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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一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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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州的空气一向比首都好,十七岁的陆锦尧会在无云的夜里,用校园天文台的望远镜看天空中的星辰,不时还会邀请三五好友在家中的露台小坐,筛选天文展的素材。

单纯的光学望远镜摄影不足以支撑起他心中苍穹的浪漫,于是征集的美术作品像雪片一样飞来,只是附和与谄媚的心思更多,甚至有些专业手笔,一看就是代画。

“嚯,锦尧你看这幅油画,大师手笔哇!谁下血本把人家国宝级的油画大师都请来了,咱们学校真是卧虎藏龙,这么大的艺术家都给人家当枪手。”

陆锦尧正忙着接电话,只淡淡瞟了一眼:“不用。”

同伴撇撇嘴,正在埋头画画的陈真抬头看了一眼:“这么好的画,你不要给我啊。”

像是才注意到陈真在这里,陆锦尧眼眸一顿:“随你。”

同伴察觉到陆锦尧的异样,立刻心领神会,悄悄指了指陆锦尧,对陈真道:“你还是回避一下?正跟你兄弟斗呢。”

陈真低头继续画,漫不经心:“我五个哥三个弟你说哪个兄弟?”

同伴露出一副我不想活了的表情:“每一个!祖宗你赶紧先走吧,他不赶你只能我当恶人了求求你。”

“行,画不完你自己看着办,正好我也累了,”陈真活动活动手腕,挑衅似的冲里屋的陆锦尧喊了一声,“要是陈硕欺负你记得告诉我啊,我替你打他一顿!”

“……求你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等陈真走了,陆锦尧挂断电话,依然没什么表情。他走过来翻画,手上越来越快的动作暴露了他此刻的烦躁。

掌管着融创的陆家再家大业大也是传统的生意人,跟土匪打交道只剩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陆维德是有能力维持大局,但江湖恶霸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找茬着实让人火大。

陆维德本意是不想让儿子和这种江湖家族直接对上,但利益冲突又不是回合制,尤其是不讲规矩的江湖人,你不找他,他会凑到你面前招惹你。

同伴还在劝:“锦尧,现在要是实在敏感,就别让陈真过来了吧。实在不行别办了,展览比起你家和陈家针尖对麦芒的境况,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锦尧没有回答,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幅素描上——纯铅笔的构图,黑灰色的夜幕,留白的几颗星。线条像宇宙混沌之初一般单纯,很简单,和其他花里胡哨的技巧完全不同。

同伴凑过来看:“挺特别的,不过一看就是非专业人员,不够细。”

陆锦尧把它抽出来,铺平放下:“留一下,之后再选。”

陆锦尧真的太累了,陈氏的当家人陈运辉纵横九龙岛与荔州,他的九个儿子成年了五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陆维德和陈运辉争地产的开发权,儿子们有表功的有刷存在感的,都拿着陆锦尧折腾,就连几个姨太太为了给儿子挣点脸面,也跟着搅局。

荔州被他们搅合得天翻地覆,这远不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孩子能承受的。

要在窒息中保持云淡风轻,就要做一些事来转移焦虑。这个与爱好紧密挂钩的展览成了陆锦尧唯一喘息的机会。

临近傍晚,秦述英在天台灯下画星星,这次终于舍得买点彩色颜料。不过他上色还不怎么熟练,怎么都不满意。

南之亦又和人打了一架,正呲牙咧嘴地上药。这回打在脸上实在太显眼,她决定在天台躲一晚上防止被母亲发现。

“前两天陈运辉的二儿子找到学校来,提溜了一个和陆锦尧玩得好的学生揍了一顿,用棒球杆把人倒吊起来打,就在操场上。”

秦述英听到陆锦尧的名字,皱了皱眉,手上画笔不停:“这么幼稚,欺负小孩?”

“江湖人有他们自己的法则,耀武扬威也是其中一部分。特别是在学校这种地方,学生连血都没怎么见过,一下就震慑住了。”

南之亦边说边摇头,咬断了纱布随便裹了裹手腕:“况且这是贵族学校,那学生家境也不差,嚣张成这样学校和家长没一个人敢说话,你说陈家什么意思?”

秦述英不说话,下笔重了许多,画笔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还有哪几个闹事的?”

南之亦连忙道:“你别乱来啊,你爸爸不会想看见你和他们产生冲突的。”

秦述英没回答:“老大接管了一部分产业不至于这么低身段,老二老三纯粹是个耀武扬威的江湖脾气,老四没见过,所以你今天是和排行第五的那位打架了?”

南之亦嘶了一声:“你是鬼变的啊这都知道。陈硕心思太深了,一天天跟着老二老三在学校里晃悠,不定憋什么坏招。先教训一顿再说。”

“你打不过他的,那个人是亡命之徒,打成这样是他让着你。”秦述英眯了眯眼,手中的画笔停顿了下来,“你才是别惹他,红姑要是知道估计会让你赶紧转学离开。”

“我才不。”南之亦咬牙切齿,表情一动又牵了脸上的伤,“他们几个打得一手好算盘,把人惹了又踢给陈真去善后,现在遇到什么事儿学生都去找陈真帮忙。我真是见不得他那副又傲又假惺惺的样子,好事坏事都让他们陈家人干尽了。陆锦尧也是发神经,都这样了还一天天跟他走这么近。”

“啪——”秦述英手中笔的笔尖断了。

南之亦愣了愣:“你怎么了?”

“画废了,”秦述英摇摇头,“我重新画一幅。”

在江湖草莽惯用的威慑伎俩中,陈真不自觉地扮演了唱红脸的角色。因为他太特殊,既有家族的偏宠和权力,又有与之格格不入的平易近人。

南之亦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就是个不打不杀的土匪,在爱交朋友瞎讲义气方面,和他亲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仅学警用格斗,还学心理侧写是吧?”秦述英淡淡评价一句,收起画板背上包转身下楼。南之亦问他去哪,他只说有事。

那天傍晚,一向懒散的陈五少爷正在距离学校不远的高尔夫球场打球。小圆球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在距离陆锦尧眼睛只差几分毫的地方猝然落地。

陈硕看看附近:“就你自己?”

陆锦尧对这种小儿科的挑衅毫无波澜:“陈真呢?”

“替你那倒霉催的朋友善后去了。身上被棒球砸了好几个坑。啧,够他忙活一阵子。”

陈硕嘻笑道:“怎么样啊陆大少,这几个坑把你辛苦筹备围我大哥的局给搅了吧?连保护小孩的能力都没有,那小朋友的爹妈还敢把投资交给融创?”

陆锦尧不搭话,只是对陈真突然把自己卖了的意图察觉不明——陈真约他的时候并没有说是陈硕要见自己。

陈硕杵着高尔夫球杆,似笑非笑:“陈真跟我才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你怎么觉得他会偏向你?”

“从没这样觉得过,”陆锦尧淡然道,“想说什么?”

陈硕嬉皮笑脸:“替几个哥和姨太卖命卖的有点烦了,不如咱俩先讲和?”

陆锦尧目光一凛:“果然是你指使他们闹到学校来的。”

陈运辉匪气再重这两年也想洗白,能私下解决就不在公共场合动手。现在几个儿子个个急功近利坏他规矩,原来是有个搅浑水的。

毫无底线的土匪二代笑得满不在乎:“谈谈呗。”

“只要你还在做你的地下生意一天,我就跟你没有任何讲和的余地。”

“你真觉得自己今天能完好无缺地走出去?”

陈硕眼底含笑,仿佛只是在开一句简单的玩笑:“我还等着剁你一只手回去跟我老爹领赏钱呢。反正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我给你找个小瓶子装起来再送医院,能接上。”

陆锦尧毫无畏惧,语气平淡转身就走:“那你应该让人在我刚进门的时候就下手。”

陈硕目送他离开,笑道:“下次一定!”

等陆锦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陈硕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冲着才跑进门鼻青脸肿的手下狠狠踹了一脚。

皮鞋带着这么大的力道,本就浑身伤的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另一个伤得腿脚蹒跚些进来得慢,见此场景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让你们俩在门口堵陆锦尧让他挂点彩再进来吗?他妈的小崽子拿我当纸老虎!他陆锦尧从小练得再好能安然无恙地把你们揍成这样?!”

“五少爷,不是我们没按住,是那小兔崽子心思重,后面居然跟了个学生样的保镖,我们以为是普通学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陆锦尧刚进门那保镖就偷袭我俩,又是闹市区直追出去二里地……”

陈硕被蠢得气笑了:“那偷袭你们的人呢?”

“我们打了一架,他跑得太快没影了……”

陈真从内间里走出来,语气冷峻地冲陈硕兴师问罪:“不是说谈合作吗?你没说你要动陆锦尧。”

陈硕冷笑一声:“不是吧,这话你都信。”

“不信,但没想到你打算动真格的。你想清楚,现在有必要惹火陆维德吗?躲在老二老三背后这么久,你是脑袋抽筋了要当这个出头鸟?”

“谁告诉你陆维德是最危险的?这段时间盯陆锦尧,你没发现他比他爹难应付多了?荔州的地产最后守不住大不了五五分,真要让这小子长大了,再加上首都的助力,整个南区哪儿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陈硕嗤笑道:“他来见你都带个看不出来的小保镖,明知道危险还坦率地把你留身边,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心态。”

陈真白他一眼:“我乐意,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陈硕冷了脸:“你跟我说清楚,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刚刚也说了,他心态稳,看什么都清清楚楚,就算有也没有你利用的余地。”陈真语气坦然,连亲哥都听不出其中的落寞,“更何况根本没有的事。你他妈少学我们学校的女生,看见俩男的长得好看点就往一块儿凑。”

“嘴巴干净点啊,别顶着张漂亮脸蛋骂脏,我妈不是你妈?”陈硕把他往里屋推了一把,“滚进去,别碍眼。”

陈真无语地把门“啪”地一关,兀自上楼去了。私人会所的隔音很好,听不见刀刃捅进皮肉的声音,隔绝了两个手下发出的惨叫。

那天午后下了好大的雨,秦述英手不断擦着血迹,脸上、胳膊、腰腹,和倾盆大雨混在一起,怎么也止不住。

在绝境中挣脱已经成了他求生的本能,即使顶着再严重的伤也有本事逃离。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陆锦尧有危险,就选择跟了上去;再凭直觉偷袭并引开了陈硕的两个手下,却没想到两个人下手能这么狠。

直到确认了陆锦尧安全从球场离开,秦述英才挣脱了两个打手,又差点因为伤重没逃开。

秦述英边走边觉得自己是在发癫自讨苦吃,可保护陆锦尧不受到伤害的直观反应还是占据了情绪的上峰。走到后面,他就没力气想了,眼前一阵发黑,直直栽倒在大雨之中。

等他再睁眼,天已经黑了,雨也早已停息。他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撤离,所幸没有在最虚弱的时候遇见恶人,却也没人在大雨滂沱中发现他。

失血的僵硬与淋雨的冷交织,秦述英咬着牙站起来,不知是不是眼前发黑的原因,他觉得那天的夜格外黝黑,像孤独一样漫无边际。

终于从小巷走回靠近学校的正街,秦述英被光亮晃了眼睛,不自觉用手挡了挡。

——黑色轿车款式一致一字排开,干净得锃光瓦亮,在雨后的黑夜里闪着应急灯肃穆着。警笛为它们开道,警灯闪烁,映得周遭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无论是暴发户还是有积淀的家族往往都不会选择这样压抑的车型,但有时候它们却是权力的标配。

校董恭敬地走上前来,亲自打开中间的车门。下车的女人衣着并不张扬,棕色风衣和黑裙衬着她修长挺拔的身姿与端庄的气质,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走向人群中央的步伐利落又稳重。

秦述英仔细看她,上挑的眉目与出众的气质太明显,这是陆锦尧的妈妈。

她走到一半忽然停顿,头也不回:“是什么让你们不敢报警?”

受过陈氏霸凌的孩子父母在她面前只低头,不敢言语。

她头颅扬起,声音冷淡地交代了几句,荔州警司的长官忙不迭地上前应承。可她并不买账,也不曾回头看。

秦述英听见她气定神闲地拔高了些嗓音:“你们做不好,就让再上一级的警司长官来做。再做不好,就让州长亲自去做。如果连几个地痞流氓都压不住,这个官位坐着恐怕也不能让人信服。”

任谁都看得出来,一向低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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