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定决心要去一个地方,这件事肯定不能跟组织汇报,他必须独自前去。
路上没有看到巡逻的小蜜蜂,看上去偏僻的很,设施也都老旧,有几些人稀稀落落在路上走。
今天除夕,路上除了智能机在摆摊以外,基本上只剩下熊孩子不着家。
邵莫夫手溜进口袋,拿出他的那张夂磁卡,在一家饮料店上停了一会,又把夂磁卡收了起来。夂磁卡没有开机,他裹紧衣服往外走,路上是一地的潮湿,寒气逼着他走快了起来。
再过一周他就会彻底的离开这个地方,到达他心之所向的桃园。
到桃园应该已经是年末,虽然无法回到桃园迎接新年,但这并不影响他内心开心,这是一种特殊的情怀。
是在他成长经事时,所做的梦。
现在这个梦终于要实现了。
他还有一些遗憾,他没有办法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林子义得知计划有变时,是在大年初三下午两点,比预期提前了两天。
而且组织要在下午六点前将所有人员撤离。
“怎么那么突然!”他问组织下来的“火虫”。
“调查局抓了一名黑卡,现在在逼供着,内部消息。如果他抵不住酷刑,避难所很可能会暴露。我也是冒着危险走这一趟,你快让他们召集一下大家,要出发了。”
“好,我现在就去把人集合起来。”
这次避难所里总共有一千三百名少年,女生的人数多余男生。
他们计划先分批次运到他们临时地,再一起运往“桃园”。
邵莫夫还在外面游荡,在避难所的人已经开始运输,林子义派人去把还在外面的人找回来。
黑卡上消息闪了闪,邵莫夫蹲在一旁看着一个女孩耐心的跟着一个老奶奶。
他知道这条路上可以找到何乔帆,他始终还是忍不住去查了何乔帆的近况。但除了知道他改了这个叫“何一”的名字以外,其他的都一无所知。
何乔帆出现在那条街上,他走的很急,邵莫夫在后头跟着,只见何乔帆匆匆隐入一片闹街小巷,他一边跟,却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在他前头还有几个夂类在跟着何乔帆。
他把距离拉远,开始跟着那几个夂类。
只见在一处隐晦之地,那些人走了上去。
何乔帆被压在墙上,那些人正在拿着什么东西,抽打他的脸。
“还拽吗?再给我拽一下。”这声音穿透墙体。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被压制的声音。墙后的人传来细小的呼救声。
他听到何乔帆在喊:救我。
邵莫夫一脚踏出去,被及时赶到的林子义拦了下来,林子义:“找你半天了。”
“快跟我走,最后一批撤离的时间就快到了。”
邵莫夫眼神恍惚看着林子义:“我得救他。”
林子义往里面看,看到了被一堆夂类围起来抓着不放的何乔帆。
林子义沉声说到:“莫夫,救了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吗?巡逻监控在这附近,你救不了。”
“快走。”
两人对视良久,邵莫夫最终跟着林子义离开了那个地方。
角落里的何乔帆满口腔的血,身上都是伤痕。地板上是被撬掉的獠牙。
人走散了,气味也散了。
蒋申抓到第二个有黑卡身份象征的人类后,开始有针对的进行精神折磨。
黑卡早就如同一张废卡。
他能撬开的只有眼前这个与夂类长的相差无二的人的嘴巴。
所以他几乎很少对他用刑罚,而是开始了长久的心理战。
蒋申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管是不是你同类都为了你做出牺牲。”
吴凡:“什么意思?”
蒋申让他看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他在这里生存的夂类父母。
“你不能这样对他们…”
“他们是因为你受苦。”
“可他们不是…”
蒋申看得出他脸上的痛苦。
虽然吴凡是人类,但是他在这里生存了二十五年,与自己的夂类父母有了比血液还深的感情。
当他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剖肠开肚,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们就在你隔壁…”
“可惜你听不到他们一点叫喊声。”
“吴凡,但凡你良心还没有半点泯灭,你就应该说点什么。”
“你手上的黑卡什么用处我们是知道的,你洗脱不掉你是人类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
蒋申看着他,而后他朝着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夂退下。
“你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最小的才五岁对吧。”
吴凡额头上满是汗。
视频中,那几个小孩子对着还有一丝微弱气息的父母大哭了起来。
“你是老大,他们要是知道,是你连累了他们父母变成这样的,他们是不是会恨死你。”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在大规模迁移,你们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去哪里,他们说那个地方叫桃园。”
“说说吧,我要知道你所有知道的东西。”
顾华盛匆匆赶来,林子义焦急等待着。
“上头下命令了,进入休眠期。”
“所有的黑卡都回收回来,白卡也都上缴集中清理资料。人员做好备份,等待下一次重启。”
林子义问:“吴凡他…”
顾华盛:“牺牲了。”
当时吴凡看到视频中的父母断了最后一口气,他也磕地而死。
“好在他并没有跟安全局透露避难所的位置。”
休眠期,最短五年一周期,最长可以无限延长。
期间任何组织的行动都要被搁浅,只能做日常夂类工作。
联系也是慢慢减少的。
林妙妙看着林子义忧心忡忡。
“休眠期会是多久?”
林子义:“没有人清楚,上一次休眠期我还没出生,但是我知道当时休眠了三十年。”
“人类寿命如此短暂,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得到人族复兴。”
休眠期意味着,大多数文件数据紧急销毁,意味着他们将再一次与桃园失去联络,意味着他们的革命路程可能将被无限延长。
这是一种对白卡相对悲观与严苛的历程,他们只能尽自己范围内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教育人类孩子,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告诉他们如何隐忍与蛰伏,如何等待组织的再次到来。
蒋申将手底下的报告一拍,愤怒的额头出现了青筋。
技术部对于这块黑色的卡片一无所知,而为了避免引起大规模恐慌,他也没有办法每家每户去搜查。
调出去的巡逻监控增加了一倍,白天夜里24小时巡逻着,技术员加班加点看着监控屏幕去排查。
邵莫夫走后,安全局以夂类失踪的名义去将邵莫夫所有的家人叫去问话。
说是问话,其实也是在尽力的盘问。
蒋申一边命令人去做夂类排查,一边走近审讯室内,看那几个一脸无措的夂类,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了吧”
邵莫夫与他的家庭十分疏离,蒋申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培养任何的亲情。
事实上,一半以上的夂类便是这样的,他们从不培养感情,他们只生存,即使在如此繁荣的社会,依然是有一群底层的人在拼命的寻求生存。
夂类排查的通文下来后,孙民阳来到基因院找沈院长。
他带着通文而来,沈院长看到通文后:“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配合的尽管说。”
“我们需要基因院配合将数据库调出,方便我们排查。”
“好,请跟我来。”
孙民阳跟着沈院长来到信息库房。
这里的数据是需要权限才能打开的,沈院长开了权限,孙民阳将需要的东西导出后,分片区,发放给手底下去做深入排查。
排查的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他们目前为之还不能确认人类是通过什么手法,代替那些原本就有身份的夂类,这个社会上现在有多少虚假的身份?人类究竟潜入到什么程度,他们又将要做些什么。
会议室内,第一次展开了一场封闭式的谈话。
谈话内容涉及到了机密。
由黄魏良主导的一场机密会议,在场人有:楚良田,蒋申,林辰,吴易刚,钱鸿,黄魏良
六人,内容被封存在他们的脑海里。
他们知道,未来几十年内,他们与人类注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驱逐人类,保卫夂类的计划也就从此刻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