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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陈叶催(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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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知照听见张霁的声音,脚步一顿,莫名有种等待凌迟的紧张感。

张霁快步走近她,掖了掖宽广的袖口,清了清嗓子:“我送你一程。”

卢知照讶然:“你要和我一道下井?!”

她吃惊地望着张霁,又瞥了隐在树丛后的井口,不由腹诽,张霁这身子骨禁得住吗?

而且他井下相送也太奇怪了,不像他平日行事。

卢知照讪笑道:“不必劳烦您罢。”

张霁轻蹩眉头,不言不语,卢知照还没反应过来,犹愣在原处,他倒先一步入井。

须臾井下便传来张霁的声音——“下来罢!磨蹭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他这一声空灵宽厚,刻意凹出一种轻而易举的熟稔感,甚至还能叫人品出隐在话中的得意。

今夜的张霁真的不像他,至少多了几分人性,仿佛悬挂壁上的画中像翩翩然活了过来,于是千年如一日的神态也会随着人界的情势而变换。

就像今夜,他会委屈,会担忧,会失措,甚而会流露几分少年人的得意。

另一方面,卢知照确然觉着自己多虑了,张霁从前必然在井下干过不少传信相通的勾当,对这种事已是手到擒来,比她适应许多。

她也不再犹疑,把着绳索入到井内,一下来便伸手不见五指。

“张霁?”

卢知照迟疑地唤了声,却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自头顶正上方传来。

“嗯。”

她没想到会离他这么近,胡乱往后一退,倒反而直直撞上他的胸膛,恨不能以袖捂面。

转念一想,还好这井下漆黑一片,不然她红到耳朵根的脸色落到张霁眼里,换作往日,说不准又得受他一通调侃。

张霁轻哼了声,仿佛被撞得不轻。

不会罢?她哪有使这么大力?

下一秒,张霁缓声道:“别乱动了。”

卢知照确然被他唬住了,谁让他身子骨轻薄薄一片,穿官服是好看,但遇到这种情况未免太扛不住了,要真被她撞出个什么好歹,她可没本钱赔。

不过她真的不该动一动吗?

她的背脊依旧虚虚贴着张霁,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极具侵略性的力量包裹着,难免不适。

她往日时常调侃张霁体虚身弱,可两人同处一个近乎密闭的地界时,却无法忽视他确然是个身高七尺的男性,方才脊背与他的前胸相撞时,她的颈部才堪堪撞上了他胸角骨的稍上方,足见体度的悬殊。

未等卢知照有所动作,张霁已经向后退了一步,鼻尖女子的发梢香也淡了几分,不自然地说:“我让你别乱动,不是不动。”

卢知照轻轻“嗯”了声,却寻思着,他不会以为她刻意不动,又想占他便宜罢?

她虽然在月下时是一时猪油蒙心,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但方才她确然不是刻意的啊,天地良心!

卢知照顿感自己蒙了天大的冤枉,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动手把衣角扯给我,我捻着你的衣角走,免得不小心又撞上你,有口说不清。”

张霁明知故问:“说不清什么?”

卢知照不搭茬。

他自个儿说罢,轻笑了声应“好”,倒真摸着往卢知照的手心里塞了半片衣袖。

卢知照小心翼翼攥紧了,又不禁用指腹婆娑了下,本来不打算与张霁再说话了,却还是憋忍不住:“你这衣衫的质地真好,摸上去滑滑的,手感却凉。”

张霁没成想她忍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无奈一哂:“依着你过往的计量,这身华贵衣衫的价钱算起来也该与城东一家五口半年的用度相平了,如此,还欣赏它的华贵吗?”

卢知照闻言愣了片刻,细想了一下,才记起她从前与张霁同席用膳时揶揄过他一句半语,震惊道:“这可是两年前的事了,你竟记到如今,未免太记仇了!”

张霁不可置否:“所以你要小心了。”

“若是……”卢知照想了想,还是问:“若是你有的选,还会选择这样的……奢靡用度吗?”

“人欲本就离不开一个贪字,你怎么会指望张某例外?”张霁声音冷了一度,“况且,谁同你说过,我没的选?”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卢知照明显感觉到张霁步伐逾快,他总是如此,无论两人插诨打科到何种境地,一旦她的言语中夹带几分试探,他总是能立刻捕捉,旋即结束对谈。

不知走了多久,张霁逐渐调整线路,一步一步压着岩壁走,卢知照攥着的衣角也从右边的袖口换作了左边的,张霁的右手一直抵着壁,不知摸索着什么。

他脚步一顿,忽然出声:“来摸这处。”

卢知照应好,却一下摸不清他右手的位置。

张霁见势执起她紧攥衣角的那只手,他只隔着衣料虚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往他右手处带,轻易地就碰到了他的手背。

又是那股熟悉的触感。

卢知照的手一顿,张霁似乎意识到什么,倏而将右手往左偏离了几分:“就是这处,用手摸。”

卢知照很快摸到了一个方形的凸起,新奇地问:“这是什么?”

“临近府巷的土质松软,地下的道难通,手脚更是难做。这是这井下的唯一一处机关。”

张霁正色道:“这道机关设在这个密道的中程,从一头大致走个千步便能到。若是来日朝堂改换了天日,你我其中有一人面临破府抄家的大祸,这两处府邸都察院与刑部不难查到。若真有那么一日,先听到风声的人便来按下这个机关,这个密道会在两柱香后坍塌,任谁来也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卢知照将手放下,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蹩眉问:“你与谭极也曾这样计量?”

张霁不解她为何突然谈及谭极,应道:“自然。”

“好。”卢知照轻叹了声,“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你一道说了罢。也不劳烦你陪我将这条密道走到头了。”

张霁拂了拂衣袖,发现已经能够活动自如,她的手早已不再攥着了,内里反倒涌起一阵空虚。

他随意将长袖舒展开,落在两肩,交代道:“你既已得了上朝的资格,就要明白朝中人的秉性。严靖是你绝对不能招惹的人,哪怕连一句顶撞之言也不能有。”

卢知照不解:“你也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主事,纵使得了上朝的资格,又哪里会有说话的机会?”

张霁坦言:“我会让你有出言的机会。”

卢知照一惊:“什么?”

她连呼吸都微微颤抖,井下阴湿,她闻言却起了一身汗,一时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张霁并不打算回应她的疑问,自顾自说:“还有两点,你须铭记。第一点,要想自己的话有人听,就得挖空心思去想那人究竟要什么。”

“记下了。”卢知照不禁被他的情绪带着严肃起来,“第二点呢?”

张霁的声音一如往日,平静得像一汪死水:“第二点,我与你不对付。人前人后都不对付。”

若是张霁此言不是在这一片漆黑下讲的,她倒要将寸寸目光投向他。

不,该是凿向他,看看他这副道貌岸然的皮囊下塑的是怎样的骨血,能够将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些谎话浑话。

可是卢知照什么也没说,只低低应了声。

张霁却是慌了:“你不再追问缘由?”

卢知照冷冷一哂:“难道张大人会好心告诉我?”

她不由自主地将“好心”二字咬得极重。

张霁握着的双拳又攥紧了一度,不再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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