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动，发现真相的欣喜瞬时从心间溢出，肖小楼不由得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明早自己得需要再仔细勘察一番了。
呼......希望第二天赶快来临吧。
放下古书，抱着未知的希望，肖小楼吹灭桌案上的红烛，屋内漆黑一片，她躺在榻上，静静地看向屋外，眼前月光皎皎，如江水一般澄荧。
悬了那么多天的心终于往下放了一些。
待到第二日一早，她还是没有入眠，竟是为了那一丝的希望熬了一整个通宵。
扬着不确定的希望，肖小楼快步走至井边，整个人将头探进井中。
“噗......你这是什么姿势？要是有人稍微一推，你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清冽的声音传来，肖小楼把头从井里探出，如她所想，是孟暮深。
对方的狐狸眼梢扬起，道：“可有所发现？”
肖小楼抿了下唇，古代不比现代，现代地下河水位下降大多是堰堤或者地下管道渗漏，还能通过目视确定，可现在，实在没有这个条件。
她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又绕着井向四周打量。
孟暮深扬了下眉，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肖小楼只管低着头寻找些什么东西：
“对了，你能不能命令那些卫一起来找看附近地面有没有塌陷，或者出现地裂缝的情况。”
孟暮深便是不解了，轻轻拧了下眉，问道：“这是何理？”
不过随即，他也不再追究，只是轻轻挥了下挥手。
四周卫见状，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肖小楼寻找她口中说的塌陷和裂缝。
肖小楼想着他刚提出的问题，稍稍歪了歪头，思考了片刻，脑中盘旋过地下水资源过度开采、地质构造变化等专业名词。
孟暮深......应该听不懂，算了，她最终开口道：
“我在判断是不是因为地下河水位下降才导致井不出水。”
孟暮深指了指弯着腰的几人，轻笑道：“看地便能看出来吗？”
极好看的笑容背后埋着淡淡的怀疑。
孟暮深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长这么大，从未听人说过东离的地上有裂缝。”
“若是如此，定会被视作不祥的象征。”
说罢，孟暮深垂下鸦翅般的睫毛，到底是太轻易相信肖小楼了。
“这边地上发现裂缝了。”
“天啊，真的是裂缝，这草长得太高都把裂缝埋着了。”
孟暮深握着黑玉的手僵了一下。
他双眸渐渐放大，看向卫所指的地方。
肖小楼快步走去，蹲下身，极其认真地抚摸着那道裂缝。
这下便错不了了，井不出水的原因就是地下河水位的下降。
她站起身，眼前一亮，语调微微上扬，语气中夹杂着喜悦：“可以尝试打更深的井，说不定能找到更深处的地下水源，或者——”
“还能修建蓄水池，把雨水收集起来备用。”
“这两种方法简单又实用。”
听到肖小楼说的话，百姓中爆发出惊呼。
“肖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多亏了肖姑娘啊。”
孟暮深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看着肖小楼沉思片刻，狭长的眸中多了些考量。
“知道井没水的原因，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这几天抓紧拟出解决方案。”
人群中一片喜悦，唯独在角落处一人眯了眯眼，眼里闪过几丝凶狠。
有人在盯她的脊背，肖小楼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去，几人脸上皆是喜色，并无异常。
她压下心底那份怀疑。
孟暮深见她面色奇怪，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或许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肖小楼摇摇头，道：“无事。”
孟暮深点了下头，看着已然消失不见的那人站的位置，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就在刚刚，他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晚偷走肖小楼图纸的人也在场，一计不成似乎是要再使一计。
帮还是不帮呢？
孟暮深垂眸看着做工极其精美的黑玉，指尖轻轻划过玉的表面。
还不是时候，他抬眼看向肖小楼，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些反常。
“呵。”孟暮深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
那就让王老爷再替他考验肖小楼一次吧，如果......她还能活下来，或许能够作为心腹去培养。
“呵。”孟暮深又是一笑，今晚注定不会太平，很久没有见血了呢。
“我要去河的上游看看，水位不会无缘无故地下降，或许是因为上游的河流改道了。”
“嗯，那便去吧。”孟暮深笑得温柔，深邃的眼眸中含着显而易见的良善，恍若月下美人缓缓绽放。
“阿卫。”
“属下在。”
孟暮深眸中无一丝温度，语气冷道：“今晚继续盯着，倘若发现有欲行不轨之人，手段还是燃香的话——”
“直接解决。”
阿卫心里一惊，低头抱拳道：“是。”
燃香？王老爷、解决方法......
散落的珠子终于被串成一串，王老爷家经营便是香坊，这么说，偷图纸那人今晚是要通过焚香的方式谋害肖小楼。
阿卫不由得悄悄看了孟暮深一眼。
心里确实不知道他这位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想救肖小楼，为何不现在就处理掉王老爷找来的人？
若是不想救肖小楼，又为何要他杀掉那人？
月夜朦胧，清风习习吹过，索乐府的茫茫夜色中，唯有肖小楼所在处映着亮堂的红烛光。
空气中传来极其陌生细微香气。
花香？肖小楼想到。
她并未多想，把注意力又拉回方案上，渐渐地，她蹙了下眉，一阵头晕袭过。
“啪”毛笔摔落在地面上。
她的手竟乏力到拿不动笔了。
肖小楼迅速反应过来，这香有问题。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将衣袖浸入侍女端来让她洗漱的盆中，而后她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
“哗——”
窗户突然被打开，夜晚的凉风如银针扎得肖小楼清醒了些。
眼前白雾生成，肖小楼视野一片模糊。
这是要被毒死了吗？不，她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