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杨帆扬扬下巴:“喏,前面就是你本来要去的学校,平城大学。”
“我们要去大学里面吗?”
“不,我们要去的是这栋公寓。”杨帆轻声笑道,“这里是我家。”
“啊?你家居然住这里?”梁越惊讶地张大了嘴。
“租的,单身公寓。”
“单身公寓?住这里的都是单身吗?”
“那倒不是,总不至于房子出租的时候还要去一个个审查到底是不是单身,那可就没完没了了。大部分都是吧。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每一个房间都不大,只适合一个人住,所以才这么叫。但是也不排除有情侣住在一起的。”说到这儿,杨帆突然贴近梁越的耳朵小声地说,“有时候路过别人的门口,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呢。”
梁越觉得耳根子被杨帆的声音挠得又红又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什么……什么是奇怪的声音啊?”
杨帆大眼挤小眼,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他:“好吧,我想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我们走吧。”
他们从安全通道爬到5楼,俯下身子,放轻脚步,走到最东边的一个房间,路上还特地倾听下是否有其他人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发现活人的声息。杨帆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以防万一,他让梁越待在门外,自己则先进屋确认了屋里的安全后,这才让梁越进来,把门关上带上锁。
房子和梁越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地上铺着整齐的强化木地板,进门的左手边是一间小小的厨房,各种厨具干净而整洁地放在合适的位置。相对来说,客厅就要大很多,右手边一张四座的原木餐桌贴墙而放,桌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上面插着一簇白色满天星,花瓶里的水因为数日没有更换而稍显混浊,白色小花却仍然坚强地开着。
餐桌旁边放着一张置物柜,柜子上摆着一台白色索利斯家用小型咖啡机,旁边放着咖啡豆、蛋白粉和小型电子秤。客厅中央有一块咖啡色地毯,上方摆着可折叠白色茶几,边上配有棕色海绵乳胶沙发。沙发铺着灰色冰丝沙发垫,上面有一个小靠枕和一小床空调被,还摊着一本书。
沙发的对面摆着电视,下方的电视机柜上还放着一台PS5游戏机,旁边则是一台落地扇,正对着落地窗。落地窗前方有一小片地台,上面是一块灰黑色健身垫,地上还摆着哑铃组合套装,想必是杨帆平时锻炼的地方。夕阳毫不吝啬地将橘黄的光照在屋内,正好铺满整个地台。
梁越走到沙发边,拿起摊开的书——是《傲慢与偏见》。打开的这一页讲的是伊丽莎白在庄园偶遇达西的情节。其实这是达西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偶遇,就是想找机会和伊丽莎白多亲近亲近。
梁越有些陶醉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房间里没有复杂的装饰品,也没有华贵的家具,可这一切都让他觉的很温馨和安逸,连带着身上的疲倦和与蒋翔离别的惆怅都冲淡了一些。
“你知道吗?其实我梦想中未来的自己,就希望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干净、温暖,充满对生活的热爱。”他轻声地说,似乎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破坏此刻的安宁。
“真的吗?”杨帆高兴地说,“我可是花了很多功夫改造了这间房子,全都是我爱的东西,花了我不少钱呢。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里面是我的卧室,你也可以去参观参观。啊,还是让我先进去吧。”
他抢先进到卧室,从里面传出收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喊道:“梁越,来吧。”
电视墙边上的小走廊连接着卫生间和卧室。卧室门的左手边是一个小衣柜,右边是一张可调节高度的桌子,书桌上简单地放着台式电脑和小音响。里面贴着墙摆着一张1米5宽的床,床上的绿色被子稍显凌乱,显然是刚刚才整理过的。床尾正对着小阳台的门,晾着杨帆的衣服、袜子和内裤。
最令梁越意外的是,衣柜的上方放着一把吉他。“你还会弹吉他?”
“嗯,有时候晚上会玩一玩,最简单的那一种。”杨帆应道,看着吉他的目光中有着不言而喻的温柔。随后他看向梁越。“怎么样,愿意在我这寒舍屈居几日吗?”
“哪里,是我的荣幸才对。”梁越真诚地说,他非常喜欢杨帆的这间屋子,哪里都喜欢。
“你喜欢的话,永远都是你的啦。对了——”杨帆突然跑到卫生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梁越听到从里面传出水流的声音。
“太好了,还有水。”杨帆兴奋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手上湿漉漉的。
“水?”梁越走过来问。
“对啊。我想着如果公寓里没什么人的话,或许水箱里还留有一些水才对,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们可以用它来洗澡。再不洗澡,我的身体都要发酵了。”杨帆挠了挠发痒的头,又在自己的腋下闻了闻,打了个寒颤。
梁越趁杨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捏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确实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皱了皱眉头。
但是这些小动作还是被杨帆眼尖地发现了,他笑着说:“我想你应该也跟我差不多,你还和丧尸一起躺过。你先去洗吧,虽然只有冷水,但是这个天气也不会吃不消的。”
梁越还没来得及推辞就被杨帆推进卫生间。他朝梁越眨了下右眼。“记得给我留一些水啊。”然后帮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有扇小百叶窗,透进来的光能将里面看清。
梁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跟鸟窝一样的头发,粘上的灰尘像是染了奶奶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原本有些犹豫的他立马将衣服脱干净钻进淋浴间。
将近一个星期没洗澡的他把杨帆说的话抛到脑后,使劲揉搓着身上的皮肤,像是活活脱去了三层皮,连和蒋翔分别的忧伤都被冲淡了许多。
将身体洗净后,他赤裸着身子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丧尸爆发以后,自己身上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脸瘦薄了一些,眉头舒展着,双眼下各有一个小小的眼袋,带着黑眼圈,原本的上扬碎发已经张长,刘海长及眉头,像帘子般参差不齐地贴在额前,手臂和小腹的肌肉倒是强壮了不少。
他用手摸摸自己这儿,又摸摸那儿。
在安静而狭小的卫生间中,他回忆起这几日经历的种种:爷爷奶奶变成丧尸,亲手杀死箭馆老板,三人近乎疯狂地逃命,合力杀死难以抵挡的丧魂者,与蒋翔父母重逢,和蒋翔相拥而睡,还有偷偷抵住蒋翔肚子、不听指挥的小玩意儿。
梁越对着镜子,轻轻捏着它。
自己对蒋翔到底抱有着什么感情呢?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习惯而产生了依赖?
可是这个小玩意儿是不会骗人的吧,那天晚上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热切。也许潜意识会为了自我保护而伪装自己的感情,可是身体却永远不会骗人。
“梁越……梁越……梁——”杨帆突然推门而入,他以一副防御的姿态站在门口看着梁越。
刚洗过澡的梁越似乎调高了皮肤的对比度,显得洁白而光滑,湿漉漉的头发正往下滴水,精瘦的身体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而他的手正捏着自己那儿,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杨帆犹犹豫豫地叫他的名字:“梁越?”
“啊?怎么了?”反应过来的梁越连忙用衣服挡住自己的下面。
“我见你半天没出来,也没有声音,就来问问你的情况。我在外头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还以为你……没事,你继续继续。”
因为变异是因为淋了雨而发生的,杨帆见梁越半天没应,还担心是不是突然变成丧尸了,不过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只不过是青春男孩需要发泄——
“什么继续!”梁越大手一甩,羞愤地冲了出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穿,局促地捂住□□,背对着杨帆。
“我房间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你随便拿随便穿啊。我等不及了,我先去洗了。”杨帆眯着笑眼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梁越的身体,随后说道。
说完杨帆就关上门,里面立刻传出洗澡的声音。
梁越不小心被看光,还被杨帆误会,嘴巴有些发苦。
虽然现在不会有人看着他的身体,他还是捂着下面,踩着小碎步挪到卧室。
柜子里面的衣服按种类整整齐齐地分好,短袖,裤子,内裤,袜子,简洁明了,基本上都是简单的单色系。
梁越从最上面拿了衣服和裤子,对着内裤犹豫了一会儿,朝卫生间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拿了一条出来,大概是觉得只要动作快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
杨帆的衣服对他来说都有些大,衣服的下摆几乎要到膝盖,裤腰带要狠狠地勒紧才不容易掉下来。穿好衣服后,他找了一个脸盆,把换下的速干衣放在里头,接了一点水泡着。
这时杨帆洗完澡从卫生间走来,看见梁越穿着比自己大了几号的衣服,像是偷偷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不由得笑了:“你在做什么?”
梁越听到声音转过身,却见杨帆身无寸缕地站在身前,眼睛尚蒙着水雾,因为洗的冷水澡,身上还冒着热气,每一块肌肉像是经历了十年打磨从油画中摘出来的一样无可挑剔。
梁越的眼睛忍不住往杨帆身下瞟了一眼,吃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刚才不是担心你,没来得及拿衣服嘛。”杨帆慢悠悠地挑出一条短裤,一边将它抖开,一边向梁越走过来,说,“你在洗衣服吗?”
“啊……是的……对了,我去把你的脏衣服拿过来一起泡上洗一洗!”说完,梁越推开杨帆,逃命似的跑去卫生间。
“好,我去弄点吃的给你。”杨帆将短裤穿好,饶有兴致地说。
等梁越把衣服洗好,晾在阳台上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黄了。梁越时不时地能听见杨帆翻找东西的声音,看到餐桌上那许许多多的食物,午餐肉,水果罐头,榨菜,袋装面包,薯片,可乐,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饿坏了吧,快来吃。”杨帆拉开身边的座椅,按着梁越的肩膀让他坐下,“好好享用晚饭。”
梁越确实已经饿坏了,这些虽然算不上传统的美食,但和压缩饼干比起来,这些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不过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杨帆按住手。
他故作神秘地说:“先等一下。”他背过身,响起打火机的声音,随后出现一道微弱的烛光。
杨帆用手挡住烛火,等蜡烛稍微烧了一会儿,把蜡油滴在桌上,然后把蜡烛固定在上面,笑着说道:“烛光晚餐,如何。”
梁越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嗯,很美。”
杨帆露出两个酒窝:“哈哈,还可以省点电池。让你等久了,快吃吧。我家里备了不少吃的,够我们奢侈一段时间了。可不要客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说不吃也会坏的。”
他们贪婪地席卷着桌上的食物,梁越在打了一个饱嗝后,宣布终于吃不下了,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
杨帆比他要能吃的多,他又拿了些东西继续吃着。
看着他的背影,梁越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好奇而奇怪的冲动,他用手指戳了戳杨帆的手臂,然后又戳了戳他的背。
“做什么呢。”杨帆诧异地转过头,嘴里含着食物不清不楚地问。
“没有,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你这身肌肉都是真的吗?”梁越问。
“当然是真的。”杨帆被梁越逗笑了,还转过身子,拍了拍手臂和胸膛,“喏,你可以摸摸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梁越鬼使神差地真的伸手去摸,还抓了抓:“真厉害啊,能把肌肉练成这样。”
“这可是我付出了心血的,能不厉害嘛?”
梁越点点头,但还是将手伸了回来。“抱歉,我这样会不会让你很困扰,毕竟我似乎喜欢……男的。”
“难不成你还把我吃了不成。”杨帆将手上的最后一点薯片吃掉,拍了拍手,俏皮地说,“你别说,我还挺喜欢别人夸我的肌肉,更何况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梁越被这句“从你嘴里说出来”惹得有些脸红,转过头躲开杨帆的视线,看着烛火在不断地跳跃。
他们身后的影子也跟着摆动着身体,夜晚的大楼十分寂静,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想听我唱歌吗?”杨帆突然问。
梁越有些兴奋,咧开了嘴说:“好啊,但是如果发出声音会不会——”
“没事,我们去房间里。我的房间在最边上,就算这栋楼里还有人也听不见。”杨帆站起身,拍拍梁越的肩膀示意他往里走。
他把蜡烛重新在金属做的床头柜上固定好,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