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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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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今天没什么事情,邵莫夫收到了宋玉丹发来的位置信息。他来到那栋大楼,见到了毕舍与宋玉丹。

这一瞬间,令他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会在这样的午后相聚。

是什么时候他们变成铁三角的?

邵莫夫被那些尘封的记忆绊住了脚。

邵莫夫与毕舍初识来自于廖虎吟,他与毕舍的友谊是经过时间沉淀,可谓深远。

与宋玉丹接触一开始是源于女子学院,而后交集也越来越密。

邵莫夫记得他刚认识宋玉丹那会儿,毕舍扯着他的衣襟警告他别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他记得毕舍愤怒的模样,记得毕舍痛骂自己用肮脏的手段一步一步往上爬。

但他看到更多的是关于毕舍落寂的身影。

他爱这个女子胜过一切,他的颜面,他的骄傲,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

以前他以为是毕舍不敢言表,所以宋玉丹不明白他的心意。而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邵莫夫在几次暗中撮合的过程中发现,宋玉丹未必不明白毕舍的心意。

只是有些人走得太近了,就很难再生出异样的感情来。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也只能止步于此。

在桃园时,每个闲暇的午后,他们三人就会聚在一起。

如果宋玉丹有事不能来,邵莫夫会听到毕舍倾吐关于他那苦涩的爱果。而每次邵莫夫都只是当一个倾听者。

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还可以肆意的宣泄情绪。随着岁月的增长,毕舍也不再述说。

他的退缩,却只是为了将自己保护在那层面纱下,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难堪,免得伤了自尊。

在夂陆拓疆土这几年,他们鲜少聚在一起。邵莫夫看到毕舍坐在与宋玉丹相近的位置,他们谈到什么时候默契笑了笑,而只一霎后,宋玉丹收回了目光。

她看到了邵莫夫,眼底泛出光亮,她招手让他过去。在过往很多次的目光相触,她的一直是如此清澈澄亮。

“新合区现如今的发展变化很大,这里是可以最直观的看到新合三区发展的一个窗口。”

邵莫夫顺着他们的目光往窗外看。

这里确实发展很迅速。

“是比之前繁荣很多。”

毕舍察觉出邵莫夫流转一秒异样的神色:“看什么看那么入迷?”

邵莫夫把本就没有外露的情绪敛了敛。他坐了下来,笑了笑:“丹丹同志任务做的很出色啊。”

宋玉丹也跟着笑了笑。即使她也讶异邵莫夫今日这番夸赞有些直白。

邵莫夫自坐下以后,将衣服松了松,目光扫过两人:“斗米院、天文院、基因院。如今这些周边衍生出来的生态圈上下链都发展起来了,要花费不少心力吧。”

看着邵莫夫故作矜持的模样,毕舍心底冷笑:这看的哪里是山河,这是赤裸裸地撩芳心。

邵莫夫没看毕舍,他的回避显得很自然。

他语气轻快地与宋玉丹聊着短短几年三个院如今的变化发展。疫病并未让城市没落,如今看着却是别有一番生机。

归根结底,人民对他们抱有很大的信心。

宋玉丹的工作开展的很顺利,即使身负整个新合区的建设,她依然能够出色完成每一个工作。

这是多年来廖宗弘对她的培养的结果,任何命令都坚决执行。做到极致。

宋玉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所在的位置,以及她的责任。

她从不逃避这些,她愿意成为建设的一把斧头,愿意付出这一辈子去坚守在这个别人觉得枯燥的岗位。

她说她其实还挺喜欢如今这样充实而忙碌的生活的。

但其实毕舍也明白,她并非有选择。

自己也并非有选择。

很多时候,只是当下难以看破。

廖宗弘很多次找毕舍,他们在多次的谈判下,毕舍还是做了些退让。

此刻的他也并不明白廖宗弘为什么要急着让他与邵莫夫一起分担那些内务工作。

他在乎他手头上的项目,他投入了那么多的经历,时间,所有身家,都是为了找到那几十万分之一渺茫的概率。为了给后世留下足够多的的探索记录。

在后人延续他们的道路时,这些将是他们避雷的珍宝。

年少时,他们谈论的东西无非是最近又遇到什么新奇的事,谈他们的理想,谈未来。那时候他们谈论的东西天南海北无穷无尽。

而如今,未来这个词似乎变得颇为沉重。他们聊政治,聊经济,聊名生,聊战争。

被偷走的那几年,似乎被无限延长了。

战争一直都没能结束,百姓也还陷入受到重创后的恢复阶段,被dox病毒带走的人数,基因院内濒临低值的新生数据。

好像一切都从简单模式切换成了困难模式。

在病疫后,死亡率增长了一个幅度。

丹丹接到工作的智线,她拿起她的东西,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毕舍的目光停留在这个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中年男人身上,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手指无意地在桌面敲打,目光中的凌冽一闪而过。

他似是无意问起病情:“你现在身体是好多了?”

那个疑问一直深深埋在他的心底,伴随着寮泽山上的一隅。

他去那里究竟是做什么?毕舍相信这背后并不如想象中的单纯。

审视的目光至上而下,带着些许的收敛,但又有探究的意味。

邵莫夫坦然一笑:“是好一些了,医生的药很见效。”

毕舍笑了笑接着说:“这病是来的快,走的也快。”

手上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某种威严的震慑一般。

毕舍面上的表情并不算的上善意。

“好吃好住还有上好的药材进补,病当然好的快了。”

面对这个质疑邵莫夫没给出一个正面的回复。毕舍却是笑了,那种笑带着几分圆滑,带着几分刻意。

“那自然是好。”

明知道对方在说谎,明知道当面问问不出来,那他所隐瞒的必然不是小事。毕舍没有再问,他已无需再问。

曾埋藏在心底的疑惑,与对于答案探求,让他用了很多手段去扒邵莫夫的底。包括暗自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一直是手到擒来。只不过是拿对付廖虎吟剩下的用在了邵莫夫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探寻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但至少,他得透过这副身躯看到透明的东西。他得知道未来要交付大权的这个人确实并没有任何的政治错误。

一份漏洞百出的病例,一个陌生的地方,消失半个多月的时间。

那个阶段他究竟干了什么?

出生在夂陆的人类,是否种下过反叛的种子?

毕舍在审视邵莫夫的过往,在权衡他是否还有能力再来一次如此彻底的消失。

他消失的背后又是什么?那必然不是坦荡。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无可指摘的。

当怀疑的种子埋下以后,便会出现更多的不合理,更多的疑点。

两人初见时,邵莫夫所展现出来懦弱,是否是他伪装的一部分?

邵莫夫一路走来的成就有目共睹,他的确是出色的,他那么努力真的没想过要大权?

如今,掩藏在这副皮囊下的,究竟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

他还是自己原来认识的那个邵莫夫吗?

毕舍看着昔日老友,十几年来感情不假,他所倾注的情感比其他人还要深厚。

邵莫夫也是在他的照料下,才渐渐成长起来。

他眼神黯淡下来。被失望,遗憾,怅然的情绪情绪笼罩。

如果邵莫夫真的背叛人族,他必定会亲手结果他。

毕舍离开后,邵莫夫望着窗外的景色,天已经暗了。而外围那些喧嚣不断。

邵莫夫将手中的杯子内的生命水一饮而尽,这是一种无论经历多久都难以适应的口味。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幼年的自己是如何得以下咽。

苦涩,腥酸,蔓延在溶剂内的血丝。

这样难喝的东西,远无法代替甘甜的水。

外面的灯影如同跳动的火苗,积蓄在心底的那些晦暗,似乎并没有被淡化开,反而更加浓郁。

关于新合区,他能想起的过往有很多。

但不知为何在此时,他想起了他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他还身处于强大异族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而那段时间也正是他与何乔帆纠葛最深的一段时间。

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柔软与妥协,都在那段时间。

故事的情节是那样的老套,老套到他想起来有时只会无奈苦笑。

而当初那样弱小的人也的的确确是自己,慌不择路的渴求某种毫无保留的也是自己。

在找到组织后将之弃如敝履、将血裔寿命拿来做科学研究、拿他的性命来换取万千人性命,算盘打的哗哗响的也是自己。

而如今自己用命吊着的那副躯体也一直在衰败,已熬不过一个寒冬了。

邵莫夫艰难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检测报告被迫停了,何乔帆再一次病重住进了无菌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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