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喜欢的Alpha,Omega似乎都格外粘人。尽管阮疏得了教训,没再放出信息素,余簇也还是烦人地找他贴贴,其执着程度,弄得阮疏一度以为他还没睡醒。
最后余簇靠在阮疏肩头,闭着眼,声音似乎叹着气:“我们俩的匹配度太高了,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才能安心。”
阮疏任他靠着,但手僵硬地无处放,只好交叠着搭在腿上,俨然一尊端庄的雕像。听见这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呆呆地“啊”了一声。
余簇被他逗笑,又说:“感觉我离不开你了。”
阮疏沉默。
在他看来,对一个人产生依赖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即使余簇家庭美满,不至于像阮栎那样偏执,也还是让他失神片刻。
余簇没等到他的回应,后知后觉地也想到了阮栎,于是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句话的本意是和你调情来着!”
阮疏:“……嗯。”
少年僵硬片刻,显然还没有习惯对方直白的坦露的心思。余簇侧过脸,打量了会儿他的不自在的脸色,笑开了:“你这就脸红了?”
阮疏:“?”
他肤色白,因此只是脸红一点都很明显,但显然他本人对此毫无所觉。听见余簇的话,他下意识地怀疑起自己,但由于不愿意承认,就只支支吾吾地道:“没吧……”
余簇并不和他争,笑着顺从地说了句“可能是我看错了”之后,便把头转回来,继续安静地靠着他。
阮疏本就不是擅长主动开启话题的性子,因此也没说话。两人一言不发,手臂却紧紧地贴在一起,借着体温传递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存在感。阮疏半阖着眼,肌肤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在他的感知中被无限放大,让他难以忽视。这样平静的时刻对他来说似乎格外难得,肩上那人呼吸平缓,他便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生怕把人惊醒。
余簇睡了一下午,中间又争分夺秒地写了两小时题,早已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可如今和阮疏单独呆在车子后座,骨子里头的懒意竟又一层一层地泛起来,如浪潮般将他席卷。等他惊醒,才发现余任已经站在车窗外,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们不知道多久。
“……哈哈。”余簇尴尬地从阮疏肩头爬起来,故作无事发生地和余任打招呼道,“哥晚上好啊,下班了?”
“……”余任没吐槽他愚蠢的明知故问,想来也是知道现在的场景不说点其他的什么就显得太怪异了,“嗯,刚回来,和你们前后脚到,我就干脆等一会,等你们一起回去了。”
谁知道看见你们在这卿卿我我的?
余任哼笑一声,盯得两人心里发毛。驾驶位的蒋叔倒是“呵呵”笑了,替余簇辩解道:“小少爷他们也没怎么,就是困了靠一下。”
余任怀疑地看着他俩,但毕竟长辈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应下,便扣了扣车门,示意两个人下车。
余簇自觉危机过去了,心也放下了,下车后立马又拉着余任说些没什么意义的玩笑话。余任瞥了还在装鹌鹑的阮疏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侧头应着余簇的话,先二人一步往房子里走。
余簇立马落后几步回来安抚阮疏:“没事的,我哥他很好说话的,就是可能想到闻人姐姐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阮疏对这个闻人姐姐的印象并不深,因此只是含糊地应了声。
才打开门,余三就兴奋地叫嚷着扑上来。余任随手揉了把它的狗头,之后就把它捞起来扔给了身后的余簇。余三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见到余簇,又立马冲他汪汪叫。
余簇鞋才换了半只,只好无奈地抱着它,等阮疏换完了再让他帮忙抱一下。一人一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陌生,但也许是余三白天见过他,对他有点印象,那点生疏过后又没头没脑地叫起来,好像是在说“辛苦啦!欢迎回家!”。
阮疏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有些自来熟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弯着眼,也摸了摸它的头,轻轻地学着它“汪”了一声。
余三顿时叫得更兴奋了。
“?”余簇起身,有点没理解突然发疯的余三,但见他们俩相处得还不错,就也不强拆他俩了。景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刷手机,见他们回来了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看着阮疏,亲切地说了声“早些休息”之后,便带着余三要上楼休息。
余三扒着阮疏的手臂冲她叫,但很快又转过头来,兴奋地去舔少年的脸——虽然最后舔了一嘴头发。
景兰微愣,随后莞尔笑道:“它很喜欢你。小疏,你介意它去你房间睡一晚吗?”说着,她有些苦恼地解释道,“余三很粘人,一直不愿意住自己的房间,之前一直都是你余任哥带它睡。”
阮疏抱着余三,还没来得及回应,余簇就先他一步答应下来:“好啊好啊!”他拍了下阮疏的肩,转过头,好哥俩似的,“等会我把它的窝搬到你房间去啊!”
在景兰和余任看不见的地方,他冲少年轻轻眨了眨眼。阮疏默然片刻,随后点点头答应下来。但他毕竟还是没有什么照顾小动物的经验,于是有些忐忑地问道:“它晚上会跑出来上厕所吗?”
景兰道:“不用,不过你要是实在担心,晚上留个卫生间的门就行。”
说完这些,她便打着哈欠去厨房了。迈步前,她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阮疏:“你需要我帮你热杯牛奶吗?”
“不用了不用了。”由于抱着余三,阮疏无法摆手,就只好一个劲地摇头。景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行吧,你要是想喝,自己去厨房热一杯吧,就放在冰箱里,应该挺好找的。”
阮疏应下。
景兰很快离开。余任瞥了二人一眼,干脆也跟了上去。
余簇则推着阮疏往楼上走:“走啦走啦,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等他洗完澡,余簇已经把余三的狗窝从余任房间里拖出来了,还带了几个狗狗的玩具。看到他出来,余三立刻兴奋地要往他那边跑,只不过很快就被余簇一把拖了回来。他拎着狗狗的后颈,有些匪夷所思地道:“你之前有这么亲人吗?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喜欢他?”
阮疏抿了抿唇,走过去,被余簇塞了一个玩具球:“余三最喜欢这个,它要是粘着你打扰到你了,你就把这个扔角落里,让它自己玩去。”
阮疏“哦”了一声。
余簇坐在地上,抬头看人时,灯光吧他的头发和眼睛照得很亮。他问道:“要我过来一起写作业吗?”
阮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是不是太晚了。”
“可能吧,不过无人在意。”余簇道,“反正我只是想找个机会来找你贴贴。”
阮疏:“……”
他不擅长拒绝人,尤其是余簇。然而就在余簇从狗窝边爬起来,打算找他要个抱抱的时候,余任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门口,笃笃地敲了两下门。
余簇:“……”
最后他还是倔强地,在余任眼皮子底下,轻轻和少年拥抱了一下。
阮疏才洗过头,因为只擦了半干,便没扎起来,只垂在肩头,带着很浅很浅的红酒香气。水迹将睡衣的领子洇出了一片痕迹,少年凑上来的时候,那片深色似乎沾湿了他的脸颊。
拥抱一触即分,在旁人的注视下,余簇也不敢正大光明地去蹭阮疏的脖颈。余任就站在门口,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们亲近,等余簇出来,他才开了尊口,叮嘱阮疏照顾好余三。
兄弟俩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了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狗叫了一声,余三格外喜欢他,就算阮疏坐在桌边写作业,它也要凑上来求摸脑袋。阮疏舍不得把狗赶到一边自己玩,就把球放在自己腿边不远处,余三跑来跑去抓球的时候,还能蹭到他的腿。
他不觉得这点动静烦,反而很安心。
余簇就算回自己房间了,也还是要在微信上骚扰他:“阮疏阮疏。”
阮疏拿过手机,问道:“怎么了?”
余簇打了个电话来,接通后,就在那边黏黏乎乎地说:“我真的好想抱抱啊。”
阮疏:“……”
他动了动嘴,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两人这通电话打了很久。直到房间都熄灯了,两人在黑暗中互道了晚安,夜才终于静了下来。
余三最后还是在阮疏的默许下上了床,因为房间开着空调,他便给小狗盖了个小被角。闭眼躺了会儿,少年还是放心不下,翻过身把被子又往小狗那边掖了一点。
余三毫无所觉,睡得正熟。窗帘的遮光性很好,饶是如此,阮疏也还是能看见它模糊的、将要融入黑暗中的轮廓,忽然想到自己很小时候做过的梦——他也曾拥有一只小狗,尽管那只是梦。
阴差阳错下,很多他曾经期望过的事情,都在现实,而不是梦境里得到了实现。
命运终于善待他一次。
来余家的第一晚,他睡得很熟,既没有失眠,也没有被噩梦惊醒。与之相反,他甚至做了个很长,很长的美梦。梦中他和余簇在E国的某个街头,并肩走了许久,看过路上每一处他曾看过的风景,走累了,就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吹风。等华国的他们入睡,这边的他们刚刚迎来日落。他们在漫天的霞色中碰了碰手中的饮料,看着彼此的眼中满含笑意。
红酒比咖啡香醇,栀子比清风芬芳。二人之间,并不需要过多言语与亲密,只是那一个眼神,他们的世界似乎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这个梦让他心情好了许久。
直到重新遇见阮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