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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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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查封鸿通柜坊引发的连锁反应远超预期。这场金融危机以惊人的速度演变成一场民生灾难。

飞钱挤兑,物价飙升,商户破产,僧侣请愿,民不聊生……以致百姓聚众闹事,险些激起民变。

皇帝震怒之下,不顾朝臣谏言,竟直接赐死了京兆尹!京兆少尹伍玉疏替补上位。

王婼不信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

鸿通柜坊被封,其发行的飞钱凭证即刻成了废纸,商户兑不出钱,资金周转不开,铺面无以为继,存货紧张,物资短缺,百姓赖以生存的米面粮油价格直线飙升——紧接着商人罢市,工人罢工,民怨沸腾……

民生何其之艰,可悲的是这一切的根源,不过是神仙斗法而已。

目睹着眼前这场闹剧,王婼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意,只尝到无尽的悲凉。

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她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这民生多艰的切肤之痛。

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轻描淡写的一步棋,碾碎的却是千万蝼蚁般的性命。

而她,也不过是棋盘上一枚任人拿捏的棋子。

“放心,好戏还在后面呢。”祁岚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让王婼浑身一震。

“什么好戏?”王婼声音发寒,“让更多的穷苦百姓沦为你们斗法的牺牲品?”

“想不到寂空道长还心怀天下。”祁岚勾唇,“果然是佛骨道心呀。”

王婼眼神冰冷:“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样也不该祸及无辜。”

“这世道,哪有什么无辜?商贾囤货居奇的时候无不无辜?百姓聚众作乱的时候无不无辜?哼!”

祁岚摆手,“好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些。多说无益,咱们且拭目以待。”

……

自八月安东都护府爆发叛乱以来,大小镇压不断,朝廷急调幽州、平卢节度使平叛,军费吃紧,粮草供应不足,军队战力低迷,屡失守地……

不巧叛军又切断了大祁与渤海国的商路,生生切断了安东补给,致使安东守军孤立无援,作困兽之斗。而今天寒地冻,安东战况更是险峻。

鸿通柜坊复业后,文黛机敏操作有效遏制了事态恶化,飞钱挤兑逐渐平息,这让有心之人看到了柜坊的价值。

侍御史请奏皇帝,安东军为大祁子民镇守一方安宁,如今军费不足,士兵仍孤勇奋战,谏言皇帝下诏,令“天下富户助饷”。

其中钱庄、柜坊等机构更该以身作则,积极响应号召,为保家卫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户部侍郎甚至谏言朝廷向全国大型钱庄、柜坊征借军饷,以盐铁经营权乃至官职为质,“平叛后加息归还”。

诏令一处,豪商巨贾多有观望,可不到半月,大家迅速转了风向,纷纷自觉地慷慨解囊。

正月初九,鸿通柜坊一大宗客户被指资敌之罪,此人垄断着燕蓟、辽东一带的人参、貂皮贸易,又与苏杭存在粮食交易往来,涉嫌与叛军勾结,为其提供军需粮草等物资,阖该以叛国罪论处!

而鸿通柜坊为其提供飞钱存储、兑换,在连坐之列!若柜坊矢口否认,需自查赎罪。

不过三日,兵部、户部连同出了一份奏折,详细罗列了军费开支、差额,空缺竟高达五十万贯!

皇帝大手一挥,将五十万贯当做指标分摊给全国各地皇商、巨贾及金融机构。裕通钱庄、鸿通柜坊赫然在列。

“——五十万贯!”崔骃气笑了,“她怎么不去抢?!”

不等她发泄完情绪,皇帝又颁布了一道诏令——

此诏令打破了历来“工商不得仕宦”的旧例:皇帝破格提拔崔骃、文黛为户部员外郎!

崔文二人面面相觑。

从六品的青缎官袍就挂在柏木衣架上,云雁补子泛着诡异的蓝光。

“料子是好料子。”指尖抚过官袍上精致的银线刺绣,崔骃冷嗤一声,“就是尺寸大了些。”

“诶,你说是交?还是不交?”

文黛呆呆地盯着官袍,没吭声。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如若不从,那等着我们的可就是——死路一条!”

崔骃看透了,“权势滔天的滋味儿可真不错啊,毫无顾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哼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今年是大灾之年,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先走水再走火,战事中间躲,后头一刀宰死我!哈哈哈!”

崔骃苦乐苦乐的,瞥向一旁了无生气的文黛,“诶,刚经历一场大劫,我当你已经看开了呢,怎么,鸿通柜坊那么硬气,感情是回光返照啊?”

文黛勾了勾唇,想笑,慢吞吞地抬起胳膊,随手往脑袋上一薅,张开掌心,朝手心轻轻吹了口气儿,一簇发丝打了个旋儿,飘然坠落。

两人视线交汇,此时无声胜有声。

蓦地,崔骃爆发出一阵大笑——!

几个呼吸间笑声戛然而止,寂静重新统治了这片天空。

崔骃捂住脑袋,她还天真地以为,皇帝能看在她们母女为她卖命多年的份儿上放她们一马呢,没成想,关键时候还是照宰不误啊。

原本京兆尹查封鸿通柜坊时,她尚且心存侥幸,还体会不到什么叫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现在她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轰然清醒了。

可认清现实又怎么样?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还不是照样被捏着命脉!

悠悠一声长叹,崔骃缓缓起身,文黛仍精神萎靡地瘫在椅子上,崔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我走了。”

正月十五,裕通钱庄向朝廷捐献了价值十五万贯的军饷。

正月十九,皇帝赐婚文黛,将德宁县君赐与文黛做正君。

文宅,赐婚的诏书像一把刀,一把光鲜亮丽又带着铁锈的刀,直直地戳进文黛的肺管子。

“德宁县君深受圣上宠爱,陛下将县君下嫁文府,可见对文家的重视,这可是无限荣光呐。”

“……草民已有家室,如何能迎娶县君?何况草民商贾出身,县君下嫁,岂不委屈。”

沉甸甸的荷包塞到解琬手里,文黛据理力争,“还望公公美言,请陛下通融。”

解琬不吃这套,“员外郎是陛下钦点的县马,未来的皇亲国戚,前途无量,怎会委屈县君呢。再说陛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岂有朝令夕改之理?”

“陛下说了,员外郎既打理得好账簿,想必也能管得好后院,必不会叫德宁县君受委屈。”

文黛一眼不眨地盯着解琬,“长姐如母,她溘然长逝不过半载,文黛尚在孝中,如何能罔顾人伦,迎县君入府?”

解琬扬头而垂目,“员外郎言之有理,圣上以孝治天下,必不忍员外郎名声受损,那不妨你入县君府,做个名副其实的县马?”

文黛缓缓低头,“如此咄咄相逼,就不怕我铰了头发去做姑子!”

解琬只勾了一边唇角,“员外郎,咱家好言相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抗旨不尊可是杀头的大罪!当心株连九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胁迫之意溢于言表。

“哼!”解琬袖袍一甩,“旨意已到,咱家便不多留了。员外郎,可要好自为之啊。”

……

西厢,三个月大的文隽还在咿咿呀呀,小胳膊小腿扑棱个不停,文琦想哄妹妹睡觉,可这小家伙儿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完全感受不到房内压抑又窒息的气氛。

阙修榆心疼地握着白鹤依的手,“鹤依,你,你千万要想开些。”

泪潸然而下,一滴一滴打湿了前襟,脸颊却不沾水痕,白鹤依一字一顿:“……我知道,皇命不可违,七娘她也是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皇权巍巍,谁能独善其身?她们白氏一族的境遇不正是最好的写照么……

沉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文黛三魂失了七魄一般,木愣愣地杵在门前。

阙修榆带着儿女离开,把空间留给夫妻俩。擦肩而过时,修榆欲言又止,“你们好好聊聊,好好安慰他。”

凝滞的眼珠子转向鹤依,文黛扭过头,愧疚几乎要把她淹没。

“……对不起。”狠狠的一巴掌过去,“我食言了。”

白鹤依痛苦掩面,克制得连哭声都不泄丝毫。

他没法劝自己接受,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他的妻子,终究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饶是他再喜欢她,他也……也做不到大度,做不到宽容,更受不了她的背叛。

就像一根刺,扎在眼里、心里的刺,他拔不出来又忍受不了,只能继续遭着这份痛苦……

可这痛太痛太苦了,融进呼吸,蔓延进血脉,他迟早会痛死的。

“……和离吧。”白鹤依强打起精神,“这样对你,对我,对他,都好。”

一头扎进痛苦和愧疚中的文黛霎时清醒了,喃喃道:“你要走……?”

文黛忽然笑了,笑得很温柔,温柔得近乎残忍:“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

“——不!我不允许!”文黛发疯了似的扑过去,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听到了吗?我!不!准!”

她气急败坏,她歇斯底里,“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要留下的?你当我这儿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儿!”

“你既然决定留下就不准走!就是死,也得跟我死在一块儿!”

白鹤依像是失了魂魄,默默垂泪,眼底一片死灰。却又固执地别开脸,不肯看她。

文黛忽然崩溃了,整个人钻进他怀里,双臂死死箍着他的腰,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别走,鹤依,别抛下我……”

泪滑进口腔,咸而苦涩,她乞求着,“我不能没有你。”

人要自私一点才好,一昧的大方和宽容,到头来只会加倍地伤害到自己,白鹤依如是想。

可心和动作率先违背了意志,他不争气地揽住了怀里人。

他浑身僵硬,心里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就不能狠心一点?!!!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是舍不得推开她。明明痛得要死,却还是想抱紧她。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

文黛抚上男人的脸,眼底却一片冷寂,“鹤依,你带走我的心,我该怎么活呢……”

她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缠,像两匹伤痕累累的困兽。“我绑着你的魂,你该怎么解脱呢……”

她猛地吻上他的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痛苦地沉沦吧。”

有人不想她好过,那索性大家都别想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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