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虎子的病完全好了,大夫们留居谢府观察几日没有问题后,各自先后告退回家了。
难得几日清闲日子,谢芜不时去李云宁那坐坐,现在是陪陆安和训练点点,他使坏弄了个藤条吊着块鸡肉,绑在点点身上,肉正好在它前面。
点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完蛋了,又懒,还是个笨蛋小狗。”谢芜好笑般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陆安和眉头紧皱,无法反驳。
点点却好似听懂了般,站了起来,低头让藤条抵住地,吃到了肉。
陆安和眼睛一亮,“它是聪明小狗!”
谢芜点点头,“可喜可贺。”
“少爷!”石坚一嗓子打破这温和的评价,点点摇尾巴的动作都僵了一下。
“怎么了?”谢芜放下茶杯,从摇椅上坐起来。
“是好事,少爷,我听采买回来的人说,百姓们都说你是神仙派下来救世的,疫病传的那么严重没几天就好了,大家说你是天命之子,少爷您出名啦!”石坚全往好了说,在他看来,这的确大好事一件。
陆安和已经听出不对劲了,天命之子,受命于天,那是夸皇帝的……
谢芜却是大大咧咧躺了回去,好似完全不在意。
“就这,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陆安和有意提醒:“石坚哥哥你是不是夸大其词了,出去不要乱说。”
“我没乱说,大家都这么说,是好事呀。”石坚挠了挠头。
“好了,老实人,都要正午了,吃饭吧,烧个热水,下午我要沐浴。”谢芜发了话,一群人开始收拾。
午饭后,陆安和带着点点回了自己院子,一下午谢芜也没找他,他也没过去。
到晚上,有消息了。
谢芜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当事人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打了个喷嚏。
什么天命所归,皇帝老头知道了,他倒是可以魂归故里了。
只洗个凉水澡当然不至于发热这么严重,隐隐有不舒服的时候,他就开始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利用03的惩罚机制加重了病情。
也让石坚那个大嗓门往外传话了,就说他病的快死了。
办成一件事都是需要代价的,让陛下认为他并非是受命于天,而是拿自己的生命去换的,那就安全多了。
皇宫,未央殿。
丽妃纤细的手指轻轻揉着老皇帝的额头,听他说着话。
“太子今日说了许多谢家那小子的好话,哼,身为一国太子,还要去讨好谢家!”
丽妃娇滴滴一笑:“太子终归还是小孩,听风就是雨的,历练历练就好了。”
老皇帝冷哼一声,按住她的手,丽妃下意识一僵,还是一脸笑容。
“怎么了,陛下?”
“那小子之前突然痴傻之症好了,如今在疫病这事上又大功一件,钦天监说他是天命之子。”
丽妃起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钦天监简直胡言乱语,陛下才是真正的受命于天之人。”
“朕撤了他的职,”老皇帝松开手,示意她继续,“那小子说是又病了,不成气候,谢家已成颓败之势。”
“这是自然,老天终究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夜深人静,谢芜鼻子塞的难受睡不着,陆安和多次让人传话说要来看他,都被拒绝了,谢芜估摸着等好了得费好大功夫才能把人哄好。
实在无聊,谢芜逮着03聊天。
“我能不能重新选一次,有点后悔没选自立为王了,累就累吧,这也太遭罪了。”
没一天安生的还要揣测一个没见过的人的心思,要不然就掉脑袋。
“选什么都会遭罪。”03毫无感情道。
“真可怕。”谢芜抬手摸了摸发烫的额头。
“我讨厌这里。”
一片云慢悠悠飘过,遮挡住了月光。
过了三日,谢芜除了还有些咳嗽,没别的毛病了。
但也可谓是度日如年。
他生这场病正赶上过年,年夜饭撑着去坐了一下,满桌美食,因为忌口也没怎么吃。
每天陆安和非常负责的监督他喝药,一顿不落,一滴不能剩。
可谓相当命苦了。
谢芜生无可恋拿起碗一口闷了,完了还把碗反过来,声音毫无起伏。
“喝完了。”
陆安和点点头,递了盘栗子糕给他。
谢芜咂咂嘴,拿了一个,也没吃。
陆安和正要开口,有小厮进来通报,让谢芜收拾好,今日老将军带他去礼部尚书府。
谢芜的外祖家。
谢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今天风大,披了件披风就可以出门了。
陆安和不好跟着他,却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为什么呢?
李云宁是不肯和谢缰恺坐在一辆马车上的,谢缰恺不管她,立在一边,看她呜呜哭闹着,谢峥一脚踹他屁股上。
“滚上去!”
眼不见心不烦。
谢芜到正好看见这一幕,猜到了原因。
“我和母亲一辆马车,祖父和父亲一起好了。”
谢缰恺上马车的动作一顿,实在不想和自己父亲一起,但又不敢说什么,掀开帘子进去了。
谢峥点头同意了。
谢芜走过去和李云宁轻声说话,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扶着人上了马车,自己跟在后面上去。
随着“驾”一声,两辆马车缓缓驶出谢府。
谢芜时刻关注着李云宁的一些小动作,她不安地绞着手帕,又会时不时咬自己的手指,这个时候谢芜就会把她的手拉下来,她就去扣指甲。
“母亲不想回去看看吗?”谢芜问。
李云宁始终是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连他在旁边也没有多少缓和。
以往他在的时候李云宁都会放松许多。
李云宁抓紧手帕,不回答。
谢芜想了想,石坚八卦说谢缰恺是被他舅舅打的,估计兄妹感情也不差。
“母亲想舅舅吗?就是你的哥哥。”
李云宁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芜喉咙发痒,偏头咳嗽了一声。
李云宁又紧张几分,“病了?”
是在问他。
谢芜摇摇头,“已经好了。”
他病的时候没去瞧过李云宁,但派秋菊或是石坚去送东西,李云宁认得他们,没有太多想。
李云宁却是完全忘了是要去李府了,拉着谢芜的手看看,又伸手碰他的额头。
谢芜本想着聊什么话题让李云宁不那么紧张回去,没想到一声咳嗽就行了。
他任由对方动作,心里一团乱麻。
这是一位母亲的关怀,谢芜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他会替李云宁讨一个公道。
到了李府,门口是一位十四五的少女在等候。
谢芜扶着李云宁下车,那浅绿衣裙的少女屈膝福身行礼。
“清越给姑母请安,见过谢芜表弟,也祝老将军身体康健。”
一点没问过谢缰恺。
行完礼,她对谢缰恺尴尬的神色视而不见,步调轻快过来搂住李云宁的胳膊。
“姑母还记得我吧,清越可是一直都想姑母呢。”
“咳咳。”一位中年男子踏出府门,“清越,不要这么没有规矩,在外面乱说话,被人家看了笑话。”
李扶砚,李云宁的大哥,朝谢峥一欠身,“老将军。”
谢峥点头回了。
对于这父女二人皆是忽视谢缰恺的行为,没有半点言辞。
李清越轻轻哼了一声,偷偷探头看了谢芜一眼,谢芜立马察觉到看回去,对方却是一缩脑袋靠到李云宁肩上,“姑母,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快进去。”
到了李府前厅,都是皮笑肉不笑唠了会家常,才慢慢步入正题,大人们觉得小孩在场不好,让李清越领着谢芜去园子转转。
李云宁看谢芜起身要走,也害怕地站了起来。
“芜儿,不走……”
谢芜过去和她说了半天,她还是抓着人袖子不放,没办法,便带着她一起走了。
李清越倒是开心,挽着李云宁胳膊非常亲昵。
“我那有好看的簪子,姑母我们去看。”
李尚书笑笑:“这孩子让她父亲惯得无法无天了。”
李扶砚不给父亲一点面子,“您不要管我怎么养女儿,总比您好……”
眼见父子二人要开始争吵,谢峥打了个哈哈,“女孩子的确得养讲究些,我们来谈谈我这不肖子和云宁的事吧。”
话题回归正轨。
李清越拉着李云宁去了她母亲的院子,李云宁整个过程都很放松,脸上带着笑,谢芜也心情缓和,跟在后面。
李夫人见女儿带李云宁回来很是开心,三个人聚在一起聊,谢芜坐在一边干巴巴听着。
“哎呀,你这胳膊!”李夫人看到李云宁身上的伤痕,惊呼一声。
李清越反应更大,“真是可恶,出门立马被车撞死!”
被车撞死才穿书的谢芜:……
“怎么说话呢?一个女孩子,整天死不死的。”李夫人敲她额头,她身体不好,就这一个孩子,李扶砚也宠着,没有找妾的意思,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李云宁扯袖子,有些慌了。
李夫人拍拍她的背,“妹妹别怕,夫君肯定会说的,以后不让你受欺负。”
“男人不忠就该去死!”李清越义愤填膺,“最讨厌渣男了!”
“又乱七八糟说什么。”李夫人轻声斥责,今天吃什么炮仗了,吵吵嚷嚷的。
谢芜却是对上了暗号。
渣男。
他和李清越对视一眼。
她也是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