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来得催情香,袅袅如丝,仿若无形的柔荑,轻轻撩拨着人心深处的欲念,挠得人周身酥麻,心痒难耐。
江北书的心跳贴在沈季瑶绸纱拢住的薄肩处,击得少女再控制不住。
她失了理智,转身一双玉臂如灵蛇般缠上了他修长的脖颈。隆起的蝴蝶骨,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恰似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枝。
她赤红舌尖轻舔上唇,嵌珠耳铛撞红细颈。
少年抬起已被冻红的手,掌心虚置于她颈间挡住耳铛。
“阿瑶!”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仿若从胸腔深处迸发而出。
紊乱的气息瞬间交织在一起,如缠绵的丝线,萦绕在她的唇间。他的吻轻柔得如同蜻蜓点水,一下又一下,却似有燎原之势,勾得本就泛起涟漪的湖面,刹那间波涛汹涌,渐肆泛滥。
她仿若被抽去了筋骨,浑身绵软,任由少年紧紧揽住她的纤纤细腰,将她轻轻抱入里间。
床榻之上,她身姿婀娜,跪坐在少年跟前。如雪般的里衣,顺着她圆润的肩头缓缓滑落,一点点褪下,露出如雪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细长的指尖仿若陷入泥沼,情不自禁地嵌入少年脊背的肉内。
纱帐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却没人清楚,究竟是谁发出的。
龙凤盘旋间,沈季瑶睁眼渐醒。
“江北书?”
看清眼前人,她的眼眸瞬间瞪大,满是难以置信。
一时间,错愕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身子也僵住了。原本迷离的杏眸,此刻只剩慌乱,眼神四下瞟着,刻意地掩饰不安与惶恐。
“看着我。”
他掌心捏住少女绯红的脸,喘息着咬住她唇上残存的蜜膏,檀口间漫开西域葡萄酒的甘涩。那些克制的轻啄逐渐变成撕咬,仿佛要将从前跌落的光阴都嚼碎了融进骨血。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撞在琉璃瓦上,却盖不过锦缎裂帛的声响……
翻云覆雨一夜,他才躺下入眠。
少年脸颊泛着红晕,瞧着倒叫人觉得甚是娇羞。
沈季瑶翻身侧卧,手枕在头下,静静地看着江北书。望着望着,心底竟泛起一丝同情。
你身中催情之毒亦可忍着穿心抓挠之痛,却见不得我被催情香折磨。
想来也是可笑,你堂堂一个右将军,竟也会付出真情?
但……将军,用情至深并非一件好事!
倘若有天你知晓事情原委,又会是何神色呢?
沈季瑶摇了摇头。
她想不出江北书这种人知道自己被利用后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或许会怒发冲冠,将我一剑杀了。
又或许,神色如常,只将我视做他波澜起伏余生中一个曾有过纠葛的过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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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殿内。
荣安公主气急败坏地冲进里屋,发髻上的流苏猛烈地晃动着,怒气冲冲的模样,宫人瞧着都识趣地闭嘴低头,不敢多瞧一眼,恐被荣安公主迁怒而罚。
数月前,合欢殿内便有没长眼的内监弄脏了荣安公主的下裙,那本身她为见右将军特地换上的,叫人无端毁了,一气之下便将那内监赶到了冷宫里头看守石井。
据说,那石井可是吞了不少冷宫妃子,便连前朝心狠手辣的贵妃冤魂也在里头。
那内监死时,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被吓死了,还是被冤魂给害死了。
自那次起,后宫内便无人再敢惹怒荣安公主了。
何况,她本就是皇帝最宠溺的公主!!!
“哐当!”
一声巨响,案桌上搁置的青梅细瓶重重地落在地砖上,破碎的玻璃瓦片割伤了贴近的宫人。
荣安公主手中的动作却没完。
花瓶,凳子,该砸的砸了,该踢的踢了。
整个合欢殿像是进了贼人似的,一片狼藉。
荣安公主像个疯妇一般,瘫坐在地,眼泪无力地顺着她发红的脸颊流动。
她声音哽咽,带着一丝绝望与不甘,“江北书怎么会来?”
“他怎么会来?”
她猛烈跪起,蹭着膝盖摩向前抬手抓住淑妃的手腕,泪眼婆娑地看向淑妃。
“这宫内消息怎么可能如此快便传到宫外?”
她摇着头,流苏随之而动,举足间皆是不信。
“母妃,你我计划如此严密,怎会有其余人知晓?纰漏到底在何处?”
“现在纠结又有什么办法,不管如何母妃还得禁足。”淑妃单手抬起荣安公主,眸子瞥向窗外新绽的红梅,冷笑一声,“好在,将上官氏给拉下了水。”
红梅在枝头上微晃,淑妃的声线也此起彼伏地波动着:
“上官家仰仗着皇后在朝廷没少给父亲使绊子,现在皇后出了事,上官氏必定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此便没了神才顾及父亲了。”
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上官颜将她按在鱼缸内折磨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闪现。
好似将过去的耻辱又经历了一般。
“瞧着红梅,倒真是难摧残啊!风雪压枝头,却不见半分凋落之意。”
淑妃食指抬起连敲几下掌心间宫人的手背,宫人即刻心领神会,摘来了屋外的红梅枝递到她手。
她抬手一掐,摘出枝头上最艳的那朵,捏在指腹下,迎着窗口的光端赏着。红梅中间还残留一薄薄的雪花,衬得梅花越发清冷独特。
“确实,美得与众不同,难怪梅妃独爱这红梅呢。”
淑妃话中有话,荣安公主却听不出一点头绪来,只觉得母亲在说些无关紧要之事,全是些胡话。
听也听不进去,荣安公主索性拽住淑妃衣袖,左右摇晃着,娇声道:
“母妃,那我怎么办?安儿今日听将军府的人说他们二人已圆房了。若是安儿再不下手将他抢来,往后就真的再抢不过来了。”
“你呀你呀,何时才能长得大。”淑妃将手中的红梅缀在荣安公主发髻上,怪语着,“你是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盛国公主,何苦委曲求全,嗯?”
“母妃,你不懂。”荣安公主双手合十道,“江北书他便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莫说这盛国有无数女子仰慕于他,便是边境之地亦有不少女子为之痴迷。”
说时,她眼好似嵌了星光一般。
随即,却又转身叹气,轻言道:“若不是父皇乱指婚,想必往后护我一生一世周全之人便是他江北书了。”
荣安公主声音虽小,淑妃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她无奈地摇头,举袖五指后扬,身侧的宫人即刻将地砖上的残局收拾起来。
“好了,倘若江北书对沈季瑶动了真情,那也好办。”
闻言,荣安公主喜笑颜开,“母妃,你可是有遗策?”
“沈季瑶幼年之事你可曾知悉?”
“她幼年之事与我做甚干系?”
“她幼年曾寄养在宋府一阵子,这宋府呢,有个公子叫宋千嶒,与她可谓青梅竹马。”
见点不懂荣安公主,淑妃食指关节敲在她太阳穴处,“青梅竹马,那可是刻在心底的人啊。”
“哦!”
荣安公主恍然大悟,双手环保住淑妃,亲昵道:“母妃,安儿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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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殿。
刘太医将手中的青釉药瓶呈于梅妃身侧宫女手中后,便闻梅妃道:“今日之事,有劳刘太医了。”
“来人啊,送送刘太医。”
“娘娘,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只望皇嗣无碍,娘娘金躯万康!”
刘太医拱手而退时,余光不慎瞥到了门角处似药丸一般之物。
他脚步稍停,白眉拧在一起,思索片刻后,他垂首轻摇,又加快步伐,快快出了含香殿。
门槛处,正撞见慌张跑入的皖柳。
她福身不过瞬间,便冲进殿内。
远远地便听见她喊了句“娘娘”。
梅妃见状,立刻遣散了屋内的宫人。待众人退下后,她眉眼间满是急切,忙问道:
“事情办的如何了?”
“如……如娘娘所料,右将军他……他已赶入宫内带走了沈夫人。”皖柳跑得有些急,忽然间停下气息尚未平息,说话时也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
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拍着胸脯,努力让气顺畅起来。
“这次,本宫倒是没看错眼。”梅妃攥着手中帕子,“只望她这一生都安然无恙,如此也算对得住他父亲了。”
提及故人时,梅妃的眼眸中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泛起泪珠。
皖柳每每瞧着,总觉得难受。
她自幼便跟在梅妃身边照顾,梅妃是何种性子,皖柳再清楚不过了。
梅妃与沈长明之间的纠葛,她也一清二楚。
可自入宫那日起,梅妃就只能是梅妃,是皇帝的女人,是沈长明的娘娘。
这点,皖柳看的比梅妃通透得多了。
“娘娘。”皖柳斟好茶水递直梅妃手中,犹豫了好些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陛下待您比其他娘娘好千百倍,何不就放下沈太医呢?”
梅妃轻笑,发白的唇角上扬时划过一丝甜意:
“年少时的欢喜,怎是说断便能断的。”
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入喉,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她的心底也泛起一阵酸涩:“何况,帝王之心,谁都料不到。”
“帝王有情亦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