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病床上，敞开的窗户吹进微风。
明明是个好天气，但秦子易却觉得鼻子里凉凉的。
他情不自禁抬手，搓了搓鼻尖。
单明涛看着秦子易，突然叹了口气。
秦子易瞬间看了过去，对上单明涛冰凉的视线。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语气平静：“好吧，是我高估彻底失忆的古人类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力了——我还是直接一点好了，我和楚和的量子兽都是参加《代号：游戏》某些关卡得胜的奖励，除了同样获得奖励的其他智慧种族的佼佼者，其他人都看不见它们。”
“……所以，我能看见量子兽，我很特别？”秦子易猜测着问。
他说完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刚说出口的话：“这事情你刚刚说过了，要求我重回科学院的监测，我也答应了。所以不止因为这个吧？”
单明涛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很好，不枉费我为你做的智商检测后，出具了你是一个拥有高于全人类平均智商的正常古人类的报告单。继续猜。”
秦子易皱起眉头，绞尽脑汁回忆清醒至今在科学院内部接受的各个学科知识。
他沉默许久之后，背出自己在生物和历史教材上看到的内容：“在遭遇来自宇宙的自然灾害前，人类群体第六次自然进化尚未完成。因此第七次进化过程与第六次进化存在重叠期，并且在出现ABO形态后，采取了一定比例的人工干预，被学界认为这次进化不完美。”
“如果按照‘五级文明是智慧种族进化的最高形态，所有智慧种族都会朝此进化’的论点推断。你们从《代号：游戏》里获得的奖励，也应该是接近五级文明重智慧种族的形态。”
“别人看不到，但我能看到——我现在的表现，支持‘ABO进化不完美’的论点了对吧。”秦子易一边思考着，一边慢吞吞地推断出一个结论。
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楚和突然打断了秦子易和单明涛的对话：“单明涛，别说了。”
单明涛反唇相讥：“隐瞒是愚蠢的。”
秦子易发现自己又听不懂他们俩再说什么了。
“你们说的是我对吧，所以隐瞒我什么了？”秦子易左看看、又看看，终于忍不住主动询问。
楚和强调：“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录入你的身份信息之后，不会再有歹徒闯进来了。”
“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人工智能也是愚蠢的。”单明涛不客气地对天翻了个白眼。
秦子易感觉自己碰到了一道大型谜题，答案藏在他清醒后的全部经历之中。
这一回，单明涛没在浪费时间让秦子易慢慢思考答案。
他直接戳破虚假的安全：“现代人类已经失去了回到‘进化混合期’的机会，你是现存的唯一一个仍旧在进行自然进化的古人类。”
“人类的历史在你身上复现。”
“即便到最后你不会发育成ABO的任何一个性别，也不会被学界认定为畸形，遭受歧视。这也是目前对你来说，最安全的情况。可惜，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单明涛丢给秦子易一个遗憾的眼神。
“如果你发育成与现存‘ABO ’相似有不同的个体——不被过度信息素影响的完美个体，那么你将会变成解决全人类困境的‘救世主’。”
单明涛摇摇头：“但人心是复杂的。如我一派认为减少人工干预，让你尽量生活的舒适、自由、愉快对实验结果更好；也有严谨的实验派，希望你能够生活在实验室内，被严密监控；甚至，还有守旧派，坚持被人为干预过进化进程，如今ABO格局是完美的，不需要你来影响社会安定。”
“——他们希望你死，最好连尸体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短短的结语，充满杀机。
单明涛漆黑的眼睛如同漩涡，看进秦子易眼中，吓得他汗毛都站起来了。
确定秦子易被吓坏了，单明涛反而露出愉快的笑脸。
他拍拍手：“很好，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终于有正确认知了。我们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不必再提示，秦子易完全明白了。
“他们不是去刺杀楚和的，而是来杀我的！”
所以楚和才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优先保证他的安全。
“不，他们想一箭双雕，一口气把清除掉两块绊脚石。”
秦子易马上问：“我需要搬回科学院的住处么？”
单明涛的手指点在秦子易眉心：“有点小聪明，但智慧不足。”
楚和低沉的声音再次打断单明涛：“别动手动脚的。”
单明涛挑衅地干脆把手留在秦子易脸上，捏着他的下巴将青年的脸对准自己，面对面低语：“你还没发现吗？这一次杀手之所以能够穿过楚家的防护措施，正因为你返回宿舍取个人物品的时候没有开启飞行器的绝对防御，让他们钻了空子。”
秦子易想起楚和浑身鲜血的样子，愧疚地低下头。
他走到床前，握住楚和没有任何知觉的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手指交缠，大手被另一只手珍惜地捧在掌心。
单明涛觉得这画面过于刺眼了。
他加快语速，浇灭他们之间的脉脉温情：“所以，秦子易，你平时行踪被科学院掌控。这一回能够精准埋伏，证明科学院有内鬼。”
“在科学院的内部清洗完成之前，决不能回去。”
……等等，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
秦子易视线在病房里绕了一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楚和，在看看站在他面前的单明涛，终于回忆起被他忽略的不和谐之处。
他醒来的那个修复仓比科学院用过的尺寸小了至少三分之一！
“我们现在在哪？”
楚和轻声说：“这是我家。”
Alpha经常出任务，无法避免受伤，因此，在Alpha有条件装修自家的时候，他们投入设施最完善的一定是医疗室。
楚和曾经立下如此多的丰功伟业，国家给他的奖赏无数。
他想要怎么折腾自己房子就能怎么折腾。
纯说防御力，这栋别墅甚至比得上一座星际堡垒，要不是秦子易不熟悉飞行器的操作，出现意外，完全不必担心任何人的安危。
“可你家从外面看只有两层……”秦子易声音都不确定了。
楚和笑眯眯地回答：“修建的时候利用了视觉差，除此之外，还有隐形涂料。”
“够了，不要再说废话了——秦子易，去注册《代号：游戏》。既然五级文明能够推进你自然演化的过程，那你就要努力玩游戏。”
努力玩游戏，还真是小众的说辞。
这是什么语言，他差点以为是中文呢。
任何事情被人催着做，都会大幅降低吸引力。
楚和现在就情不自禁对《代号：游戏》生出了抵触情绪。
他带着点抗拒地说：“只有一个营养舱吧，我用了，你们用什么。”
话音刚落，停在横杆上的猛禽已经扑闪着翅膀，发出不悦地尖啸。
翅膀闪出了龙卷风似的气流，瞬间吹得秦子易头发全部向后，露出他整个脑门，连耳朵也被巨大的声音刺得生疼。
“去吧，我们等级太高了，目前在强制休赛期，用不上。”楚和分外温和地劝说。
他嘴唇发白，金色的眼睛专注凝视着秦子易，让他好像被包围在朝阳柔和的光线之中一样愉悦。
无人梳理的发丝在脸颊旁边低垂，遮住锁骨，落在袒露的前胸上，最终贪婪的盘桓在腰腹两侧，指引秦子易看清楚被包扎住的伤口。
为了保护他而遭受的多处致命伤。
楚和能活下来是因为他自身的顽强，要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拖油瓶，说不定楚和都不会受伤。
愧疚让秦子易那点微妙的不爽一瞬间消失。
青年瞬间改口：“我去打游戏了。我们晚上见，如果能吃东西，你一定要多吃几口，人是铁饭是钢，有摄入才能更好恢复。”
“你放心。”楚和笑得依旧美丽。
青年拉着被单盖住楚和露在外的腰腹、胸膛、肩膀，然后恋恋不舍地与他告别。
等房门合拢，秦子易终于离开，楚和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
金眸变得冷硬异常：“赵家做的？”
“不止，情况有点复杂。其他星球的智慧生物也有异动。”单明涛回答，在楚和回答之前，他已经嫌弃不已地指责，“你一直在用信息素缠着他，这是性骚扰！”
“他不是Omega，所以我的行为不触犯法律。而且，他说他喜欢我的味道包围着他。”楚和说完，愉快地翘着嘴角阖上双眼。
“你！”单明涛愤怒地摔门离开。
*
楚家二楼。
宽敞的大房间里，秦子易一声不吭地按照提示接通营养舱，直接连通《代号：游戏》。
营养舱的原理和修复仓类似，都是把身体泡进特质的液体中，保证机体健康。
连通意识的瞬间，室内的画面被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星海取代。
巨鲸的长鸣远远传来，一搜飞船驶入他的视野。
舱门打开，落下舷梯，秦子易手中突然多了一张船票。
船票上用端正的字体印刷着“欢迎来到《代号：游戏》”下方写着秦子易的姓名、性别、年龄，以及登陆日期。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代号：游戏》。
他深吸一口，榻上舷梯。
舷梯一瞬间被收入舱内，舱门轰然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