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深一个人潜伏进去,溜进寻常百姓人家,置换了一套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常服,乔装打扮一番,便融入当地。
步履从容,祁云深走到一街边小吃摊位,接着便随意地坐了下来。
一脸胡渣,体型微胖的中年人,小店老板脚步轻快,笑着相迎,主动问道祁云深:
“客官,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老板,你这有什么推荐的,我第一次来探亲,也不知道这当地还有甚么美食。”
“哦,欢迎,我家老字号店铺开了十几二十年了,别的不敢保证,但是就牛肉饼和奶酪茶最为地道。”
“好,那麻烦老板各自都来一份。”
祁云深微眯着双眼,微笑着答复道:
待片刻时间到来,老板端上刚做好美食,送上了桌,祁云深吃了一口,眉头微微紧锁,感觉似乎不太妙,看得店家
“这位客官,是味道不大满意吗?”
而祁云深却摇了摇头,开口轻声道:
“并非,味道不错,只是...”
店家老板见他欲言又止的。
“只是?”
“我初来乍到,原本探亲,却弄丢了地图,现在找不到,不知这天大地大的塞上之国,有何处禁忌的地方,生怕还没找到亲戚,就先给他们招惹上麻烦。”
“喔,就这?唉。”
店老板长吁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原来是因为这事,简单啊,我告诉你不就得了。我们北越国,如今有四个大区,而你现在所在的是东临区,而我国天子,也就是皇城所在的北城区,那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中心,神圣不可侵犯。”
“对了,还有在外驻扎的旗禁军,那块地盘不可随意踏入。其他地区,只要你不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一般我们都热情友好相迎,所以,只要你为人老老实实,你就无需害怕多虑。”
“多谢店家老板您的热忱介绍,在下记住了。”
“客气了小兄弟,我只不过是见你面善,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话,没别的意思。”
“对了小兄弟,你说你要探寻的亲戚家住哪里,他人姓什名什,说出来,说不定我认识,我还能帮你找一找。”
“这样吧老板,为了感谢您的好意,我再多七份牛肉饼,打包上路。”
老板愣了愣,看了看避而不回的客官,他也没有多大的心思去介怀,而是一边欢喜地接下一笔大单子。
“好嘞,客官您稍等下,我速速就来。”
老板笑着转身回去,祁云深笑意的弧度,收敛了起来,恢复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为了假装入乡随俗,谋定后动。
只知道北城区,很大可能或许是他最该找人的地方,既然是敌国军方派人,那应该也是抓到权力中心去。
打包好食物之后,祁云深一个人骑马朝着北城的方向奔去,连夜马不停蹄,夜不能寐,面色凝重,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去。
从祁晚意失踪到现在,这半天时间里,祁云深一直在思索,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之抓祁晚意一人,而她,对于对方来说,又具备什么样的价值,而她女扮男装,又未把占卜天眼的能力显现出来。
就是说,对于敌方的立场来说,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强行掳走她的,祁云深思索至今,还没有完全线索。
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作案动机之后,只剩下最后一个看似不大可能的原因,那就是——或许,是认识祁晚意的人?
然而据他所知,他认识祁晚意十年,也没听说过祁晚意和大老远的北越人有何交集,无论如何想破也没任何思绪,只能扬起马鞭,快马加鞭,提高行程速度。
夜色苍茫,冷风萧瑟,祁云深迎着寒风,他身披着一件墨色披风,如一只形单影只的游云,骑坐棕马,一路上,行步履匆匆。
而另一头,被人从马车上抱下来后,只听见他们和守卫的人进行聊天对话。
“这人,便是咱主子指明要抓的人么?”
这一伙人连忙点头称是,守卫仔细瞧了瞧,给个眼神,示意同伴给予放行通过。
等等,祁晚意不禁心里纳闷,这帮人口中的“主子”是谁?是男是女?怎么,听起来好像认识她一样,居然,还是特地点名抓的她???
不对,她和这塞上之国,北越国,根本就没任何一个铜钱的关系,居然有人认识她??
奇了怪了,她根本不认识北越国人,又从何而来的仇人?还是,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一时太过讶异,以至于嘴巴差点合不上,口水滴在了背着她的壮汉身上。
说实话,祁晚意现下的心理,与其说是害怕,现在更多的是纳闷,是奇怪,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老实点,人都昏迷了,还不老老实实,居然对我动手动脚的,哼。”
“???”
这一句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污蔑栽赃”,祁晚意听了,差点没尖叫出声,气得当场清醒,身体力行地“报答”(暴打)这一头壮汉一顿。
壮汉一手掌,狠狠拍向祁晚意的后背脊椎骨上,差点没让她尖叫出声来,心狠手辣,措手不及,可恶的家伙。但转念一想,没拍在屁股上,没占她便宜,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才不是!!!
祁晚意则被人扛在肩上,被这人颠簸得差点当场给吐了,难受得要命,这么笨手笨脚的人,换做是从前的祁郡主祁晚意,早就大发脾气,给他抽个十几抽鞭子,爆炒肉笋了,这龟孙子。
如今这不比昔日寻常啊,祁晚意要折腰,敢怒不敢言,命苦,比苦瓜还苦,甚至还想哭出声来。生怕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这般十分矛盾纠结的心理。
“咣当。”一声。
祁晚意被这人给扔在了地板上?不对,似乎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硬,应该是床榻上,还好下面有一床柔软的被褥垫着。
否则,她人五脏六腑都要被甩了出来。装晕被人扛,这比她当初刚学骑马,从马背上摔落的时候还要累上数十倍。
把她扔下来后,这伙人便匆匆离开了,直到听见木门关上反锁的声音,祁晚意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虽然,她睁不睁开眼睛,其实对于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来说,根本没多大区别......
这伙人特地抓她过来,却似乎相对以礼相待,毕竟,没有把她直接打入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去。看样子,这帮人口口声声的“主子”,似乎是认识祁晚意本人的存在,可是,她记忆中,压根就不认识北越国之人。
不对,总感觉不对劲。祁晚意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合理,到底是哪一点呢,她暂时没想出来,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诡异,违和感。
没有人在,祁晚意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着,直到一个用力起身,双脚用力一蹬,便踩在了地面之上,一只脚简直是凉快得很。
深夜,这塞上之地,地面寒凉得很,冷得祁晚意双脚迅速抽回。
对了,她现在只穿着一只鞋子,而全身穿的可是一身的男装,就连抓她过来,一路扛着她的壮汉,都识别不出来。而这所谓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一眼识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对,就是这点,非常地奇怪。
就连她男装都能认出来,这得是熟人才做得到的事情吧,或许是友人?祁晚意不禁一时心理开始侥幸了起来。
不行,清醒清醒,沙场如战场,千万不能侥幸轻敌,要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祁晚意选了个相对舒适的动作姿态,躺在了床榻上休息,闭目养神。
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了,她现在人都在贼窝大本营了,还怕贼会偷跑不成,既来之,则安之,总之,还是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吧。
又翻转花了个躺平姿势,祁晚意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浑水摸鱼中,蹬掉了的那只鞋子,祁云深这小子看到了没,看到了会认出来不,认出来又会不会追寻着过来,找她,这一桩桩,接二连三如同春节炮仗一般地串联起来。
闲着无趣,祁晚意心里甚至想着,默默赌他会不会追过来,会不会找到她,又会话几个日夜找到她,思绪散发,纷飞异常,慢慢的,她的心态开始放松下来,也没刚初来乍到时那么紧张害怕了。
甚至想着想着,祁晚意竟然疲倦,更是心大地睡了过去。
而门外却有一人,默默无言,轻推开门,而脚步轻声,慢慢踱步,朝着祁晚意酣睡的榻上方向走去。
直至在她面前站定,双目定定地看着,她一副乖巧沉静的面容,身体却是四仰八叉的睡姿,一副反差极大的对比,不禁被其当场逗笑。
此人欲伸手摆正祁晚意颇为豪放恣意的睡姿,却在半空中顿住,继而抓起被祁晚意一脚踢开,半拉地掉在地上的一床被褥,轻轻一掀,反过来盖在了她身上。
“罢了,来日方长,今夜,还是先放过你吧。”
此人又转身默默离去,似乎如暗夜影子一般,轻飘飘地闪现,好似从未出现过似的,悄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