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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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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郡外的荒原上已响起阵阵木轮碾过砂石的吱呀声。乐正海站在新筑的夯土城墙上,望着远处蜿蜒而来的流民队伍。他们衣衫褴褛,肩头挑着残破的陶罐,像一群迁徙的蚂蚁般贴着地平线蠕动。城墙下,两名披着玄色短褐的合成人文吏正用竹简记录户籍,青铜腰牌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晋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刺史府朱漆大门前的石狮已蒙了层露水。

乐正海抚平绢衣褶皱,身后两名合成人随从抬着三尺宽的漆木箱。箱内玻璃屏风在晨光中流转虹彩,映得门吏瞪圆了眼。

"中山国行商,特献祥瑞于王主簿。"他递上名刺,袖中滑出半串五铢钱悄无声息落入对方掌心。门吏指尖摩挲着钱币边缘,忽然瞥见随从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金属关节。

"这两位兄弟倒是…魁伟得很。"

"漠北寻来的昆仑奴,冻伤了脸皮,故以青铜覆面。"乐正海微笑抬手,合成人立即躬身行礼,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在晨钟里几不可闻。

门吱呀开启时,他最后望了眼东北方的云中郡。鹤和辉此刻该在调试重甲工房的水轮,那些暗藏喷水推进器的"机关牛车",正等着塞满商队的货厢。

阴山脚下的熔矿炉腾起青烟,远看如烽火台上飘散的狼粪信号。

鹤和辉赤足踩过溪石,玄色深衣下摆掖在腰间,正盯着河床上架设的十二连水碓。木轮咬合声震得水面泛起细纹,军部司械们沉默地调整着齿轮间隙,将水力转化为驱动工坊的机械能。

"再降半寸。"少年拾起卵石在岩壁划痕,合成人立即旋动青铜调节阀。水闸落下三指宽的缝隙,激流骤然增强,连排碓头此起彼伏地舂捣矿砂,碎屑顺着竹槽汇入熔炉。

山道忽然传来铃响。伪装成樵夫的合成人推着独轮车现身,车上麻袋渗出血水。

"三十里外的马匪,按主公令留了活口。"合成人嗓音平板如夯土。

鹤和辉掀开麻袋,见那络腮胡汉子右腕烙着狼头刺青,是南匈奴探子的标记。他捻起对方衣领上的草籽,凑近鼻尖轻嗅:"去过九原的盐池?"

未等回答,天眼哨机掠过树梢投下光斑。鹤和辉展开手绘羊皮地图,在阴山东麓画了个赤圈。那里有片极似马蹄印的岩石群,正是埋伏骑兵的绝佳地形。

"给凌波战车装货。"他甩去指尖血渍,"该试试推进器了。"

乐正海踏入重甲工房时,松脂火把将他的影子拉满整面石壁。

十六架龙骨水车沿着山腹暗河排布,青铜连杆牵动屋顶的星空图,实则是伪装成星象仪的动力分配盘。军部司械们立在阴影中,仿佛庙宇里泥塑的神官。

"主公请看。"合成人工匠长掀开苫布。

木质车厢外廓与寻常牛车无异,榫卯接缝处却暗藏钢片加固。车辕雕着避水兽纹,鹤和辉从车底钻出,颊边沾着机油:"载重八百石,日行六十里,遇河流可切换浮筒模式。"

"太慢了。"乐正海叩击车厢,"并州商队的辎车都能日行八十里。"

少年挑眉扳动机关,车底板突然滑出暗格,六具铜制螺旋桨泛着幽光:"若走汾河水道,顺流而下两个时辰可达晋阳。"

…………

夜宴设在半山亭,松枝火把将山崖照成白昼。

乐正海击掌三声,合成人抬上十架织机模样的器物。木梭自动穿行经纬,半刻钟便织出匹暗纹细麻。乡老们传看时,他已斟满琉璃杯:"此乃公输班遗册所载自鸣机,愿赠予诸位改良桑麻。"

陈公却紧盯他腰间佩玉:"听闻乐氏在塞外得了座玉矿?"

"不过是些石英脉。"乐正海笑着揭开食盒,取出整块钢化玻璃镇纸。火光穿透晶莹剔透的方砖,在石案映出七彩光斑。满座吸气声中,他漫不经心道:"此物唤作冰髓,冬日凝霜夏聚露,最宜镇席。"

鹤和辉在廊下冷眼旁观。某个合成人侍从正被豪族私兵灌酒,青瓷盏抵到唇边时,喉部突然弹出暗格将酒液导入袖囊。少年指尖轻弹,一粒石子打灭最近的火把。

黑暗降临的刹那,山道传来急促马蹄声。

探马滚落鞍时,背上插着三支雕翎箭。

"匈奴…左大都尉…率千骑过白道…"血沫从他嘴角涌出。乐正海扶住伤者,余光瞥见鹤和辉已隐入阴影。

"距此不过五十里!"陈公的犀角杖砸碎酒盏。

乐正海却转向重甲工房:"取二十架牛车,装满粟米布匹。"

"你要资敌?"

"是买路。"他展开舆图,指尖划过阴山北麓的峡谷,"车队丑时出发,沿此路缓行。每车配两名昆仑奴驭手,遇敌即弃货保命。"

合成人们无声地动起来。鹤和辉忽然从梁上翻落,抛来枚带血的青铜符节:"探马身上搜到的,狼头印,与上月劫盐车的匪类同出一脉。"

乐正海摩挲着符节上的刀痕,忽然轻笑:"陈公可愿借些部曲?明日演场好戏。"

子时的山风格外凛冽。

二十架牛车吱呀碾过碎石路,合成人驭手们戴着恶鬼面具,脖颈处故意露出"烧伤"的瘢痕。鹤和辉伏在崖顶,弩机准星套住三百步外的匈奴先锋。

蹄声如雷炸响时,第一架牛车突然散架。粟米袋迸裂的瞬间,混在其中的铁蒺藜洒满路面。战马哀鸣栽倒,合成人立即点燃车尾陶罐,刺鼻浓烟裹着石灰粉席卷峡谷。

"放箭!"乐正海在对面山崖挥动令旗。

却是空弦震响,龙炎军士兵们刻意射偏箭矢,任由匈奴人抢夺"受惊逃窜"的牛车。鹤和辉盯着那个佩戴狼牙项链的酋长,看他挥刀劈开车厢,露出内层暗藏的钢甲。

"成了。"少年收弩入鞘。当匈奴人欢呼着驱赶牛车离去时,没人注意到车底渗出的黑色油脂,正沿着来路蔓延成细线。

三日后,晋阳传来消息。

王主簿收下玻璃屏风,将乐氏商队列入官市名录。重甲工房彻夜捶打声不断,新铸的曲辕犁堆满谷仓。乡老们再登门时,见到的是满地"自鸣机"残骸——乐正海正痛心疾首地踩碎齿轮:"匈奴毁我祖传秘器!"

只有鹤和辉知道,昨夜有支轻骑趁黑东出。三十架真正的凌波战车浮渡黄河,混在漕船队里驶向雒阳。车底暗藏的钢化玻璃器皿裹着茅草,其价值足以买下半座郡城。

少年独坐溪畔濯洗弩箭时,望见南归雁阵掠过烽燧。他将染血的布条系上狼爪,那瘸腿的灰狼便箭般蹿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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