语气愤怒:“太过分了,我这就去砸了他的王府。”
傅淮序性子直,认定什么便是什么了,他走后慕容凝笑的可猖狂了,上官音宠溺地摇头。
没想到这时候朝瑶也跟着走了,慕容凝怎么喊都不回头,没了办法就随她去了。
傅淮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去砸王府,寻竹想拦,朝瑶却跟他打了起来。
寻竹一脸懵:“朝瑶,你跟我打什么?”
“傅淮序那小子要砸王府,你这个最厉害的我不得拦着,谁叫你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的下属,你们狗鼠一窝。”
朝瑶也在气头上,还真给景安王脸了,慕容凝从小到大可没人敢骂,整个北洲和清灵山宠着长大的。
“朝瑶,给小爷我狠狠地打。”傅淮序边砸边喊朝瑶。
朝瑶也是没留一点情面,还叮嘱他:“小姐的药房别砸了。”
傅淮序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刚刚那个药房是慕容凝的?完了,这下全完了。
宫九渊姗姗来迟,看着杂乱的王府和打起来的两队人喊:“住手!”
傅淮序招呼人停手,他趾高气昂地看着宫九渊,却没想朝瑶直接上前去打宫九渊,宫九渊虽然还手,却没下重手。
“朝瑶,我们谈谈。”
听到这句话朝瑶才停了手,两个人到后院去,临走前还叮咛寻竹:“不要让人靠近!”
寻竹领命,拦住了傅淮序。
后院,朝瑶化出星柠弓,弓直对宫九渊,宫九渊心里感叹,跟她主子一个脾气,一个动不动拿剑指人,一个动不动拿弓指人。
“朝瑶,你家小姐呢?”
朝瑶赌气:“我家小姐干你何事?”
宫九渊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得意:“本王跟你们家小姐是天子赐婚,昭告过天下的夫妻,你说干我何事?”
“你们不过是合作关系!”
宫九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心系你们家小姐!”
“心系?景安王殿下,那今日我便同你说清楚,在你被陛下打入天牢的时候,是我家小姐一步一步跪到青山寺,只为求太后见她一面,可太后不肯见,她差人告诉我家小姐,说她不理世事,我家小姐就在青山寺的院子里继续跪。”
越往后说朝瑶的语气越哽咽:“那天还突降大雨,我家小姐淋了几个时辰的雨太后才同意见她。”
“她说,忠义之士不该被猜忌,贪婪之人不该被高高捧起,人族同胞不该被弃,女子不该是政治的牺牲品,这是她的目的,这句话她跪在院子里一直在念。”
“太后同意下山后我家小姐却病倒了,傅小侯爷赶到的时候她就晕倒在了那里,她腿上都是血和淤青,高烧不退,嗓子也说不出话来,她还是撑着身体来给你和凌将军医治,那个医者说小姐的腿可能会落下病,下雨天会特别疼,她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谁怀疑她都可以,唯独你最不能,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命。”
朝瑶很少哭,可她就是不忍慕容凝如此,慕容凝喜不喜欢宫九渊她不知道,可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去高高在上地教训慕容凝。
宫九渊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有什么轰炸开来,甚至有一瞬间的耳鸣,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他对慕容凝有意,不仅仅是因为她儿时的仗义执言,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他发现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她并不喜欢饰品之类的东西,她喜欢剑,赌术,骑马等女子一般不会喜欢的东西,可她对琴棋书画也并非一窍不通,也是略懂一二。
她心中有大义,对仇人绝不心软,对陌生人却怀有同情,对亲近之人有情义。
宫九渊并没有再高高在上,他语气平缓地和朝瑶说:“本王与她不过是演戏给背后之人看,她应当是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今日星月楼一见,按照我们昨日商量的来。”
朝瑶顿时不好意思了,那她今日做的一切不就是蛮不讲理了嘛,她低眼道歉:“景安王殿下,今日得罪了。”
“无碍,你也是护主心切,罢了,本王不同你计较,但设计不可告诉傅小侯爷,还有一出戏要演,他知道了怕演不好。”
真不是宫九渊这样说,是傅淮序还是本色出演比较好,不然容易穿帮。
“朝瑶记下了。”
朝瑶跟着宫九渊回了前院,她面无表情走到傅淮序跟前:“走了。”
傅淮序疑惑:“这就完了?”
“小姐的药房被你砸了,我劝你速速去认错,才不会被揍的很惨。”
朝瑶说完就走,傅淮序甩了下鞭子:“景安王,你给本侯爷等着。”
宫九渊装的有模有样:“傅小侯爷,本王就在这儿等着你。”
上官府,朝瑶大概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傅淮序到的时候就看到所有人一副同情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完了。
傅淮序装模作样地问:“小师叔,谁让你不高兴了我去收拾他。”
慕容凝的手在桌子上敲打着,发出微妙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歪头:“你去砸了我的药房?”
眼神的威慑让傅淮序当场跪下认错:“我错了小师叔。”
“知道我那一药房药材值多少钱吗你就敢砸?”
傅淮序小心翼翼地抬眼:“多少钱?”
“起码要两锭金子呢。”
“我可以赔。”
慕容凝过去揪起他耳朵:“赔?你拿什么赔,有些东西可不是钱能买来的,我告诉你,三日内不能复原我一定提剑打的你落花流水。”
傅淮序吃痛出声:“疼,疼,疼,小师叔你轻点。”
慕容凝转身坐了下来,此时右言来报:“小侯爷,景安王进宫面圣了。”
“他肯定是想恶人先告状,我们也进宫。”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慕容凝满意地笑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御书房里二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
宫九渊:“陛下,傅小侯爷每日带着臣的妻子在天都闲逛,害的天都传出了流言蜚语,臣妻与臣大吵一架,负气而去,还望陛下严惩!”
傅淮序也不甘下风:“陛下,臣与景安王妃不过旧友,相见于天都高兴了些,景安王早晨莫名其妙砸了臣的侯府,臣不服!”
宫九渊毫不留情:“不服你就憋着。”
傅淮序一下一就来气了:“陛下,你看他,不知悔改。”
“陛下,他亦带人砸了臣的王府。”
宫墨听到这儿才有了些反应:“昭阳可有事?”
“昨日臣携妻子和昭阳皇妹划船遇了刺杀,今日臣妻生气走时带着昭阳皇妹去了上官府小住,昭阳并无事。”
宫墨惊坐起:“刺杀?何人如此大胆?”
“已经自尽而亡了,线索断了。”
“罢了,昭阳无事便好,皎潋!”
一声皎潋,一身黑影从天而降,带着如鬼脸般的面具,露出的一双眼却有些冷漠。
“朕命你为昭阳的侍卫,昭阳若出事,你也别活着来见朕!”
“遵命!”
宫九渊和傅淮序皆是一惊,传闻皎潋是影卫第一护卫,武功深不可测,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却没想到就这么派给了昭阳,他对昭阳的偏爱真的不同。
“陛下,臣和景安王的事你还没给答复呢。”
宫墨看着下面两人有些头疼:“你二人的事朕不插手,你们自己处理,吵的朕头疼,退下吧。”
“臣告退!”
“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两人依旧一个不饶一个,吵了一路,尤其是傅淮序,嘴就没停过。
“景安王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件事的,太过分了你,居然怀疑我和她,天都那些谣言你都信。”
“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不死不休。”
“你知道我永安侯府那些东西有多值钱吗?你说砸就砸了,你砸了也就算了,还如此过分,骂女人算什么本事。”
…………
这下宫九渊和傅淮序在圣上面前大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天都,当天晚上宫九渊去了星月楼,他坐在雅间看着下面的情形。
一女子蒙着面纱,穿着异域舞服翩翩起舞,她两边的衣袖敲打着旁边的鼓,发出阵阵清脆声响,单是一个在空中旋转的动作引的众人鼓掌。
一舞结束,慕容凝想退下,有人说:“这姑娘不错,我出一千两,要她来陪我。”
颖雅态度很好:“这位客人,我星月楼只看舞听曲喝酒吃菜,姑娘不陪客,规矩不能坏。”
那人似乎有些恼怒了,抓着慕容凝的手不放,慕容凝也有些不爽了,她今日跳舞不过是因为这个舞谱是她新写出来的,有些动作星月楼的姑娘跳不明白,就干脆在这里跳一次,不料这人竟然这么无理。
眼见气势凌人,从雅间冒出了一支冷箭,直直射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谁这么有眼无珠?”那人冷眼向上看,这一举动也吸引了楼下的人都齐刷刷往上看。
宫九渊淡定地走出雅间,那人骂骂咧咧:“我可是兵部尚书之子,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全家。”
宫九渊从楼上跳了下来,掏出一把弓弩对准他:“吾乃景安王,本王的全家都是皇亲国戚,你敢杀吗?还是说你们李家蓄意谋反?”
李彬吓的跪在了地上,胳膊上的疼痛似乎已经感知不到了:“臣不敢,臣口出狂言,望景安王恕罪。”
宫九渊冷笑:“恕罪?寻竹,废他一只手,顺便给兵部尚书大人带句话,儿子教不好本王替他教了,不谢!”
李彬吃痛求饶,宫九渊没再理他,径直走到慕容凝跟前,弓弩挑起她的下巴,故意道:“敢问姑娘芳名?”
慕容凝心想:就装吧你。
她低声回答:“凝儿。”
宫九渊的冰手划过她的脖子,像看着猎物般看着她:“可婚配?”
慕容凝在脑子里已经把他千刀万剐了,她忍着脾气回答:“民女的夫君身体不好,不能同房,成婚几月有余却并无子女,他前些日子刚病死了,民女如今已是一人。”
说完她还狡诈地眼神挑衅他,宫九渊笑的有些邪魅:“正好我的夫人是个悍妻,你不如随了我,做个侧妃?”
“我要当王妃,若是可以,你休了你的夫人,让我做王妃可好?”
宫九渊爽朗笑了:“好,让你当王妃。”
宫九渊揽腰抱起她,出了星月楼,去了王府。
上官音此时在楼上看着这一切,颖雅,诺予,朝瑶在身旁侯着:“颖雅,去散布谣言,说景安王要休了王妃,抬一舞女做正妃。”
“我这就去。”
颖雅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他们的用意,如今他们风头太盛,此时产生分歧必定能引人注目,也能让有些人摇摇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