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初提出质疑:“怎么好抢别人家厨子?”
绝对不是她的问题,肯定是雪蘅的问题。想人一口吃的,就能抢人厨子了?
而且都是大户人家,抢,多不好!那抢的和被抢的人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呀!
雪蘅点头:“家生子确实不好请。”
姜玉初:“?”
换个词就不叫“抢”了吗?
……
姜玉初觉得雪蘅没必要特意为了夏苗练习骑射,但雪蘅开始练起来了,一时府里人都惊诧:
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夫人不该享乐无度吗?怎么刻苦学习起来了!
一天下午,雪蘅回来得早,想来姜玉初近日懒惰,便想带她去校场转转。
去正房时,院子里很安静,只有蝉鸣声,一眼扫过去,没看见人影。他也没喊人,直接进了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丫鬟在打盹。
雪蘅自己找了一圈,没找到姜玉初,便知她大概出门去了,所以只留了几个守门的丫鬟。夏日犯困,丫鬟睡得香,他就没喊人起来,自己又出了院子。
出去时经过紫藤花架,听到紫藤花架子下面有人声。
这紫藤花春日开花,到了这个时节已经开到穷途末路,开到荼蘼时,一碰便落,但挂在上面不碰时,看起来极为灿烂,远远看去,灿若紫色云霞。
雪蘅便只看到一片紫藤花、听到人声,却因紫藤花遮挡,看不到人在哪里。
本要把人喊出来,叫出来好生看着院子,却忽然听到一句“想让她另眼相看,那起码得比贺小侯爷强才行”,一时便停了下来。
紫藤花荫底下坐着的两个小丫鬟只顾着聊天。
原来大家都知这紫藤花架是黄杨木做的,觉得稀奇又结实,便爱在它边上玩,这次夫人出门了,老爷也不在家,两个丫鬟见院子里无人,便躲在下面聊天,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一个丫鬟说的是自家姐姐的烦心事。
这一个便劝她放宽心:“……你那姐夫本就是个俗人,三分钟热度也怪不得。就我们老爷也是那样,那时在庄子上是一刻都不离夫人的,现在鸡叫就爬起来了走了,夫人再美,也有看腻的时候。可见男子都一个样子。”
那一个原本烦着自家那点儿事,听到这里便笑了,只因知道得多些:“这你可想错了,夫人说过段时间田猎,老爷为了田猎好看些才练起来的。”
这一个是雪府老人了,只道:“但老爷以前不这样的,哪次狩猎都没特意练过啊!”转而又笑道,“一定是有了夫人,想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呢。”
那一个是跟着姜玉初来的姜府丫鬟,不免得意道:“那可就难了,我们夫人见的多了,想让她另眼相看,那起码得比贺小侯爷强才行。”
“听说贺小侯爷从小习武,百发百中?”
“不说百发百中,但十发十中是有的,还有那百步穿杨的功夫,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夫人以前也是见一次夸一次的。”
“那这一点老爷比小侯爷肯定是不能比的,就算练个十年八年,恐怕也比不了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同时停下来,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两人都吓了一大跳,赶紧从花架子下面站起来,跑了两步,出来看紫藤花架边上无人,便赶紧看向院子门口。
门口无人,只飘过一片衣角。
但离得远,两人只觉飘过一点似灰似黑的东西,却不知是什么。
“刚刚你听到声音了吗?”
“好……好像听到了。”
两人皆是惴惴不安,赶紧跑向门口,还没跑过去,只见一只肥鸭子“嘎嘎嘎”从门外跑进来了。
看见两人向它跑过来,它也吓了一大跳,扑着翅膀就往池子里跳。
原本院里的池子空着,只有荷花睡莲,姜玉初觉得景不够活,不知怎么就想到抓了两只鸭子来养着玩。
小丫鬟见是鸭子在门口晃悠,扑哧笑了:“一只鸭子,吓得我们!”
另一个道:“这鸭子差点把我胆给吓掉了,我们去把它捉来,好好吓一吓它。”
两人因这鸭子跑来,便没再往院子门口去。一个只追着鸭子往池中去,另一个则去拿了支竹篙,要好好逗逗这鸭子。
……
夏苗头一日,狩猎还未正式开始,皇帝率文武朝臣,文武朝臣又带着家眷,队伍浩浩荡荡。到了西郊,先是祭祀,而后又有诸多流程事项。
正式狩猎之前,有一场狩猎表演,这两支队伍大多是王公贵族子弟,为助兴作一次武力比拼。
皇帝在上,文武朝臣陪侍左右,正在观看。
皇帝坐在御座之上,看见其中一个年轻郎君一身红衣,很是扎眼,笑问一旁的武安侯:“那红衣可是贺少瞻?”
武安侯忙起身答是。
皇帝便夸他骑射水平甚高,是个难得的人才,又道:“少瞻虽年轻,但人贩子一案办得漂亮,今日一看,原来有勇有谋,后生可畏啊!”
武安侯连连谦虚。
皇帝又笑问:“可有婚配?”
这是人人看到年轻人不错时,都想要问的一句八卦,连皇帝都不例外。
皇帝肯定听过那桩婚约,只是现在不作数了,问问也很正常,而且皇帝亲口问,“贺少瞻”三个字好歹在皇帝这儿挂了号,那是殊荣。只是一提起这事,武安侯满心苦恼,只是没表现在脸上,答“未曾”。
皇帝一旁的皇贵妃轻轻笑了起来:“陛下是多虑了,我看贺小侯爷虽未曾婚配,但爱慕者必然不少,刚刚我还看见有女郎家递了帕子呢。”
武安侯忙道:“那只是随行跟来的一个医女,通医术,少瞻之前受过伤,这才让她跟过来,以防万一。”
御座之上,皇帝和朝臣闲聊中。
围场之内,两支队伍稍稍分开,欧阳柏驾马追上了贺少瞻,笑道:“你这一身御赐的红衣就是好,今天可算出尽了风头,多少人都看你!”
贺少瞻听了,爽朗一笑,狩猎可正是他喜欢干的事情,能好好放松一把,不过今天这场只能算热身。
他自我感觉良好,转头看向右手边,想看看一旁围观女眷里的姜玉初有没有看自己。
却见姜玉初只躲在后面与苗雁说说笑笑吃果子,对狩猎对抗表演的兴趣还不如盘里的果子多。如果是以前,他也可以凑近点,看看二人凑在一处说什么笑话,可现在不能了,就算他今天闲着无事,也凑不过去了。
没有姜玉初笑着表扬夸赞,好像少了点什么,好像只有她夸赞,他才有动力做得更好。
欧阳柏忽然绕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下巴微微抬了抬:“你好歹收敛点。”他下巴抬的方向正是御座那一处。
贺少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老爹武安侯,反而是雪蘅。
雪蘅站在皇帝身边,长身玉立,鹤立鸡群,与周围众人区别明显,人人都会被他吸引目光。
贺少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勒缰绳转身上场。
……
御座这边,皇帝主打一个雨露均沾,人人都要讲几句。
此刻正与雪蘅道:“去年秋猎时爱卿的马受惊导致爱卿摔下马,后来便不再参加了?”
雪蘅:“陛下记得没错。”
皇贵妃立刻语笑嫣然地转向皇帝,温柔道:“这次雪大人好容易主动参加,陛下一定要派人好好检查雪大人的马匹,雪大人是朝廷栋梁,是陛下的股肱之臣,可不能再有半点损失。”
雪蘅目光淡然地看向皇贵妃:“这次不会了。”
皇贵妃笑道:“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雪大人上马了,没想到雪大人才成亲没多久,就肯上马了。”
皇帝问道:“爱卿的夫人这次来了吗?”
雪蘅便指给皇帝看:“来了,她正与人一起吃果子。”
皇帝等一众人看过去,却只见到那边一片都是女眷,有些坐在那儿吃茶吃果子的,更多的却是围观场中表演,白的粉的绿的蓝的紫的,一片姹紫嫣红的衣裳,哪分得清谁是谁?
不过大家都没再问,雪蘅既然指了,大家便都当作看见了。
……
姜玉初虽与雪蘅一道来的,但雪蘅一直陪在皇帝旁边,她见无事,便把苗雁叫了来。
两人一见面,便欢欢喜喜地坐下聊了起来。
直到听到场外围观女眷一阵欢呼,才被吸引了注意力,苗雁赶紧拉着她一起上前观看,悄声道:“差点忘了,今儿表演的可都是特地挑出来的,骑射得过关,长相也得俊,不看白不看。”
姜玉初只是笑,目光不自觉地往雪蘅那头瞄。毕竟——再俊能俊得过她夫君?
两人携手往前去,苗雁还没站稳便“哇”起来:“哎呀,果然都会骑。”
她自己会骑射,也自认骑射水平不错,眼下见一群少年郎骑射劈刀都好,便满眼放光。
姜玉初扫了一眼,一眼看到其中那个穿红衣的,穿得显眼,手中那把环首刀更是厉害。
刚才坐在那儿,她就听到有人问红衣郎君是谁了,现在一看,怪不得人们会发问。
原来刀使得好,骑马也有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