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住一晚温暖的木屋,依然会生病。
宁聿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丢进了大海,随着海浪转了几百圈,昏昏沉沉找不清方向。
“宁聿。”
“宁聿。”
耳边的呼唤吵的他不得不睁开眼。
“怎么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几乎要失声,转眸向右,看见凌序嘴巴开合,目光担忧地对他说话。
“宁聿,你发烧了。”
“发烧?”
“嗯,我帮你拨通电话,你跟酒店管家说需要体温计和退烧药,请他尽快送过来,好吗?”
鬼无法现身,只能帮忙拨通电话。
宁聿脑子晕晕乎乎,迟钝半拍听懂了意思,乖乖坐起身贴上靠近的听筒,哑着嗓子学着跟对面重复。
“您好,我需要体温计和退烧药,请问现在可以帮忙送来吗?”
十五分钟后,管家直接带来了附近小诊所的老医生。
体温计显示38度7。
“最近累着了,来这里水土不服,再加上山顶天气寒冷得了风寒性感冒,问题不大。”医生开药并嘱咐,“这几天多喝热水,注意保暖。”
宁聿吃下药,虚弱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嗯了声,背起医箱:“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又请求管家帮忙办理续住,宁聿目送二人离开。大门打开又关闭,隔绝外面寒冷的空气。
凌序站在床尾异常沉默。
宁聿望向他,呆呆地眨眨眼睛。
被盯得无奈,凌序转身帮他又倒了杯热水,递给青年:“再喝一杯热水,继续睡会儿吧。”
宁聿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目光里闪烁几分挣扎:“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想不起来。”
“没有了。房间办理续住,公司那边我妈已经给你批好假,机票待会儿我会帮你改签,你只需要安心睡觉、快快恢复健康就好。”
凌序垂眸看着他的发旋,抬手搭在头顶顺毛向下,最后停在后颈。
或许是发烧的原因,青年洁白的皮肤此刻泛着粉,温度也比平时更高,与鬼冷白沁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鲜明得像人间与鬼域,或许通过某种方式能看见、能触碰、能交流,却永远是分明的两个世界。
他已故,身死,终究是鬼。
一旦涉及与人的日常交流,他终究无法过分干涉,帮不了宁聿。
凌序注视自己覆在对方脖颈上的手,对人类血肉与温暖的渴望在心底无限滋生。他也顺从欲望,弯下腰抱住人,脸颊紧贴着柔软的发丝与炙热的耳朵。
宁聿困惑地侧眸看他一眼,闷声问:“你也不舒服吗?”
凌序垂睫:“我很冷。”
宁聿举起手中的热水杯,贴向环抱自己肩膀的手:“这样呢?”
“还是冷。”
“要不你也喝杯热水?”
“调高暖气呢?”
“是不是昨天散的只剩脑袋,留下了后遗症?”
连问三遍没有得到回应,宁聿抿唇,眉头微微皱起:“我有惹到你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凌序换了个姿势,枕着肩膀,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侧脸。
自然光勾勒天生优越的面庞,长睫微翘,唇角不悦地下压,两颊透着不健康的粉红。
“宁聿。”
“嗯?”
“你发烧和喝醉是一个效果吗?”
鉴于上次喝醉,几句话就差点让鬼自杀,付出好大的代价才挽救回来,听到关键词的宁聿态度忽然谨慎:“我真的惹你了?”
凌序失笑,将脸埋进他颈窝。
“没有惹我,也没有后遗症,我不想要热水也不想调暖气,宁聿那么暖和,帮我捂捂吧。”
捂成人类的温度。
又迟钝地反应了会儿,宁聿慢半拍点头,就这被抱的姿势把水杯放到床头,顺势也倚在鬼身上。
“正好,我现在很热。”
“你捂吧,我……要睡会儿……”
听着耳畔轻缓的呼吸,凌序支起脑袋注视青年沉静的睡颜,忍不住亲了下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