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岁是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青春期加上荷尔蒙的吸引，亚伦喜欢上瑟琳娜并不奇怪。

特别是今年亚伦频繁地找瑟琳娜，即使姜安没有刻意留意，也能看见他们一起谈笑的画面，像是花开在一块，这枝依着那枝。

感觉有些烦。

瑟琳娜可能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么招人喜欢，和她粘在一起的人都比她要出风头些。

娜塔莉温柔漂亮又上进，和她接触过的人很难不被她吸引；伊莲和杰里是魁地奇的明星球手，就算对上职业球手，他们也未必没有一战的实力，更何况伊莲爽快，杰里仗义，他们的朋友多到一路上打招呼都打不完；尤金是斯莱特林的中心人物，不要说他们那一届，就是高年级也没几个不服他的；尤娜虽然时常看起来呆呆的，但她敏锐聪慧，尽管她明显是喜欢低调的人，那出色的长相也不会容许没有人注视她。

相比之下，瑟琳娜总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所以亚伦来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会下意识以为是来找杰里的，在和亚伦去看魁地奇的时候也自然得好像她们早已是朋友，氛围轻松得叫人舒坦。

但是可惜瑟琳娜只当他们是朋友，没有超出这部分的想法。

尽管如此，瑟琳娜很快就意识到亚伦喜欢她了。

亚伦很爱盯着她看，总是在她注意到以后回一个漂亮的笑容，即使是魁地奇比赛也是如此，他会在赢得比赛以后，举起金飞贼笑。

瑟琳娜还不至于分不清格兰芬多看台和赫奇帕奇看台的位置，所以她很清楚那是在对自己笑。

更别提那还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赛，亚伦认识的格兰芬多除了瑟琳娜以外不是在赛场（比尔、伊莲、杰里）上，就是在图书馆（娜塔莉、凯尔希、希拉里）里。

亚伦喜欢开玩笑，不同于姜安那种说出去瑟琳娜还要但心会不会有人听到来暗杀他的玩笑，亚伦很有分寸，他能够把控一个让大家都舒适的分寸，甚至可以在旁人感到冒犯时干脆利落地道歉。

瑟琳娜在注视那双靛蓝的眼眸时，很少感到侵略感，他通常是包容的，温和的，有分寸的，瑟琳娜有时也会想，这样一个人，谁会讨厌他呢？

这样一个人，谁会不喜欢他呢？她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原因好拒绝他的。

但瑟琳娜还是拒绝他了。

在做着决定前，瑟琳娜问过好些人。

瑟琳娜和娜塔莉谈过这事，娜塔莉说应该可以谈。

“反正你又不讨厌他，试试也没关系。”伊莲也是这样说的。

杰里支支吾吾地不敢替亚伦讲好话，只敢说亚伦不坏。他不希望干涉瑟琳娜的选择。

尤娜不赞成也不反对，只说：“莉莉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唯一反对的是尤金，问他原因，他就哼哼两声，给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你瞧他那殷殷勤劲儿。”

亚伦是好人，所以瑟琳娜纠结了很久，因着这件事，那天去塔楼画星象图的时候，瑟琳娜心不在焉，被姜安挑了很多毛病。

姜安是知道这件事最晚的，他在忍无可忍地帮瑟琳娜改了第三次图以后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在纠结。”

“什么？”

“亚伦。”

“他怎么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后，姜安头一次没有急着对瑟琳娜提供可靠的选择，而是问：“什么时候的事？”

是几个月前的事。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拉文克劳人缘最好的男人，几个月里对此一无所知。

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一想到这个，瑟琳娜就想笑。任凭姜安怎么制止也没有用。

笑够了以后，瑟琳娜又发起愁来。

姜安说：“我真没想到你会纠结这个，我一向认为你在处理情感纠纷上很擅长。”

“哦，拜托。”瑟琳娜知道姜安是说二年级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那次。

可那是不一样的，瑟琳娜有硬着头皮去处理朋友间争吵的勇气，是因为她知道这样说开了对彼此都好，伊莲他们又不会因此不和她做朋友了。

但是有时理论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瑟琳娜固然知道这事不能一拖再拖，但她犹豫着，仿佛盲人在迷雾氤氲的丛林中摸索，她知道有一条穿过森林的路静静的躺在那，可她不知道究竟在哪？而她不想走错路。

“你指望我给你答案吗？”姜安问她。

瑟琳娜知道姜安这话的意思，他在确认瑟琳娜是想听意见还是建议。她当然只想听听姜安的意见，决定是要她自己做的。

到处追问着路过森林的人，不过希冀于摸清方向而已，她只想自己找到那条快速平整，最好的路。

“我不指望你给我答案，”瑟琳娜低头说，“建议我可听的够多了，我只想听听你的看法是什么？”

“好吧，那我保证尽量说得准确些。”

姜安微微吸气，停直了腰板，微微侧过身来与瑟琳娜对视：“我揣测，你只是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与其说你是在考虑他合不合适，不如说你是在考虑自己合不合适。瑟琳娜，你可能被别人的情绪左右了。”

好武断的结论，瑟琳娜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刚刚说，大家都不太反对你们，那你呢？你知道自己喜欢魔药，所以即使斯内普成天板着脸，对格兰芬多态度恶劣，你任然可以凑过去问他一堆问题，甚至是白痴问题。你知道你不想要一个E，所以就算觉得魔法史再怎么枯燥也拼命的去学。”

“你喜欢愿意的事会去做，你不喜欢但因为其他原因愿意的事也会去做，你到现在也没答应亚伦，难道不是因为你既不知道喜不喜欢，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而这个关于自己喜欢与否问题的答案，你自己竟然不知道？你难道不是被旁人的情绪影响了？”

“以上，就此事我没有别的要说了，起码今天是这样。”说完，姜安转头，又看天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武断，瑟琳娜怔怔地看着他，在姜安戛然而止的话里，准确无误地拽住了那句话：“我被谁的情绪影响了？”

她不需要姜安回答，回忆像被砸碎的玻璃哗啦啦地落在她的脑海里。

她先是想起一个笑，灿烂，温和，然后是他的眼睛，热烈，真诚，她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是亚伦，正是他热烈的爱影响了她。

瑟琳娜只感觉自己宛如被抽离开，那股满腔的欢欣几乎能从亚伦年轻的脸庞上喷涌而出，让她在一瞬间错了位，成了亚伦，忐忑不安，欢欣雀跃，嫉妒难过。这情绪热烈得叫她以为自己的情绪当不得真。

那森林的迷雾好似一下子被吹散了，风声灌入她灵敏的耳朵，她从没现在这一刻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好的答案是什么。

“我知道了。”

“是吗？”姜安还抬头看着星星，仿佛他所看见的星星和所有人眼中都不一样。

瑟琳娜太习惯于听见别人的声音，尝见空气里的情绪了。每一次，她都甘于叫这气氛好一些，她知道她能做到，所以从没想过她为什么能做到。她浸染在这气氛里，所以忘了那是旁人的。

于是这话题就结了，也再没讲什么，姜安不问她的答案是什么，瑟琳娜也不说自己想到了什么，他们吸着高塔上灌进来新鲜的冷空气，连人都变得轻飘、轻快了。

“你真得不该再熬夜了，姜安。”瑟琳娜盯着姜安眼下愈发浓重的黑眼圈说。

姜安终于不再看星星，转头问：“这是建议吗？”

“我可以希望它是命令吗？”瑟琳娜反问。

“我真不想听你的。”

“我真想你肯听听我的。”

于是他们就笑，不知是笑谁的固执，不知是笑谁的愚钝。

他们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了，谁都看得出来。那些听不懂的笑话，就像空气一样弥漫在他们四周，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旁人不得窥伺。

娜塔莉问过：“看法天才和建议大师是什么意思。”

只能收获姜安和瑟琳娜的笑声。

于是亚伦看见第一个来找瑟琳娜的是姜安时，一点意外都没有。

这样看来的话，说不准瑟琳娜喜欢上姜安的可能性都比接受自己大呢！一想到这，亚伦又感觉苦涩的味道出现了，仿佛是泪流进了心里。

“走了，瑟琳娜，你这个点不是要熬魔药，别说我抽出时间来看你在装悲伤蘑菇的。”姜安从地上扯起瑟琳娜，佯装推搡着她走了。

一直到走远，开始靠近霍格沃兹门口了，他们才开始若有似无地聊上两句。

“不是说你会义正辞严的拒绝他？”姜安问。

“就是感觉那样说不合适，他可能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那你就为难自己，你人还怪好的。”姜安把书递过去，“帮你拿一路了。”

“猜的，你的心思还不好猜？”

“你把你的也递过来了！”瑟琳娜生气起来，神情都活泼起来，“我又没把心思写脸上，又不是什么可以解的题。”

姜安轻轻地笑了：“我知道。”

瑟琳娜虽然有些生气，还是念在姜安拿了一路书的份上接了过去。她步伐轻快，在余晖的映衬下，发丝飘扬着，鲜红的像火焰，足尖仿佛在起舞。

“姜安，你别跑那么快！”

“慢吞吞的，天都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