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刚刚醒过来，就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质问糊了一脸，还很脆弱的神经受到了惊吓，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片空白。

“都安静！”长弓威看见海神一副大脑停机了的样子，就知道这么问挖不出什么东西，关切地问：“唐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还行。”海神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关于你的性别问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是个O？”

唐三没有抬头，每一根翘起的睫毛都静止不动，轻轻地僵了一下。垂下的长发挡在他的侧脸，投下一片化不开的阴影。

他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气，像镶在眼眶里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

阿呆一惊，无端想起自己在冥河里看到过的场景，那些尸体漂在水里，表情各异，但是都有着同样的眼神——

和唐三刚刚的眼神如出一辙。

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海神就迅速收起了那死人般的眼神，速度快得好像那个表情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他表情淡然，刚刚那个石雕一般的人仿佛只是个幻影。

“你们又没问过。”他用手捏了捏鼻梁，神色显得有点疲惫。

要完。

融念冰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死狐狸早有应对，喉咙哽了一下，很想骂街。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藏着掖着吧，性别有什么好隐瞒的！”

唐三双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一个O主动告诉周围的A他的性别，很容易造成误解，我本来就是个性冷淡，不喜欢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懒得说了。”

等等……性冷淡？！

在站的诸位被巨大的信息量砸了个头晕脑胀。

“少来这套。”前情绪之神几乎要把自己的后槽牙咬断，“我不想听你敷衍，你最好给我一个真实的理由。”

“那就是事实。”海神面无表情，脸上像是长了一层面具。

“三哥，你在斗罗大陆的时候，一直告诉我们你是A，这又怎么解释？”奥斯卡有点忍不住了。

斗罗大陆……呵，一个和他前世一样烂透了的世界。

一个……性别歧视严重的世界。

他忽然记起一个女孩，笑着，跑着，叫着他的名字。

那个他也许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分化成了O，她不想被武魂殿带到拍卖场卖掉，就偷偷逃了回来。

然后……坠入了地狱。

那些A发现了她，他们撕扯她的衣服，把她拖到广场上进行□□，像在举行一场狂欢。

整整两天。

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受尽凌辱，无能为力。

那是他灵魂上再也无法抹掉的一道创口，几乎同前世被自己亲生父亲折磨、甚至□□的记忆一样深刻而尖锐，在往后的日子里越来越深，无法摆脱。

一个念头如同病毒，深深地扎在他的大脑里。

变强。

他必须变强。

只有成为最强的人，才能不受欺负，才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他从来不是海神、修罗神、执法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他只是……一个不想再被人欺负的小男孩。

仅此而已。

复杂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在没有光的地方掀起了孤独的惊涛骇浪，如同一场不动声色的海啸，席卷而来。

那些早以为已经忘怀的记忆，那些他拼尽全力想抹去的东西……

死灰复燃。

就像封印多年的怪物见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