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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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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是个耿直的性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好,那一定是很好了。

听完了严先生的溢美之词,魏守敬没说话,让他退下去了。

临走之前留下了白逸霄在文渊阁里留下来的习作,魏成尘随手翻看,魏守敬又召来另外一个人,是平夷。

平夷详细回答了白逸霄的家世,家里有几个人,如何因家里需要银钱而被三公子买下来,又如何与三公子相处,把平日里爱去青楼,还有说书的活计也一块吐露出来。

在谈到他和魏成昀相处之时,平夷特地说他人品端正,是个可以结交的人,又说他性子开朗,与三公子品味相投,才私交深厚。其他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因为白逸霄高中状元,他的身世什么的也很快被人扒了出来,曾经在青楼里写词赚钱的过往也为众人所知,一时间在文人里面成为一种美谈,由此还产生了许多追随者。

这些人非常追捧他写的任何东西,除了那年除夕夜里在殿上即兴创作的宴上赋,还有他在市井里写的一些曲词也被人集结成册。

平夷将从那些人手里买来的一册曲词奉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话本子也一并上交。

魏成尘拿起那本《倚红词》,随手一翻,笑道:“这篇白逸霄还真是个风流才子啊!”

然后又拿起一本《将军令》,随便一看,竟然写的是白一斓的感情纠葛。

这东西,要叫白一斓知道了,必定会打断他的腿吧!

若不是他父亲坐在这里,魏成尘定要笑个前仰后合了。

他勉强止住笑意,看了第二个话本子,封皮上写了《仙缘记》,薄薄的一本,成功勾起了魏成尘的兴趣,然而翻开之后,笑容慢慢僵硬在嘴角。

主人公的名字叫吴小尘,出生在一个官宦人家,他父亲是当朝首辅,他本来可以成为朝廷中的大官,但是他痴迷道学。

一日午睡时分,竟然误入仙宫幻境,一进去就与一位仙子一见钟情,后来行双修之术……一大段香艳景色描写甚为详细,魏成尘跳过,后来有一侍女插足,两人因为这侍女产生误会,再后来误会解除,俩个人再一次巫山云雨,就在这时被他不识趣儿的弟弟打断,给他叫醒了。

而吴小尘梦醒之后,耽于梦境,成日里想着炼丹求仙,好与仙子共赴良缘。

看这书上写的家世背景,样貌体态,还有平日里的爱好,这不就是写得他么!

魏成尘万万没想到,他入仕非常低调,求仙炼丹也不曾大肆宣扬,他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他招谁惹谁了?竟然也能被编排一通!

魏守敬没有去看话本子里面的内容,手里拿的是白逸霄考试答的卷子,见二儿子笑了一阵儿又忽然耷拉着眼角神情莫测的把书放了回去。

魏守敬就问他,“你觉得此人如何?”

若论聪明才智,魏守敬觉得这个二儿子才是几个孩子里最出众的那个。

同时,魏二哥也是魏家最不稳重的那个,他才思敏捷,一般在家里讨论什么问题,向来不假思索的把最先想到的答案脱口而出。

而现在魏成尘难得慎重思考了一阵。

忽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似是非常激动,抖着两只手,大喊:“此人有大材啊!当真乃是惊世之才!”

魏守敬一向信任他的二儿子,此时不禁挺直了腰杆,问他:“哦?怎么说?”

魏成尘对他解释道:“你看他混迹市井,就写艳词,当了说书先生,就会讲故事,到了圣上面前,就会作赞颂之词,面对科考,写论策也是一流。您不觉得,此人除了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之外,这洞察能力也是第一流的,您瞧,无论他处于何种地方,他都能出类拔萃,成为庸中佼佼者,若是入了朝堂,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魏守敬听了之后,坐在那里神情静默,在仔细思考。

觑着他的脸色,魏成尘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嘴里依旧点评着,“有些文人啊,沉迷于绮罗香泽,便一发不可自拔,天天写这些东西,还自诩风流。”魏成尘点了点那本《倚红词》。

接着又说:“但是这白子容就不同了,他虽然写过这些东西,但是那种柔美艳色的香风却没浸入他的骨子里,亦能写出‘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出尘浩气。”

魏成尘接着说,“您当日为他起名‘子容’,当是十分贴切了,他的文采容得下山川湖海,容得下市井俗文,也容得下高堂雅乐,将来更能容得下天下大事。”

这番说辞,可谓是把白逸霄捧得老高了,魏守敬眉头一挑,带了些狐疑看着自己的二儿子,问:“你……与他有什么过节?”

听闻此言,魏成尘没有急忙撇清,反而冷哼一声,“父亲,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负责,更不会因为这么一个人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魏守敬饮了一口茶,“那说说吧,他有什么不足?”他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话不会说得太满。”

魏成尘笑道:“父亲知我,万物有阴有阳,阴阳相生才是协调,正如这人也是有好有坏,一个人也有优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呢,若一个人真到了一定的境界,那些在平常人身上出现的鲜明的优缺却不在他们身上显现。评判这类人的好坏,需要以某种特定的情况为背景。”

魏守敬道:“我为朝廷选拔人才,自然要从朝廷的角度来看待。”

魏成尘点了点头,吐出了一句:“此人虽有大材,但是却有佞才之相。”

听闻此言,魏守敬的杯子磕在桌子上,多年冷面如铁的面容上流露出诧异之色。刚才魏成尘把他说得天花乱坠,如今这一句就可把他打入万丈深渊。

历来最让朝臣害怕的是出现一个谄媚君主,逢迎讨好的佞臣,往小处说,这种臣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仅会颠倒黑白,污蔑清官,还能将清明的朝政搅得浑浊,往大了说,这种臣子成了皇上的亲信,用谗言蒙住皇上的眼睛,滥用皇权,不择手段,在许多重大决策上指手画脚,那恐怕国家将会受到影响,臣民也受到牵连,更有甚者,因为一个佞臣而毁掉一个朝代的也未尝没有。

魏守敬眉头皱了皱,说道:“我想听听你为何下此结论。”

魏成尘说:“父亲,我并非说他是十足的佞臣之相,我只是说此人有佞臣之才,若将来善加诱导,有所规束,也可能会是国之栋梁。”

魏成尘坐回原位置,说道:“这‘佞’之一字,古来就有,有巧言善辩,逢迎讨好的意思。我刚刚说他在哪里都能佼佼不群,也说了他惯会逢迎。写艳词,讨好青楼里的恩客,讲故事,讨好的是听众,写宫廷赋,讨好的是皇上,这写策论嘛,父亲也知晓,除了文采,还要看他的政见是否与当权者相宜。”

他轻叹一声,“可能这也与他早年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身世有关吧,我说的前两样都是他曾经糊口的营生,不去讨好,就没银子赚,生活所迫。”

魏守敬揉了揉眉心,原本只是想着随意聊聊,没想到竟然说了这么一大堆。

他也听闻白老将军亲自进宫为白逸霄请辞了,就想让他做个富贵闲散人,要不是前些日子里那桩贵女丢失案闹出的动静很大,也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来询问他了。

只要白逸霄不入仕,什么佞才不佞才的也没什么相干的,于是魏左相就带着自家二儿子的答案入了宫,将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一句,“有佞臣之才,若善加引导,也是国之栋梁。”交给了皇上。

皇上听了之后,沉默片刻。

没有深入的讨论白逸霄,反而笑问他:“是你家二儿子说的?”

魏左相也不隐瞒,“皇上高明。”

皇上悠悠叹惜:“唉,你说有这般识人评人的能力,屈居一个中书舍人是不是亏了?”

魏左相说:“我家二儿也有自知之明,终日求仙问道,不务正业,反而有负皇上的恩情。”

坐在椅子上的翎帝双手枕在脑后,没有一点君威仪态,而且他都已经年过五十了。

而魏守敬却不敢丝毫怠慢,谨慎的回答皇上的每一个问题。

“他有日子没给我送丹药了,找个时间让他进宫吧。”

魏守敬领命退下。

魏成尘比魏成昀年长三岁,但是从外表来看,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把魏成昀看作哥哥,因为他太不苟言笑,一举一动都跟魏左相多年的端肃的样子如出一辙,而魏成尘就不同了。

听闻魏夫人当年也是名动一方的美人,性情温婉,处事大方,而她的温和舒雅似乎只让魏成尘一人继承了去。

魏成尘琅琅如玉,玉树兰芝,也是一名貌美的男子,和他父兄以及那个少年老成的弟弟不同,他的眼眸中常是温和如水,穿上广袖衣衫,却有出尘之姿。

他曾经也被许多大姑娘小姐姐看好过,只不过这几年他一心钻研道法,守着丹炉,渐渐叫人忘却了。

魏成尘入宫,跪拜行礼,翎帝让他免礼平身,问:“听闻你最近在炼丹,如何了?”

魏成尘低头答道:“实在不敢欺瞒陛下,臣的丹药未曾有什么进展。”

“我听闻上清宫的张道长试验六年之久才得了这么一味丹药,你,不急。”

“臣谢陛下体恤。”

翎帝从座椅上走下来,说:“其实呢,朕今日叫你来,是有另一桩事。”

他拿起一份文册递给他,说:“你帮朕瞧瞧,此人将来有何作为。”

魏成尘恭恭敬敬的接过,仔细翻看起来,越看越心惊,他抬起头来,有些困难震撼的说,“陛下,此人……是治国之才,有帝王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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