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一个多月大家受了于飞扬的激励，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很浓厚，搞得曾威都对这次取代月考的四省联考很有信心。
曾威拿着成绩单走进班级的时候，所有人都提了口气，这是上高二的第一次大考，说不在意那都是面子话。整个教室内的气氛就像被吹到不能再扩张的气球，处于爆炸的边缘。
底下坐着的这群孩子的心思太明显了，根本用不着猜。曾威照常把成绩单往靠门的第一桌递，前面的人看完依次向后传递。
率先拿到成绩单的朱见青卖了个关子，他看了几秒后故作嗔态的大声说了句“可以啊，你们”。
“我的天，考这么高。”他同桌也故弄玄虚的跟着附和。
言漺看不下去，凑过去跟同桌说，“咱俩这是吃了地理位置的亏，要看这俩戏精在那演戏。”
虽然月考取消了，但卷子都印出来了，不能浪费，所以只能分发下去给同学们当练习题。
秦词萦着笑，把卷子翻了个面接着写，“别急，总会看到的。”
言漺扭头看了一下于飞扬，发现他低着头，不知道在草稿纸上写什么，好像对这场热闹没什么兴趣。
“紧张吗兄弟？”言漺问他。
于飞扬：“还行。我这一个多月过得太痛苦了，考成什么样我都认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曾威顺势接过去，他摊开道：“于飞扬，那你觉得你这次成绩怎么样？”
于飞扬站起来回：“学得很痛苦，我觉得靠的应该比上次高，毕竟我拥有那么大的上升空间。”
大家笑作一团。
于飞扬又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期待下课，一会儿想去打球，这段时间都忍着没怎么打，手怪痒的。”
话虽如此但于飞扬拿到成绩的那一刻他还是愣了一下。
一开始曾威还担心他这么学会不会压力过大，出现心理问题，但现在看来他完全没让人担心。
曾威满意的说：“还是很不错的，整体提高了近四十分，排名在全年级也进步了，慢慢来，小伙子可以的。”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引得满堂喝彩，搞得整个班会活像表彰大会。
于飞扬：“你们真是......”
“别害羞嘛，做得好就要夸！”
“就是就是。”
于飞扬虽然性格外向，但这种因为成绩被表扬的情况他记得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小学，整个人这会儿挠头摸鼻的，干啥都不得劲，快臊死了。
篮球也拖到了第二天的体育课才打上。
“老言走的也太慢了，他真是离了一秒都舍不得。”课间十分钟去占篮板的班级很多，不走快点一会儿根本打不上球，但于飞回头一看言漺，人慢慢悠悠的走在队伍最后面忙着和秦词说话，故而吐槽。
于飞扬：“言漺！你干嘛呢，快点。”
万通：“人同桌俩说悄悄话呢，你有点眼色。”
言漺抬头打发人：“你们先去。”
高齐：“走走走，咱们先去。”
说完，言漺又回头看着秦词拧了一天眉头，“你可以吗？不行别硬撑。”
秦词没什么力气地说，“没事，我吃过止疼药了。”
言漺：“那一会儿跑步你就别跑了，免得肚子更痛。”
秦词点了点，她看着言漺的棉衣口袋，“ 揣糖了吗，想吃。”
她还没说完言漺的手就往口袋里伸了，不过只摸到几张纸巾，“好像都在桌肚了，我回去拿。”
“算了，马上上课了。”
面子大过天，秦词不想被其它班跑步路过的同学有意无意的看一眼，跑步的时候她没有打报告出去，咬牙撑到了队伍解散。
她捂着肚子，本来想找个挡风的地方蜷到下课，但放眼整个操场都比寒风席卷着，好像没有哪个角落可以满足秦词的需求。
“不舒服吗小同学，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许杭跟着蹲下，螃蟹似的往她旁边挪。
秦词：“没事。”
“生理期？”邵欢欣把贴在口袋内侧暖手的暖宝宝撕下来，塞进秦词手心，“手很凉，拿着。”
心像是被什么燎了一下，秦词看着手里的暖宝宝兀然笑了一下，“谢谢。”
邵欢欣：“在这蹲着也是被风吹，他们男生在那边打篮球，一起去凑个热闹？”
秦词确实需要找点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她跟着她们晃到了篮球场。
篮球场，一个学校永远不会缺乏热情的角落，于飞扬他们的这场球是两个班之间的友谊赛，秦词看了眼地上粉笔记录的比分，目前七班领先两分。
于飞扬擅长打前锋，他带着球跑在最前面，不过这个举动也吸引了大部分的敌人。男孩们的球鞋在水泥地上擦出钝感的“呲呲”声，言漺个子稍矮一些，他张开双臂，尽量帮于飞扬拦住对手，朱见青和高齐也在队伍中打配合。
疼痛并没有因为欢声而感到好转，站在嘈杂的人堆里秦词反而觉得更难捱了，她回头看了眼但没找到体育老师的身影。
她轻轻拽了拽许杭的袖子，“我先回教室了，帮我给班长说一声。”
许杭：“你自己可以吗？我陪你吧。”
秦词：“没事，我就想回教室喝点热水，你们继续看吧。”
还没下课，这会儿楼道里安静非常，秦词露出再狼狈的表情都不担心会被人看见。
她走到位置时没有坐下，而是顺势蹲下背靠着暖气片蜷成一团，双手交叠抱住肚子缓了好一会儿。
那个动作没什么特别，但只有蹲着能让她好受一些。
直到下课铃响，秦词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跳起来回到位置上。
她慢慢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惨，没那么需要关怀。
她不觉得生理期是件尴尬和羞耻的事，但也不想因此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想最好谁都不要发现，不要给自己一点目光，那样就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麻烦。
秦词拿着笔，摊开的练习册上一个字也没写，有人进来了也懒得留意，她手伸进言漺的桌肚里抓了颗糖来安慰自己。
不过就在秦词低头往嘴里塞糖的下一秒她就被一片阴影罩住。
“没事吧后桌，”许杭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嗓门也大声， “我刚刚就应该陪你回来的。”
同桌邵欢欣插兜跟在她后面。
“我挺好的，”秦词笑着说，“你们回来的好快啊。”
许杭：“我们担心你嘛。扛不住就请假吧，不丢人的。”
秦词：“也不能每次都请假，没关系的。”
邵欢欣走过去揉了揉秦词后心，“要不要喝点热的，我帮你接。”
秦词拧开杯子时发现里面还剩一点水，她想都没想就往嘴里倒，咕嘟咕嘟的喝完然后把空杯子递给邵欢欣，“要！”
邵欢欣被逗笑了，“你也太可爱了。”
秦词每回生理期都会拉肚子，她去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在楼梯口碰见了跑上来的言漺。
他跑得很急，说完胸口在不停的起伏。刚打完球多半觉得热，言漺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拨，露出额头。他的额头上很多汗，汗水衬得白皙的皮肤有点反光。
他说：“肚子还疼吗？刚才不是说别跟着跑吗，怎么不听劝。”
“没有，”秦词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死要面子，眼神躲闪了几秒后又出于本能的吐了个字——“疼”。
看到秦词手上的水，他又道：“肚子疼还碰凉水？”
“我......”秦词感觉自己被数落了，有点不服气，“你上完厕所不洗手？”
一路追到座位，看她气鼓鼓言漺本想戳了一下她胳膊，但手伸出去后言漺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缩回来。
“对不起，我刚刚语气太冲了，对不起。”他道。
秦词：“没有。”
言漺：“对不起。”
秦词看向他搭在腿上的手掌，有点红，上面很多灰，很脏。
“手都忘了洗，你是有多着急，”秦词不忍心，从包里掏了片湿纸巾撕开递给他，“擦擦吧。”
直到晚自习的时候秦词症状舒缓了很多，脸色也没白天那么难看，但又出现了另一种看着不舒服的神色。
“这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秦词看着自己保温杯里的液体道。
言漺：“神仙水，喝了治肚子疼。”
“怪不得下午回家的时候把我杯子拿走，原来是为了装这个，”秦词看着汤面上飘着的两颗红枣，“这红枣汤......你煮的？”
言漺：“那是，尝尝看。”
秦词尝了一口。
言漺：“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秦词抻了下脖子，一脸苦相，“......好、喝。”
毫无说服力。
“喂！你......我没加奇怪的东西啊，出锅的时候我还试过，”言漺抢过保温杯又凑近闻了一下，“还是那个味道啊，你别吓我。”
“又甜又辣的，”秦词咂了咂嘴，难以置信，“你都往里面放了什么？”
“红枣，姜片，枸杞，还有几块红糖，”言漺用杯壁贴了贴秦词手背，“良药苦口，别浪费了，快喝。”
嘴里甜腻的感觉依然浓郁，秦词后怕的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杯，她咽了下口水，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往嘴里灌。
“甜得发齁，”秦词声音沙哑了不少，她把杯子拍桌上，真心建议：“下次放牛奶吧！”
下次！她说了下次。
在言漺看来她愿意提要求那就是需要的意思！
她需要他。
言漺强忍笑意，顺从的答了个“嗯”。
过了一两秒他又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遍，“你知道的，言漌体质特别从来不痛经，根本用不上这玩意儿，我下次会注意的。”
秦词看着言漺笑得贱兮兮的，心里纳了闷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刚才话说重了？秦词心想。
“对了，我还没恭喜你呢。”言漺道。
秦词：“恭喜什么？”
“恭喜你考了第一。”
“谢谢，”他不提秦词都忘了这回事，“咱俩就差0.5，我运气好罢了。”
言漺：“那不重要，反正我得排在你后面。”
秦词：“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