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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古亭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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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菲先是轻轻敲了几下,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随后摸上门中的狮虎铺首,叩响了左侧门环,这才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有了鸣震传呼的作用。

叩响后,顾影菲从门内听见了几声由远及近的招呼声:“来了,来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双臂自然下垂,等待着大门的打开。

没过多久,她先是听见门闩从里面抽开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了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伯伯。

她不知如何开口,显然对方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略惊了一下。

在双方都没想好先说什么的时候,顾影菲选择直接问道:“您好,请问任尔在吗?我是来找……”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老伯伯打断。

“你好,你是顾影菲,顾小姐吧!”

顾影菲有些诧异,随后点了点头:“我是顾影菲,您认识我?”

“顾小姐,你好!”听见顾影菲的确认后,他立刻自我介绍道:“我是春阑别院的管家,我叫赵宗楷!”

“您好,赵伯!”

“顾小姐,我在任少的房间看见过你的照片,所以我刚刚一眼就认出了你!”

照片?什么照片?

顾影菲虽然表情很自然,但脑海里有些短暂性的失忆,她在很努力地回想,随着冬季时在柏林的记忆全部涌现,这才反应过来照片的事。

她说:“您说的是我们在雪山上拍的照片吧!”

“嗯……”赵伯有些犹豫,随后应答道:“对,是在雪山上拍的,不过照片上的顾小姐看起来更年轻一点!”

顾影菲听完,两眼一黑!

她当下就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在心里吐槽:“距离从德国回来也就才大半年,我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比照片上的老了吗?OMG,看来这夜是一点都不能再熬了,这也太让人难过了吧!”

她有些欲哭无泪,只能对着赵伯挤出一个笑容!

赵伯把她领进来后,顾影菲就看到吴婶从一段连廊的尽头一路快步走了过来。

她人还没过来,声音就从连廊深处传来。

“顾小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上班去了吗?”

等到吴婶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回答道:“我是有事来找任尔的,他在里面吧!”

“在,在,他在里面。”

吴婶简单应答几句后便对赵伯小声吩咐:“我来带顾小姐进去,你去厨房看看我给夫人煮的竹荪百合莲子羹怎么样了,她一回来就要喝,记得多看着点火候。”

赵伯点了点头,随后给了顾影菲一个微笑就离开了。

顾影菲能感觉到赵伯和吴婶的关系很亲近,看上去好像是夫妻,但吴婶并没有多做介绍,她便也就没多过问。

吴婶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她非常欢迎顾影菲能够来到春阑别院。

亲自踏足到这里,看看属于任少的家,认识任少的家人,来到这里也能更深刻的了解任少,感受到这里多一份龍隐别墅没有的热闹。

可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顾小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任少昨晚受伤的事,都不用他特意提醒,她也清楚不能让顾小姐知道此事。

关键是,她也是回来后才得知任少身体不舒服。

前脚任少板凳还没坐热,这后脚顾小姐就来了。

如果让她知道了,岂不是又增添了她与任少之间的误会。

她带着顾影菲走出连廊,趁她不注意,就对身旁的佣人使了使眼色,让她赶快抄近道通知尤塔,好让任少提前知道,有个准备。

她边走,边侧身,对顾影菲笑眯眯说:“顾小姐,我今天和任少来了春阑别院才知道,他今天是想来这里办公的。”

顾影菲对吴婶淡淡地扯了扯唇,随后轻点头道:“嗯,我知道。”

这句没什么感情的回答,让吴婶立刻有了警觉。

她所认识的顾影菲像个小太阳,一见到她,就如好天气一般让人喜欢。

每次吴婶见到她,最先看到的一定是她的笑容,热情又动人,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能拉近你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而这种深刻的感觉,就如某一次曾听任少所讲过,只要你有幸能遇见她,那么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如临春天,明媚一场。

这种感觉太过稀缺,你一旦拥有就会倍感珍惜。

可这种天然的快乐有发自肺腑能感染人的,也有因愁事堆积太多敷衍了事的。

而此刻的顾影菲让吴婶感受到的,是一种很沉重的心事在用力压着她,让她不得喘息。

吴婶不再多言,只带路,不说话。

顾影菲沿着连廊一路走到尽头,看见墙上挂了一幅庭院的路线地图,从图上所示,所有的道路,景色,地点,可谓是一清二楚。

而在这时,她终于理解沈恂当初的那句“要不是有人领着,我就该迷路了。”

这么大的一个家,能不迷路吗!

现在想想,自己住在龍隐别墅的时候,早上他经常提前走,因为各自工作的关系,早出晚归,等见了面也都已经很晚了。

原以为同住一个屋檐下都那么难相见,没想到来了春阑别院才知道,想见一次任尔有多难,即便还是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

这里的每一栋建筑结构都是层层叠叠,团团包围,就像是用景观来造就一所迷宫,只为保护任尔,保护他们一家人而建造。

顾影菲跟着吴婶步入庭院后,直接映入她视野的便是春阑别院非常具有宋代风格的建筑,如果让她用一个字形容这走过来的一路,那么就是“礼”字。

朱红漆门精致庄重,华纹流转,时光之河在此穿越永定之畔,古朴的造景沉淀出历史的痕迹,而这个“礼”之意境,孕育而生。

你会惊叹与眼前建筑的碧瓦朱甍,每走一步都是忽而悠悠一派,随后又见蓬勃。

院内的景色淡泊又不失典雅,池水清幽,草木艳丽,让人身临此景,怡然自乐。

原以为春天是五彩斑斓的,可秋季也是如此,只不过秋季的色彩霸道的只表现在同一种颜色上。

黄的尽兴,橙得彻底,橘的盛放。

彻底踏入院内,你仿佛能闻到一股墨香,可能和建筑整体的黑灰色调有关,总之就是能亲眼所见诗词歌赋跃然而动。

闲庭信步后你仿若能与文人雅士攀谈一二。

走进了班彪所写的“享鸟鱼之瑞命,瞻淇澳之园林。”看见了李璟口中的“西风愁起绿波间,菡萏香销翠叶残。”亦或是柳宗元笔下的“园林幽鸟啭,渚泽新泉清。”

跟随吴婶的脚步来到室内,顾影菲侧头从花窗向外看,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古亭,亭前被假山,石景围绕,还有涓涓细流自上而下地形成一道道小瀑布流淌下来。

在香雾空蒙之际,在潺潺水声之中,她恍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在秋叶摇动下,在日光映照中,那个影子逐渐清晰,她好像真的看见了单郁亭。

天鹅一般高贵的少年,瘦弱单薄的背影,还似从前那般,让她满心满眼都是爱欲。

他盘坐在亭中,正在品茶喂鱼,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迎来了和他的与之相望,一个对视之下,少年嘴角微微扬起,脸颊旁的酒窝,更是让她感到一片秋叶落入池水,顿时心中荡起涟漪微澜。

一把鱼饵扔下,水花四溅,惹得池塘里的金鱼争先恐后,只为能尝到从天而降的玉食。恍若一场梦境,让她也变成一只鱼,一只想要拼命游到他身边的鱼。

顾影菲不敢相信地停住了脚步,紧盯着眼前如一副古代山水画一样的景象。

吴婶看她停了下来,还一直望着窗外。

吴婶问:“怎么了,顾小姐?”

顾影菲激动不已:“吴婶,外面的亭子里是不是坐着一个人正在喂鱼。”

吴婶被顾影菲口中的话惊讶到,她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亭子里只放了一具茶案,只是任少偶尔在里面喝茶。

根本就没人啊,跟别说有人在喂鱼了。

可吴婶看见顾影菲的表情特别的真切,不像是看错,她甚至还往前多探了一步,把头靠近花窗也没见到亭子里有什么人呀?

她又走了回来,满脸疑惑:“没有啊,顾小姐,亭子里没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等到顾影菲听到这句肯定的否认时,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骤然窗外下起毛毛细雨。

而亭子里的人消失不见,池塘里的鱼也都只是在慵懒的游着,洒落下的丝丝细雨不仅将眼前的画面晕染,更让她瞬间清醒。

她冷静后,在内心深处严厉警告自己:“顾影菲你是想他想疯了吗?这里是春阑别院,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别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她很尴尬的对着吴婶一笑:“对不起,吴婶,我眼花看错了,视线太模糊,周围又雾蒙蒙的。我以为亭子里站了个人。”

“没关系,顾小姐。那个亭子也就任少没事偶尔会上去喝茶,院子里基本上也没人会踏足那里!”

而早先时候,顾影菲正坐车赶往春阑别院时,任尔在正房5楼的疗养室里,躺着给张医生扎针。

张之禾说他昨夜在“卡戎号”上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情绪激动,才会引发胃酸分泌增加,对胃黏膜造成损伤,导致出血。

这是一种极度伤害自身的行为。

他心里对任尔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其实有很大的怨言。他不像普通身体健全完好之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毫无顾虑。

可任尔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如常人,却还要这般火上浇油。

昨晚任尔被刺激吐血的事非同小可,怎么还能像无事发生一样,回家睡上一觉,直到现在才来找他,真是心太大,对自己太无所谓了。

他看着眼前感冒严重的尤塔,有些抱怨道:“尤塔,在任少吐血的当下,你为什么没有把他立刻领到我这儿来,你知不知道,吐血这事非同小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如果任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想说,这个责任你敢承担吗?”

面对张医生的责备,尤塔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对不起,张医生,这事都怪我,是我没能及时带任少过来,耽误了任少最黄金的治疗时间。”

任尔在尤塔道歉的时候,歪头看了张医生一眼,他确实是有些生气,满脸的不高兴。

当一个病人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了,他即便医术再好,又有什么用。

这事与尤塔无关,任尔拍了拍他的手臂,为他解释道:“张叔,您别怪他,昨晚他使劲拽着车门不让我走,说什么都要让我来春阑别院给您瞧瞧,是我自己不想过来,他拗不过我,就只能照做。”

“任少,你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他叹着气,语重心长道:“你应该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你在治病时,受的苦还少吗?手术,打针吃药,还有后续的保养,哪一个不是你这些年的日常,咱们也不说其他的,就是像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都得难受一个星期,更别说是你这样的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好些了,就又开始想要胡乱糟蹋了。”

“我知道你从德国回来有很多事需要解决,可我请求你在每次做什么事之前,多想想自己,多想想你在乎的人,还有你的家人,他们这五年可没少为你操心。”

“你没了健康,没了一副好身体,你心中的所思所想都完成不了,你若是不好好养护自己的身子,你爸再怎么求我,我就是个神仙,也拿你没辙了。”

“张叔,芜江有你坐镇,我哪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任性,万一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绝对不会拖拉,第一时间就来找你。”

为了让张之禾放心,他还特意强调:“在治病方面我一定一定只听您的话。”

“呸呸呸!”张之禾把任尔嘴里说出的晦气话,全部都一一吐掉:“没有万一,只要你听话,好好养护,有我在,你的身体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张之禾拿任尔没办法,准确来说,整个任家就没有谁敢惹任尔不高兴。

他看着任尔的表情终于有些许放松,便让他坐起来,准备给他胳膊针灸的时候,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疤被抠的全是红色的淤血。

他抬起他的胳膊,问:“这手腕怎么被你抓成这样?”

任尔有些心虚,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张叔,你也知道这个天气有多干,已经好久没像今天这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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