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换好了么？”
“回小姐的话，都派人处理好了。”
翁晶晶身边的两个婢女被燕舟衍压了下去，身边也没有人替她办事。
就算翁晶晶想使点银钱招呼宫人办事，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场躁动，宫人们看到翁晶晶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避讳如深。
虽然还没有更确切的证据，也没有实锤到翁晶晶和翁尚书的身上，但那两位女婢身上的伤疤，却不是假的。
就算不是翁晶晶做的，总归也是和翁晶晶脱不了干系。
人就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这是本能。
所以，即便翁晶晶出价再高，也没有宫人敢凑上前去，接下翁晶晶的委托。
就连引导和上菜的宫人，都是小心再谨慎，装作耳朵聋了一样，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赶紧从翁晶晶的身边退开了，生怕自己沾染上什么麻烦，也变得和那两个女婢一样。
手下没人用，身边也没了平时簇拥在四周的一些家境不丰的小姐们，甚至就连宫人们也给她脸色看，翁晶晶简直是要气疯了！
甚至差点当场就要发作，想将那几个装聋作哑的宫人挥鞭在地，任由她打骂泄愤。
但这里是皇宫，一旦出现什么变动，她绝对是会被出手绝不留情面的禁卫军镇压的对象。
再者，翁晶晶也不想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暴露不雅。
刚才人群中投向她的怀疑视线，已然让她承受不得，也让翁晶晶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和脸面，都受到了冒犯和挑衅。
深深呼吸，翁晶晶把手心掐出了好几个印子，才勉强让面容恢复一片正常人的模样。
但现状如此，翁晶晶也不会屈尊降贵的，自己动手。
揣着怀里的媚药，找不到法子下手的翁晶晶，突然想到她爹还给她留了一个暗卫，急忙走到与阿里人群的方向，呼唤暗卫，然后把准备好的媚药，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说是暗卫，但也同死士差不多，虽然看不惯翁晶晶这样卑贱的手段，但服从上级命令，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那暗卫没有多说，接过翁晶晶的媚药，就消失不见了。
不久之后，等到心中焦急的翁晶晶，终于等来了事情办成的好消息。
终于有一件事情如预料中进展的翁晶晶，心情大好，从偏僻角落回来，脚步都一飘一飘的，得意洋洋的，甚至都不禁哼起了小歌。
哼！
等着吧小贱人！
让你抢我的男人！
还让我在人前丢这么大的脸……这些苦头，待会儿就从你身上讨回来。
到时候，名声和清白都败裂的你，还能拿什么跟我争！
翁晶晶望着项翛年的方向，一双恶狠的眼珠子里，满是恶劣的阴毒。
“嘶！”
感觉背后悚然一凉的项翛年，抱紧了自己的同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揉搓着发凉的后颈，皱着眉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这抹恶意的来源。
“怎么了，年年？”
就坐在项翛年边上的燕舟衍，察觉到项翛年的异样，忙侧首询问，眼眸之中，满是对项翛年的担忧。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
须臾缥缈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确定，项翛年不想让燕舟衍担忧，便含糊了过去。
“嗯，那你试试这个，桂圆红枣姜茶……听何太医说，对女孩家身体好……”
话说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燕舟衍耳朵一红，语气有些不自然，甚至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神色间，也闪现几分躲闪。
项翛年低头看着手里被燕舟衍亲手送过来的一小盏茶——
茶汤清润澄澈，不见丝毫影响口感的残渣，小巧精致的茶盏，不过三口的量，喝下去，也不会有负担。
茶盏的厚度合适，茶汤的温度也合适，传达到项翛年指尖的温度，也正正恰好。
微烫，却不烫人。
在这严寒的冬日，即便是被太阳照耀着却依旧不时吹来几阵让人哆嗦的风的大正午，从茶盏中，散发出汩汩热气，如线香香雾一般，盘旋而上，悠悠荡荡的，带着舒缓的甜香，钻进项翛年的鼻息，抚慰她方才一瞬的恶寒。
“多谢。”
饮了一口茶，感受到暖意浸入心脾，浸润五脏六腑，早起的那点疲惫，仿佛也都消散不见，项翛年眉眼弯起，清软一笑，对着燕舟衍由衷道谢。
“……不，你喜欢就好。”
燕舟衍似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嘴角却无意识地跟着牵起，笑容之中，竟有几分傻气。
项翛年小口小口地喝了两盏茶，甜滋滋又暖呼呼的味道，带着温柔的浸润，让人想不断喝下去，但项翛年克制住了，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宴会，要是没控制住，频频去上厕所就不美了。
两人气氛正好，只是这样静静坐着，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都看的旁人心生艳羡。
“啧啧，你瞧瞧，看不出来燕王爷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还会亲手给人家倒茶呢！”
“小年轻就是好啊，一句话不说就这样坐着都养眼。”
“真的是，越看越般配……”
“……”
因着刚才的事情，众人的视线，明里暗里，或多或少，都集中在项翛年和燕舟衍的身上，见他们气氛融洽，有一股说不出的老夫老妻之感，都是过来人的夫人们，就是忍不住赞叹。
而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大燕最为尊贵的一对夫妻，到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声音齐齐一收，忙整理姿态，跪在自己的座位前，恭敬地等候皇上皇后落座。
入乡随俗，外邦使节们就算心中繁复，不愿对除自己国家的主君大王行礼，在周遭禁卫军各种锋利精锐的装备的震慑威严下，也还是跪在了地上，也低下了头。
“平身。”
牵扶着两个小的——在这个场合里神情格外庄重端庄并显大国之风的燕笉妤和燕瑞霖——在位置上坐好，皇上给皇后捋了捋衣摆后，才慢条斯理的，淡然吐出这两个字。
时间不长，但也不短。
虽然是宅院之间，经常被拿来拿捏人心的小手段，但皇上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是之前，皇后给皇上讲的道理。
皇上在听了之后，琢磨了其中的深意，而后，也深表同意。
于是。
就使用到了今天这样的场合里。
之前，这些外邦使节在入燕国后，还没有见证大阅兵之前，他们的那股嚣张趾高气昂的架势，皇上可没有忘记。
只是一点小小的“出口气”罢了。
听到皇上的这一声相较于平时稍久的“平身”，所有人心思各异。
但在这样的场合里，被氛围环境影响，就算平日里大大咧咧，什么都挂在脸上，可这会儿，也会学着旁人或是家里长辈的样子，让端庄得体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唯恐旁人看出什么异样，让自己成为“异端”。
众人慢慢落座，在会场边缘的乐手们，得到了示意的信号，也渐渐演奏起了一些舒缓的音乐，让现场干巴巴的氛围，变得润泽了起来。
作为在场身份最大的皇上，自然是要来一场调动情绪的开场白。
他端起早早准备好的、安全的、装了白开水的杯子，站起身，高举过肩膀，而后对在场的众人示意道：
“今日乃国庆佳节，举国上下都共同庆祝燕国国运昌盛，祝福大燕国运绵长，如今美酒佳肴满桌香，也愿诸君，幸福安康永相伴。”
语毕，皇上将酒杯高举过头顶，向天地示意后，便将酒杯里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而后，还将杯子倒置过来，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诚意。
知道那杯子里全是白开水的皇后：“……”
不过也是，身为一国之君，在外人还在的场合里——在大阅兵之前不断琢磨着要怎么瓜分大燕的外邦使节们在场的场合里——得保持绝对的清明、冷静，还有理智。
不然……
指不定什么时候，稍不留神，就被狡猾的外邦使节们，撕咬下一块皮……这可不行。
“不愧是大燕皇帝，好酒量！”
“厉害啊大燕皇上，我也敬您一杯，还请您同我等国家从今日过后，继续建立起友好的番邦社交关系！”
“……”
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外邦使节们，彩虹屁像是不要命的一样，不断从嘴里往外飘，连熟悉这项业务的大燕一应朝臣，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都好说，但现在是宴席，各位还请好好享受，之后的，就之后好好再商量。”
面对外邦使节们的示好，皇上直接使用万精油话术搪塞了过去。
到底是一国之君，他可没有到轻飘飘的三言两句就被这些外邦使节们说动翻篇的程度，国之外交，还是等双方好好坐下来，冷静了之后，一点一点慢慢掰扯才是。
“大燕皇帝说的是，说的是……”
“也是，这件事情还是在正式的场合里说清楚才是。”
“是啊是啊，现在就好好欣赏节目吧，全部都是番邦看不见的特色节目啊……”
“……”
没有直接得到皇上的口头应允，开口的那位外邦使节，有些失望，但碍于大燕恐怖的军事实力，心中不满的外邦使节，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不爽，顺着皇上的话往下接，然后一口干了手中的高浓度白酒。
“嘶，好烈的酒啊……”
宴会的开场，就算这么过去了。
而后，便是觥筹交错，靓丽明艳的歌舞，搭配恰到好处调动情绪的乐曲，将稍显严肃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活泼生动了起来。
但项翛年自觉与社交无关，只是心心念念宴会上的美食。
冬季寒冷，就算是新鲜出炉的菜肴，在送菜的路上一晃，一会会儿的功夫，面上就会凝起一层有碍观瞻的油星子……
但这场宴会的主要负责人，是拥有现代灵魂的皇后，她直接在每张桌子上，设计了下沉的炭炉，只要把餐盘往炉子上面一放，就能始终保持着温度。
“好好吃……”
第一件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也是第一次吃到正式宫宴上的美食的项翛年，宛如掉进米缸的老鼠，吃的不亦乐乎。
“这个也好吃，年年你尝尝。”
坐在一边的燕舟衍，看项翛年吃的这么开心，完全没有嫌弃，反而食欲也跟着被调动，以往他嫌无聊无趣的场面，也变得有趣了起来，还给项翛年夹菜，推荐他认为好吃的菜。
俨然一副贤惠居家好男友的模样。
“嗯嗯！”
满口香的项翛年，抽空给燕舟衍回了一笑，而后继续投入进食的战斗中去
“您的茶水。”
隆重的场面，菜色都比较重口，项翛年的茶水比较耗，但边上训练有素的宫人，都能很快并及时的，给项翛年添上温热适口的茶水。
然而——
【别喝！年年，有毒！】
项翛年：“！！？”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