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还有什么问题吗?”费成曜问。
见无人应答,他直接示意厨师上菜:“既然都没有问题,那就好好吃饭”。
后厨端着餐品依次上来,排布好后又依次退下。
再无人有其他意见,只有费远健的妻子跟上菜的厨师小声说了一句:“把这个撤下去吧,小宝不喜欢”。
说的应该是费家老四的孙子,一个看上去比阮阮大一些的孩子。
厨师便收走了一个小器皿。
费成曜拿起汤匙先盛了一小碗莲藕汤,放到费兆和面前。
费兆和拿起小汤匙,浅尝一口:“不错,吃吧”。
在座的才开始陆续动筷子。
费成曜又给姜兆西盛一碗,才放下汤匙。
姜兆西又给阮阮盛一小碗。
阮阮尝一口,转头对德叔说:“德叔爷爷,你也尝尝”。
于是德叔也盛一碗。
一家子人肉麻来肉麻去的,别人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旁边另外一个小孩出声:“我也要一碗,奶奶你给我盛一碗”。
费远健的妻子便说:“好,奶奶给小宝也盛一碗”,说完就要从自己面前的汤碗里也盛一碗莲藕汤。
可是小孩不干了:“从那边盛”。
意思是要从费成曜他们那一边的汤皿里盛。
费远健训斥了两句,说都是一样的。
小孩应该是在家霸道习惯了,才不管,就要喝那边的。不给喝就要闹起来。
费远健也怕吵得父亲和那尊煞神不高兴,就让跟着的保姆从另外一边盛了一碗,这才算消停。
可是安静不一会儿,姜兆西又给阮阮夹一道菜,叫小宝的小孩也要吃一样的。保姆只好又去夹一次。
反复几次,只要阮阮吃什么,小宝就要吃一样的。
阮阮不高兴了:“西西,他是学人精”。
小孩的声音奶脆脆的,声音不大,但全桌都听见了。
小宝开始大声指责:“你说谁是学人精,你才是学人精”。
姜兆西要开口声援阮阮,费成曜在这时夹过来一片鱼:“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很嫩”。
又拍拍姜兆西的手背,小声:“小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阮阮并没有理对方的大嗓门,低头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包蔬菜干,是他们自己种的菜,西西专门为他晒的,知道他不爱吃蔬菜给他加餐用的。
阮阮打开密封的纸袋,将蔬果干一片片拿出来。
一左一右的递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西西一片我一片德叔爷爷一片”。
先拿了黄瓜干,然后又拿地瓜干重复一遍,然后又是胡萝卜干,还有蘑菇条。
没一会儿,三人的碟子里都堆了一小撮蔬菜干:“这是西西专门晒得哦,可好吃,我们开吃吧”。
说完小孩又看向下手的小宝,脆生生的:“没有你的”。
眼神里都是:看你怎么学。
小宝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离德叔最近,直接隔着费远健扑过去,抓起德叔盘子里的蔬菜干,一把塞进嘴里,啊呜啊呜几口吞下去:“我就吃了”。
阮阮倒是不生气,咯咯笑起来:“你吃的好像猪啊”。
“你说谁是猪,你才是猪,你是猪”,小宝气急,边说边在椅子上跺起脚来。
呼啦一下,一脚踩空,整个孩儿跌在费远健怀里,亏得费远健接住了,但头还是在实木的桌子上磕了‘咚’的一声。
小宝哇哇大哭起来。
费远健也烦了,让保姆直接把孩子带出去。
小宝哇哇的被抱走,一个年轻女人站起来,应该是小宝的妈妈,也跟了出去。
饭桌上终于安静下来,大家能清清静静的吃几口饭。
费兆和和费成曜两个当家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开口,满桌只有轻微的杯盏之声。
不一会外面却闹起来。
保姆慌张张的进来对费远健说,小少爷过敏了,需要找医生。
费远健和夫人心疼孙子,也慌了,问:“怎么过敏了?严重不严重”。
保姆:“脸上起了疹子,得医生看看才知道”。
老管家这时过来呵斥保姆:“慌什么?老爷子的医生今天在,先请过去看看”。
说完要带着保姆出去,费远健的儿子也都跟着出去了。
费远健问自己妻子:“刚一直你看着,他吃什么不能吃的东西了”。
小宝奶奶:“小宝只对花生过敏,这桌上只有沙拉的配料里有一份花生酱,我还让撤下去了,哪还有花生”。
说完突然想起来:“小宝还吃了蔬菜干,里面是不是有花生”。
阮阮直接回话:“只有黄瓜、地瓜、胡萝卜和蘑菇,没有花生,不信你看”。说着还把自己的小袋子递了过来。
费远健接过打开看看,确实都是蔬菜干,又递回给阮阮。
这时德叔开口:“我这盘子里倒是有一点沙拉,会不会是小孩抓过来的时候蹭到了一点?这盘子从刚才没有动过,只有这么一点,如果只是蹭一点估计不会太严重,先等等看医生怎么说吧”。
费远健看看德叔的盘子,确实只有很少一点酱汁,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没一会儿老管家回来了,说医生看过,是过敏起了红疹,倒也没有大碍,只是痒,吃了药过一会儿就能好。
费远健夫妻放下心来,一顿饭也就这样草草结束。
费远淑还要带孩子回自己家,先站起来跟自己父亲告别,说回房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费兆和让他们自便。
费成曜也附和说他们也要走了。
费兆和握在手里的拐杖戳了下地板:“你跟我过来”。
费成曜挑眉,回身跟姜兆西和德叔说,你们先回客房等我,就跟着费兆和去了茶室。
两人进入茶室,老管家在门外关上了茶室的门。
室内,费成曜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费兆和沏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往费成曜的方向推了推。
费成曜:“我不喝了,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着急回去休息”。
费兆和不急,端起茶盏先闻香再抿一口:“打定了注意要找个男的?”
费成曜答的干脆:“嗯”
费兆和:“费家需要有继承人”。
“不是有阮阮吗?您还不满意?”
费兆和:“费家没有找男人的传统”。
费成曜收起了懒散的姿态,从椅子上坐起来:“费家好像也没有在外养私生子的传统”。
茶盏被重重的放在茶台上,发出脆响:“你说什么?”
“大概八几年的时候,因为一笔巨额的航运生意,您在北欧待过一段时间对吗?确切的说应该是在丹麦,那个童话的国度,您还记得吗?”
“您离开之后几个月,那个女人生了个孩子,算下来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三十多岁,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
说完拿起手机操作一通。
“材料和照片发给您了,您慢慢看,我就不陪着了”。
费兆和拿起不常用的手机,又从茶台边拿起老花镜带上,捏着镜架的手微微颤抖。
费成曜已经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他最好跟我大哥的事没有关系,否则您也别怪我”。
茶室里发出巨大的声响,费成曜同时开门出来,迎面竟然站了两个人。
看着其中一个,费成曜满是惊喜:“你怎么在这”。
姜兆西:“德叔说你们聊不聊太久,他先带阮阮去车上了,我在这里等”。
费成曜对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说:“进去看看吧”。
说完自然的牵起男生的手,十指相扣的拉着人离开。
从茶室到中庭需要穿过一条长廊。
费成曜一直牵着人不放,到长廊出口,更是突然转身把人抵在长廊的墙上,一个标准壁咚的姿态。
姜兆西被吓了一跳:“你……”
费成曜轻声:“西西,做下样子”。
姜兆西偷偷的左右瞥一眼,看到费远淑母女正穿过中庭向外走去。
两人都站着没动,但在费远淑母女眼里却是极亲昵的姿势,因为费成曜的嘴唇近到快要贴上姜兆西的鼻尖。
待人已走出去。
费成曜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姜兆西:??
正要推开,费成曜开口:“西西”。
姜兆西条件反射的回答:“嗯”。
费成曜的呼吸几乎喷在姜兆西的脸颊上:“西西,以前不愿意让你跟费家有任何的接触是为了保护你,现在大张旗鼓的宣称你是我的爱人,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能相信我吗?”
姜兆西抬头看他,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环境里,这么近的距离,对上费成曜的眼睛,那是一双眼珠漆黑的眼睛,像看起来平静却酝酿着风暴的深潭,姜兆西被那样的深潭诱惑,答道:“嗯”。
费成曜将人拥进怀里,又很快分开:“走吧,我们回家”。
返程的路上,姜兆西想了一路,费成曜好像亲了他的头发,又好像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回到别墅已经很晚,阮阮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连午休都没有,在回程的车上已经困的不成样子。
但是回来洗漱后,姜兆西并没有立刻哄他睡觉。
费成曜也在儿童房里,跟姜兆西一起坐在阮阮的小沙发上,而阮阮则被姜兆西要求站在他们两个对面。
费成曜从没有见过姜兆西这么严肃,困惑问:“西西,怎么了?”
姜兆西没有理他,而是问小孩:“阮阮,你有什么话要对小爸和我说吗?”
小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两个小手背在身后悄悄的在对手指,开口声音轻轻的:“没~有~”。
姜兆西完全严厉起来:“阮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你如果不说,就由西西来说,后果可是不一样”。
阮阮扭扭小身子,思索后:“我说”。
“德叔爷爷盘子里的蔬菜干我沾了花生酱,那个小宝过敏我弄的”。
小孩说完,费成曜先松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
姜兆西一个眼刀过来,费成曜闭嘴。
姜兆西:“阮阮,你知道过敏严重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阮阮:“呼吸阻塞、水肿、休克、甚至死亡,但素,但素我控制了量”。
姜兆西声音压了下来:“费思阮”。
所有的小孩应该都怕家长叫全名,阮阮:“对不起”。
姜兆西:“虽然你控制了量,但是你了解那个小宝的体质吗?万一他是严重过敏体质呢?万一他真的有生命危险,你能承担责任吗?”
费成曜这时附和:“西西说的对,确实存在不确定性”。
两人同时看过来,阮阮的眼中是怨念:小爸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姜兆西的眼中是生气:这是不确定性的问题吗?难道说有把握一点就可以给别人下药吗?你这个长辈怎么教育孩子的。
费成曜再次闭嘴,他就不该多话。
阮阮乖乖认错:“西西,我知道错了,这种事以后不会了”。
姜兆西叹气,这种以后不会了,以这个大宝贝的脑子,就是摆明了说别的事不能保证。
唉,教孩子不能心急,慢慢来吧。
姜兆西:“阮阮,我要打你屁股,以示惩罚,你能接受吗?”
小孩今天第二次瞳孔地震:“西西,你要体罚我吗?”
姜兆西:“对,你今天的行为配得上一次体罚”。
小孩垂头丧气:“好吧”。
姜兆西让小孩到自己腿上趴好,从旁边拿出准备好的尺子,他刚才特地从三楼画室拿下来的,隔着睡衣在小孩的屁股上噗噗噗的打了三下。打完赶紧撩开衣服看看,还好也没有红印子。
他把阮阮扶起来,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孩,问:“要抱抱吗?”
小孩委屈巴巴:“要”。
于是姜兆西把小孩抱进怀里,手托着小孩屁股揉一揉。
一边安抚一边轻轻说:“阮阮,你以后可能会有很多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也会有很精彩的人生,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懂得克制,要明白事情的边界,你才能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