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转过身,差点撞上赞瑟斯,他小声抱怨:“吓我一跳。”
赞瑟斯从善如流地退后两步,给尤安和自己留下一丝空间。
小水母的反应倒是很大,看见本体回来,床头摆放的橙子汁都不香了,连忙凑到尤安旁边,生怕他被赞瑟斯吸引了注意力。
小水母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默默伸出六根触手缠绕着尤安精致的脖子,感受他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还不忘对赞瑟斯挥舞着剩下的两根触手,好像在挑衅:你看看我,多受宠。
赞瑟斯幽幽地扫过尤安脖子上那团粉色的东西,冷笑了一下。
随后变脸一般迅速换上了一副友善的面孔,紧盯着尤安关切询问:“哥哥什么事这么开心。”
听赞瑟斯提到此事,尤安幽怨地吐槽:“我们去沃尔多亡魂森林,肯定要一番周转,这里全是白色纱面的圣袍,根本不适合。”
尽管在魔法世界,洗衣服这种事情确实不存在了,但为了营造神秘的感官,圣殿的衣袍都是拖地,而且袖子更是又宽又大,这要是碰到什么紧急情况,跑十步能摔九步。
更何况,出门在外,低调最重要,这么名贵的衣服还是在圣殿穿穿得了。
“我之前忽略了这件事,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尤安下定论。
“哥哥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尤安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金色的瞳孔像太阳一样散发出光芒,他惊呼:“赞瑟斯,你怎么想到的。”
“那天哥哥和我说要去沃尔多亡魂森林,我就开始准备了。我们巫族为了躲避猎人,多半居住在森林里,日常衣物我也熟悉,圣袍确实不适合,所以才提前就开始准备了。”
瞧瞧这可怜的话,尤安感觉自己心都要融化了。
好吧,又只能用一个拥抱来解决了。
这是尤安发现的百试百灵的方法,只要在赞瑟斯低落时来一个充满兄弟情谊的拥抱,就能瞬间治愈男主悲惨的童年经历创伤。
安慰完赞瑟斯,尤安又像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和赞瑟斯聊着其他注意事项。
温馨的午日,阳光暖暖撒在屋内,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消磨着时光。
赞瑟斯感觉很新奇,这种家常话一般的闲聊,却比任何一场对种族的屠戮让他感到愉悦。
尤安并没有做一些像往常一样,至少在常人眼中该被赞美的,诸如勤奋练习,帮助他人等该被称赞的行为。只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抱怨着日常的事情,甚至是繁琐的小事。
可太奇怪了——赞瑟斯却感到自己很愉悦。
这种在曾经的他看来几乎是浪费时间的对话却致命地吸引着他。
他忍不住看到尤安更多的样子,他期望像雨水一样慢慢渗透进尤安的生活,甚至尤安的一切。
随着而来的食欲在此刻格外膨胀。
这种食欲像是肥皂泡,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密集,互相交错,融合在一起。
连小水母都感应到了本体的情绪,变得有些狂躁,触手不安地摸索着尤安颈侧。
尤安蓦地感受到脖子被触手上的吸盘试探性地吮吸了一下,然而,他还来不及阻止,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传来,所有的吸盘都开始运作,那种吮吸感微小却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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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母突如其来的躁动把尤安切实地惊了一下,那种脖颈的吮吸感像小猫的倒刺,不算痛,却窸窸窣窣地麻到了骨子里,一下一下,从温热的皮肤传到了灵魂深处。
更不妙的是,小水母的触手开水不安分地衣物里钻,冰凉的触感引起了衣服下某处的战栗感。
小水母在尽情享用它的人类食物,那是两颗粉色的果冻,樱花味道的颜色,色香味俱全。享用食物的小水母需要将自己带有吸盘的触手轻戳果冻的表面,感受食物本身的质感,弹弹的,看上去就很爽口。
美食评鉴家不会一口吞下食物,而是慢慢品尝。首先是吮吸,这可是最重要的一步,最考验评鉴家的技术。要大面积覆盖,一下一下,节奏不能太快,当感受完果冻的大体滋味,冰凉的果冻也热了起来;评鉴家就可以到下一步——啃咬,先捏起果冻的皮,小心!脆弱的果冻最容易破皮,温柔的评鉴家可不能轻易伤害食物,要从外围开始啃食,慢慢的——,慢慢的——。
终于!评鉴家到达了果冻的中央,这可是最美味最有口感的位置,这意味着可以开始大快朵颐。记得把镇痛的唾液分泌在上面,果冻的通体早已潮红,失去抵抗的果冻简直脆弱地流汁水,颜色和味道也是别有风味。
这一切都在短短几秒内发生,尤安甚至没来及反应,只是本能的惊呼:“唔——。”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他试图将小水母给拉下来,可平时乖乖听话的粉团子一反常态,顽固地吸附在上面,甚至过分地用吸盘揉捏那已经可怜涨红的果冻。
“赞瑟斯——”尤安弯下腰,条件反射地向赞瑟斯求救。
那种在日常中会被勾起的食欲赞瑟斯已经习惯地压制。
可从分体传来的感觉,如此陌生,却让他口干舌燥,舌下腺不受控制地收缩,分泌大量的唾液。
他努力吞咽,舌腔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瞳孔扩散地盯着尤安的头顶,浓密的金发如同丝绸一样柔顺,头顶有几根新生的发丝,挺翘在中间,随着尤安的颤动不受控制地摆动。
“赞瑟斯!”尤安扶着桌子,弯下腰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第二声的呼唤终于唤醒了赞瑟斯的神志,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他颤抖着手伸向尤安脖子上的小水母。
“啵唧——”响亮地分隔声在空气中响起,赞瑟斯不得不用全部的神志去压制分体,长长的触手终于不情愿的收了回去。
赞瑟斯才将小水母捏在手里,还不等尤安回过神,小水母被瞬间捏爆,粉色的果酱溅了赞瑟斯全身。
尤安红着眼,本想指责的话看到这一幕,呆愣愣地收了回去了。
赞瑟斯邪性的面孔上溅满了粉色的果酱,本该是极其滑稽的一幕,却可怖至极。
粉色的果酱变成了血。一点点地铺满了赞瑟斯的脸,手和滚动的喉结。那么小的水母,却溅出如此多的血液!
那些血液慢慢的被赞瑟斯吸收回体,分体的回归将记忆一点点带给本体。赞瑟斯有意地拉长这个过程,只有这样慢慢的回收,那种毁天灭地的甜才不会让他失去理智。
最后一点也从他的唇角消失,赞瑟斯不受控制地探出舌尖,却只有冰凉的空气。
尤安的脑还是一片混乱,视线也红着不甚清晰。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小水母本来是粉色,怎么可能溅出红色一样腥臭黏腻的果酱体?他害怕地后退,却只能徒劳地将腰靠在桌上。
平常温和的赞瑟斯仿佛变了一个人,邪性至极的面孔,不像会救世的龙傲天,而是毁天灭地的大魔王......
赞瑟斯迈着步子向尤安走来,矫健可怖的身姿像慵懒的凶兽,不直接杀了宠物,而是慢慢地圈禁和逗弄。
在尤安昏过去的最后一秒,最后的画面是赞瑟斯弯下腰,语调温柔:“睡吧,哥哥。”
......
阳光直射进屋,刺眼无比。
尤安悠悠转醒,只感觉头痛欲裂。他扶着脑袋,白玉的手无助地支撑在枕头上。
那种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还残留在体内,他手臂止不住地摆动。
昨天,他怎么就晕了?
尤安越是努力回想,大脑越是针扎一般叫嚣。
“哥哥醒了。”
尤安猛地转头,发现赞瑟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赞瑟斯笑了笑,体贴地递上一杯茶。
淡淡的茶香袭来,绿色的茶水底部带着一些茶渣,尤安出神地望着茶水。
淡淡的,香香的茶水。
尽管没喝,尤安大脑尖锐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他接过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哥哥昨天晕过去,可吓了我一跳。”
“我,我昨天晕过去?”
随着赞瑟斯的话,尤安的脑中仿佛也注入了一段记忆似的。
好像,好像是小水母突然失控,袭击了自己。
缠着自己的脖子,那种窒息感,像是在水中,被海藻缠住了双腿,渐渐的,无力的身躯只能沉入大海,最后的光景是交错的阳光,徒劳地留念人间。
尤安按住太阳穴,仿佛有无数的声音硬深深钻到脑袋里。
他们叫嚣着:这就是你的记忆!
为什么要怀疑!
为什么要怀疑!
“不,这不是。”尤安控制不住地反驳。
“好了哥哥,别担心,我已经把信使彻底销毁了。这种劣质不受控制的东西,哥哥当时就不该心软把他留下。唉,也怪我。”
随着赞瑟斯那一锤定音的话,所有的尖锐的争吵声霎时间都从尤安的脑海中消失。
他呆呆地回应了一句:“对,确实是小水母失控缠住我才晕了过去,又麻烦你了,赞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