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张烁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但是表面上还是盯着王许谦问。

“千真万确，当年这小姑娘就是在我手上卖出去的。”

话落，王许谦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张烁原本已经移开了目光，听到这句话后目光瞬间又转向王许谦。

“人口贩卖。”张烁道。

张烁话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重重的压在王许谦身上。

“早年不懂法，这不干过一些违法的事嘛。”王许谦打圆场道。

张烁目光没有变，嗤笑出声道：“早年不懂法。”

“九年义务教育没教过你吗？”张烁问目光阴沉，看着王许谦一动不动的问。

“真的不是我要卖她，是她父母欠我钱，而且双方愿意。”

“双方愿意。”张烁重复道。

“我发誓，是她父母早年在我这里买毒，后面负债太多了，就把这个女儿推到我手上。”王许谦恨不得当场给张烁跪下表真心，手在桌子板上用力敲着。

“你还记得她父母吗？”张烁问。

这下王许谦没说话，呆愣许久道：“这都多少年了，我遇到那么多人，你说谁能记得住，更何况你们不是查到这女儿的资料了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父母死了。”张烁道。

“这和我真没关系，我和她父母就是卖家与买家的关系，出了门之后谁也不认识谁，死了和我没关系。”王许谦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张烁道。

张烁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站在原地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东西，在王许谦不解的目光中开锁。

“五年前你入狱后我跟进过一段时间关于你的案子，本来我手机换了一次，到现在都没把上面的信息搞到这个手机上，但是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突然想到疑点，回家一看，以前的手机竟然还在，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这是你家的窗缝，里面藏有打量海/洛因，当年老子幸好拍了照片，现在来认领一下。”张烁把横着的屏幕凑到王许谦眼前，后者畏惧的向后缩了缩，紧接着连连摇头。

“不是的，这不是我家，不是我家。”王许谦话语磕巴，但是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我亲自去现场的，你觉得我会弄错?”张烁问。

王许谦摇头：“不是的，当时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在监狱里待了三年，而且我出狱的时候有一封信，那封信在我家，你可以去看，上面的人说是他把我保涉出来，让我好好生活，你可以去看，真的，警官我不骗你。”

“那人是谁?”张烁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俩根本就不认识。”

“信件后落款写的谁的名字，你还能想起来不?”

话说到这王许谦一怔，紧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道：“柯，柯什么，反正落款人姓柯。”

“柯洄?”张烁心中想到刚才听到的名字，心中隐约有些猜测问。

“对对对，就是叫柯洄，那个三点水一个回家的那个洄。”

“不对，很不对，柯洄怎么可能。”

“你确定?”张烁问。

“警官，我的那封信就在我家放着，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王许谦似乎看出自己这句话对警方有用，紧张的盯着张烁问。

“你放在什么位置?”张烁没接话，反问道。

“书房书架，左上角最大的那个格子里的书后面。”王许谦道。

话落，张烁开门就走，王许谦怔愣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操。”王许谦骂道。

张烁关上门抬头，紧接着他往后退一步，眼前凌宜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凌队。”张烁咽了咽唾沫道。

凌宜黑白分明的眼珠紧紧的盯着他，在张烁眼里恐怖的感觉扑面而来。

“你这是去审王许谦了对吧？”凌宜问。

张烁向边上撇去，单面玻璃外的小门此刻紧紧的关着，他心中松了口气道：“对，刚才去问王许谦了一些细节。”

凌宜不说话，张烁悄无声息的从墙角准备开溜。

“刚才王许谦的吼声很大，咱们这个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凌宜道。

张烁一顿，紧接着凌宜又道：“但是我刚从张局办公室出来，刚到门口你就出来了。”

转头维持着想要走的姿势的张烁斟酌良久后准备转头，紧接着他就看到人影消失凌宜。

“凌队?”张烁叫道。

周围没人回答，张烁伸手拉开审讯室的门，里面的王许谦正在努力的挣扎，想要别断自己铐在手上的手铐。

四目相对张烁骂道：“你他妈的老实点，别给老子整这些动静。”

“嘭。”门被关上，张烁叫道：“凌宜?凌宜你人去哪了？”

周围无人回答，张烁心下一沉，等他抬头看去，外面停车位上出现了凌宜的身影。

“凌……”

张烁准备叫人，但是凌宜没有丝毫犹豫，拉开车门，没多久车启动了。

车辆迅速的转弯驶出停车位，门口的栅栏升起，车在阳光下慢慢的消失在张烁眼前。

“张烁！你他妈干什么去?”沈文刚出审讯室就被张烁迎面撞到，还好后面墙撑着没让他倒下。

“有事。”张烁道。

沈文没再追问，只是盯着张烁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刚才没听见吧。”张烁心想。

市局审讯室隔音效果很好，张烁比凌宜在程科市待的时间长，就连当年的市局翻新都是他亲眼在边上看着弄的，根本不存在隔音不好的问题。

张烁心想着，手上拿着车钥匙解锁了刚才凌宜车边上的那辆私人越野车。

“落款人姓柯。”

“柯洄?”

刚才的话不断重复在张烁脑海里，紧接着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很不好的猜想。

“凌宜是在套话。”

·

“铁门，栅栏的密码锁。”凌宜蹲在楼下对面单元门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门心想。

王许谦住的地方并不好，位于安置楼的二楼，因为住的偏僻的缘故，这边连最基本都监控都没有，甚至还能在电线杆子上看到一两个卖/淫和卖毒的电话。

安置楼只有三层，并没有安装防护栏，王许谦的家里就连窗户都是大开着的，只有一个纱窗用来防蚊。

警察其实已经勘察过现场，但是凌宜转念一想警察只出警过一次，如果现在就去找物业开门的话必然会留下嫌疑。

“空调机子。”凌宜心想。

现在虽然正值早高峰，但是这附近住的最多的都是老人和店铺自己买下的库房。

凌宜暗下决心，紧接着只见他踩着一楼的电瓶车的座位，一步跨到了一楼窗口的上面。

空调机子为了好修理和打扫，这里专门放到楼体的空白位，但是可能因为这个一楼没住人的原因机子年久失修，凌宜甚至都能看见上面被钉在墙上的螺丝生锈。

“应该没事吧。”凌宜心想。

他心一横，扒着上面的窗户底下的凸出来的墙，脚下踩着机子爬了上去。

凌宜利索的翻窗，阳光此刻正正好好的打在他身上，程科市早上并不算很热的天竟然还能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水。

在凌宜关上窗户的那一刻，张烁的车恰好拐到安置楼内，但是因为上次勘察人员是崔修那边的人，他正在手机上翻找王许谦的具体住址。

“最后一栋楼的二单元?”张烁看着手机上崔修发来的地址，看着周围心想。

“最后一排有两栋。”张烁语音问。

“最左边，左边那栋。”崔修这边忙着开会愣是点一下PPT，再给张烁回一条消息。

“好的，我明白了。”张烁打字回复，紧接着暗灭手机。

绿色的发送键并没有被张烁点下去，崔修还低头看了好几次上面有没有回消息。

这个窗户是客厅的，凌宜带着手套，顺便从兜里摸出从法医室顺出来的鞋套，没有任何迟疑的打开书房。

王许谦这个人虽然不看书，但是书房书架上的书反而是满满当当，各种国外的书和国内一些比较优雅的散文书籍摆放在那。

“左上角最大的那个格子里的书后面。”凌宜伸手去移开格子的书，后面一封淡蓝色的信件出现在他眼前。

几乎是瞬间凌宜就认出眼前的东西，他心里松了口气，伸手将信件拆开。

里面的字是凌宜要找的，上面落款人哪里写着两个字——柯洄。

“哎哎，对我是那个程科市刑侦大队的队员，上级让来复勘现场，你看你方便来开个锁不?”楼下张烁看着拉着窗帘的二楼，嗓门大的几乎整栋楼都能听到。

“操。”凌宜暗骂一声，这边的窗户肯定不能下去了，于是他转头跑到阳台上，但是底下三两个小孩正在拿着玩具玩，欢笑声不绝于耳。

“那啥我先上去在门口等你。”张烁似乎想到了什么，拿着电话就准备上楼。

眼前的电子门挡住了他的去路，对面的人听到电子门的声响道：“那个门是坏的，你拉开就行。”

“哦呦，高端货啊，这样不但能防贼，还能少花钱。”张烁感叹道。

对面尬笑一声，张烁摁断电话，两节楼梯一跨，跑了上去。

同一时刻凌宜兜里揣着那封信，关上窗户后从二楼一跃而下。

……

“这不是上级没批经费嘛，咱也没钱，你说这能咋办嘛。”二楼门口管理员手上拿着备用钥匙，嘴上一通给张烁解释门口的电子门是怎么回事。

张烁只是笑笑不语，看着管理员在一大堆钥匙里翻找钥匙。

“这个吧。”张烁伸手指了指标有6－2－2的钥匙道。

管理员连连点头，伸手把大门打开。

迎面扑过来的甲醛气息瞬间让张烁连连后退，全新的家具此刻每个上面都套着塑料袋，张烁这才知道为啥第一次勘察现场时没过多久都往回跑。

阳台上用来吸甲醛的绿萝蔫了，在花盆里有气无力的吸收仅剩的养分。

“警察同志，你这次来勘察什么?”管理员在边上开口问。

“哦，没啥，嫌疑人交代了线索在家里，我来找找。”张烁道。

管理员不疑有他，看着张烁直奔边上的书房。

王许谦家里唯一没有甲醛的地方大概就是书房了，架子上整齐的放着书，边上放着茶具和桌子，与外面蒙着塑料布的家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左上角最大的那个格子里的书后面。”张烁想着，伸手带上手套，将书格里的书搬开。

很显然后面什么都没有，张烁表情并没有震惊，相反他将书放回去，探头看向边上的窗户。

一楼的空调机子顶上赫然是一个脚印，张烁收回目光，转头道：“走吧，我想到好像不在这，麻烦您跑一趟了。”

楼下拐角处的凌宜微微转头，直到他看着张烁的那辆越野车开动了，才贴着墙缝，避开监控往外走。

不远处有人目光紧紧盯着凌宜，良久之后他伸手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对面简单了回复了一个“嗯”字。

那人表情看不清是什么情绪，许久他收起手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