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上,与她苍白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对比。温仪不知躺了多久,大概睡了一会。她眼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也颤了颤,纤细的手腕脚腕皆露在惨白的寝衣外面,雪一般白的皮肤上面还带了不小心磕碰出的痕迹。
“我真的瞎了吗?为什么不是死了呢?”温仪死死咬住唇,她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只能感受到一阵风在眼前飘过。她抚上自己的眼皮,用力按了按,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眼珠,可是为什么就瞎了?她咬住手,想要哭,却怎么也落不出泪来。
温仪在房内待了两天,也不说话,也不出声,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她更加意志消沉,人也变得昏昏沉沉的。手腕上是被她用一切能摸到的硬物划出的伤痕,一道道血印显得触目惊心,她也不许人包扎,否则就会出现更多的伤痕,她的寝衣上尽是干涸的血迹。
第三天时,苏望庭不顾阻拦冲了进来,他单膝跪在温仪面前,小心翼翼摸了摸温仪垂在地上的头发,抽抽噎噎哭道:“师姐,大师兄不肯吃饭,三师兄去追式幽烛了,我不会传信给掌门,他们也不许我来打扰你,可是怎么办师姐?我好害怕。”苏望庭到最后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他是四个人中最小的,蘅芷元君将他带回缙云仙都时,他才三岁,扛着比自己还高的剑,一边哭一边与他们练习。
温仪抬起手,苏望庭忙把她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感受到掌中的泪水,温仪轻声道:“不哭望庭,师姐没事了,师姐等会就教你如何传信。”
苏望庭擦了擦眼泪,睁着圆圆的双眼,又哀求道:“那你也不要死好不好?他们说你会想不开,你的手上都是血,我好害怕师姐。”
温仪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想不开了,你先出去,我再睡会儿。”
苏望庭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只得说了个好,推门出去了。
温仪缓了许久,双脚才踩在地上,却是脚下一软,她撑住椅背站了起来,摸索着往外走,正巧门被打开了,有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温仪感受着阳光,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琳琅小友?”宝灵偏过头垂下眸子,试探着问,他从门外就听到了门内脚步虚浮,不是温仪又是谁?
温仪满面焦急,道:“是我,仙长,我哥哥呢?”
宝灵安抚道:“他在,你先进房里。”他又唤朗月,“给姑娘安置了。”
朗月答了是,扶了温仪进门,将她身上的伤包扎了,又拿了干净的衣衫协助温仪穿了,将她披散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剩余的依旧是披散着。她看到桌子被劈得粉碎,地上一片狼藉,也并不惊讶,只是唤了人过来清扫妥当了。
“公子,好了。”朗月出门将宝灵也扶了进去。
宝灵放下手中抱的牡丹花,坐在失魂落魄的温仪对面,“你的双眼被剑气损伤,虽保住了……”
“却也没保住是吗?我瞎了是吧。”温仪心中满是不甘委屈,她想哭,可是眼中却根本流不出眼泪了。
宝灵道:“的确。”
温仪蹭地站了起来,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宝灵又道:“天之骄子双目失明,一夜之间落下神坛,琳琅小友的苦楚,无人能体会,更无人可替代。只是令兄因你眼疾,现下还被捆仙绳绑着,否则便要剜了双目给你。”
“不可以,绝不可以!”温仪声音悲切,苍白的嘴唇轻颤着,却再说不出别的话了。她怎么能要哥哥的眼睛,那还不如让她死了,她转向宝灵的方向。“哥哥为什么要自责,刀剑无眼,死了那么多人,我已算……幸运了,何况本就与他无关。”她的声音破碎而不安,想要出去找温修。
宝灵叹息道:“你是他妹妹,又怎能与他无关呢?只是,木已成舟,知其奈何,安之若命,认吧,认命吧,这是你的道,温琳琅。”
“我不想认,我只是瞎了,又不是死了!”温仪豁然起身,厉声道:“不认命才是我的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即便是踩,我温琳琅也会踩出属于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