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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非花,雾非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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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主人你说什么?”

听到小A的问话,玉想衣似才回过神来,轻笑道:“小A,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熟悉?

小A尽力用它仅剩的扫描功能搜集一番,计算片刻,摇了摇头。

玉想衣也并不是想从小A这里得到什么回答。

他望着湛蓝如水,未见一丝杂色的天空怔愣片刻,又见云雾缭绕,山间却未有一只冲破云层的飞鸟。

或许是山间太冷了吧。

玉想衣拢了拢外衫:“快要降温了。”

玉想衣一向不喜欢冷天,这会让他想起很多并不美妙的过去。

比如和大宁渡云江之战,他被按进云江底,蛊虫与冬日里几近结冰的江水共同刺激,如同附骨之蛆锥痛入心的痛苦。

那种天地不救、万物不容的痛苦如何难言,即使他后来用了系统符咒消除负面情绪,却也在前两天跳进临淄河水里时在一瞬间尽数回归,让他刹那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念头。

他那时在想,他究竟是有多么自信,才敢再次跳入深水之中,计划潜行出城。

以为自己真有所谓算无遗策之能,真的可以只手掌控一切?

也比如当年与大越决战,得大越承诺,他领兵后退三十里,以换两兵对峙休战停歇,大越王却出尔反尔,坑杀宣阳城近半数百姓。

他难以形容,当他看到大越王送来挑衅的那颗头颅时是什么感受。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只是随口给出了一句“如果你今年能背完我写的这本算数书,通过我的考试,我就收你当弟子啊”这样轻飘飘的承诺,竟就葬送了一个刚满十岁的男孩的性命。

混战之年,贫民之命不如蝼蚁,有谁不是在蜷着偷偷的活。

某次战后收缴,下属从战场上押下来一个受了轻伤,被压在尸山下不得动弹的少年人。

说是少年人,那不过是个身量不足的孩童,披着沉重的盔甲,就像是拖动着乌龟的壳。

战乱多年,莫说是孩童,便是耄耋老人、瘦弱女子,也有被胡乱拉进队伍里充数的。

玉想衣本该习惯了的,但当他看到那孩子虽小,眼中却满是求生的渴望时,他心软了,便未将他丢进俘虏营改造,只是留在了身边。。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的父母亲人竟一直远远在跟着这只胡乱在街上拉人充军,掳走他们儿子的队伍身后,在看到大昭大胜之后,跪进了他的营帐前。

见一队亲人终于团聚,一家人俱是超出这个时代的有情有义,玉想衣便带着一家人回了大昭大本营——宣阳城,允他们一家安置。

谁知一家人团聚不过数月,因自己一句不算承诺的话,在大越王屠戮宣阳之时,第一个便拿男孩一家开了刀。

送到自己案前的是一张被挖了五官,折磨的面目全非的孩童的头颅,头颅上尽是干涸的、脏污的血液。

从那天起,他才明白,对于无自保之力的弱势者来说,原来他仅仅展露的一点偏爱,也是会害死人的。

又比如被困破庙之时,他趴伏在沈清羽并不算多么宽阔的后背上,也没能想到,他可以在一瞬间结识一位知交好友,也能因自己一时兴起管个闲事,掀开一层朦胧窗纱,害死一对恩爱夫妻,知己转眼为救自己性命,做了献祭的替死鬼。

果然,冬日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好日子。

墨城主陈景轩,哪怕表现的再懦弱、再无能,也从来不是什么"傻子",这他当然是明白的。

当日他劝降陈景轩也定不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欺骗墨城主,大将已投降”这样可笑的儿戏。

他与陈景轩早已合作多年。

合作便是从那个墨城冬日开始的。

彼时他是幸运得了沈清羽相救留在墨城养病的客人,而陈景轩是被嫡母打压,就连城中奴役都敢讥讽他几句的有名无实的“墨城主”。

他们唯一的交集,便是都受了沈清羽的恩情。

沈清羽是墨城夫人沈琳琅的异母弟弟,若从这角度上讲,他还算是陈景轩的嫡母舅舅,却意外的有着不同于他姐姐的慈悲心肠。

陈景轩能顺利长大,坐上墨城主之位后也能一直平安,一路都少不了沈清羽的暗中保护。

说起来,虽是异母姐弟,沈琳琅对沈清羽倒还算是宽容。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沈清羽之慈悲世所罕见,他的善良未掺杂分毫私心,若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纯正的“傻白甜”?

扪心自问,纵使是作为天外来客的玉想衣,本与此地无任何因果牵扯,一心只管做任务,很多时候都会忍不住由着自己的脾性做事。

但沈清羽从来不会。

有时候,玉想衣都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在闯关修行,还是沈清羽在修行。

而一个毫无攻击性的人,在没有利益冲突之时,没有人会容不下他。

墨城夫人在前墨城主在时,从未接触过墨城事务管理,在墨城主死后,却独揽墨城大权,颠覆墨城管理惯例,任人唯亲。

不过半年,墨城便成了筛子,几方势力争相啃食。

那时的玉想衣尚还算是年少轻狂,既已承了沈清羽的情,便不惮于卷进墨城这团乱遭事里。

他做了最完美的计划,再次登门时,本应该顺利解决墨城之事,顺便代表大昭与墨城建交。

谁也没想到,一向以"忠诚""本分"著称,的墨城守护神石靳,竟临时反水。

哪怕沈清羽是他唯一的女儿的未婚夫,也未能阻碍他宏图之志。

玉想衣伸出左手看向掌心。

他左手的掌纹已经很淡了,但其上一条深可见骨的陈旧伤疤却始终未褪。

其实系统在时,玉想衣可以兑换系统商城中的药物洗掉伤疤,商城中包罗万象,无论何等神奇的药物都有,祛疤膏只是其中最常见的那一类,他甚至不需付出多少精神点就能轻易得到。

但他从来没有洗掉自己的任何一条伤疤。

人的记忆是很短暂的。

有些事情,伤疤比人记得更牢固。

他原本的计划不过是逼沈琳琅退位荣养,陈景轩掌实权后,有沈清羽的辅佐,石家军的守卫,守住墨城也还算是容易。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石靳一刀捅进了沈琳琅的腹中,猝不及防间,他正与沈琳琅对视,她眼中倒映出了自己的表情,与沈琳琅面上的惊诧一般无二。

沈琳琅甚至还未能转换出痛苦的神色,便倏然倒地,死不瞑目。

玉想衣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只来得及转身,空手挡住了石靳的攻击。

“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这样问。

石靳心情颇好,竟不吝给了他解释。

他说,玉想衣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敏锐,日后定是墨城劲敌,若不就此扼杀,他心不安。

这般荒唐,但当时的玉想衣没有时间辩驳,他转身便跑,却跑不过一个知名武将的追杀。

不过那一刀并未插进玉想衣的体内,沈清羽替他挡住了这一刀。

他们相携逃进了墨城最南面的林子里,石靳立刻下令放火烧山。

本以为两人命皆休矣,谁能想到,石靳之女石娇儿为救夫婿,竟也闯进了林中。

纵使石靳立刻叫停,也为时晚矣。

玉想衣看着沈清羽追随石娇儿而去,徒留满地血脚印,却也无力追寻。

他吸入了太多的毒烟,再次醒来时,就已被封在冰中了。

时隔多年,如今再想起,依旧触目惊心。

玉想衣手攥成拳,勉强抵住了左手的颤抖。

他与陈景轩谋算石靳性命,也已谋算了三年。

这三年通信不知凡几,谁知竟在不知不觉中,小白兔转眼进化成绿巨人,他才是那个被人耍弄与股掌之间的小丑。

玉想衣自嘲的笑笑。

枉他一直自诩看透人心,他三年前看不透石靳,如今也竟看不透陈景轩。

“也不知暗十二那边如何了。”

玉想衣轻轻蹙眉头。

总感觉他忘了些什么。

——

“头,我们还不动手吗?”

暗七性子一向最急,忍不住一再催促暗十二。

看前面场景,再晚点出手,总感觉再不出手,这底下迷宫里都要翻天了。

“别吵。”

暗十二烦躁的看着前面,陈景轩和他那个妹妹已经快掐成一团了,缪王却依然被捆绑在木架上,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紧紧扣住他四肢的木架,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所制,仿似紧紧与被迫困守之人贴合,严丝合缝。

木架之上竟还雕着繁复的花,更有藤蔓蜿蜒盘旋其上,底色本为正常黑木之色,却泛着不详的红光。

木架之下,是一八卦阵样的地基,其上符文雕刻的层层叠叠,几无下脚之地,看着便怪异透顶。

他的夜视能力一向很好,此时看着这个奇怪建筑周围开得过分繁茂的花,总感觉这花看着也很熟悉,但就是认不出是什么花来。

不是所有的花开都是吉兆。

这花开得过分繁茂了,无风自摇曳,乍一看竟似吸饱了精气的妖物一般。

他转头看向暗一,暗一依旧朝他摇摇头。

暗十二再次蹙起眉头。

要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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