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嘟嘟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一遍遍拨出又自动挂断。

而另一头应该及时接听电话的伊蒂斯正隐藏在集会中一无所知。

重回纽约的方舟集会，明显能够感受出纽约与哥谭的方舟教会之间的区别。相比于哥谭更加朴实、隐蔽、阴暗的环境，纽约的集会拥有更浓重的宗教氛围，光明正大的场地，和远比哥谭更多的信徒。

对，更明亮。

当斯塔克告诉她集会是在废弃地铁站里的时候，她还想过黑暗的环境刚好能够让她隐藏呢。倒是还好伊蒂斯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仗，才能在踏入地铁站那一瞬间刺目的天光下维持不动声色的态度。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不愧是方舟。”一个紧随着伊蒂斯出现在这片空间的人在她身边露出身形，四周都有突兀出现的人影，显然随机传送的入口不止一个，她在来的路上可没有看到这么多同时到达的兜帽人。

与白天别无二致的天空出现在废弃地铁站中，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更成遑论外界现在都是黑夜。翠绿而柔软的草地从踏足的位置开始延伸，微风浮动纤细的草地花从鞋面上拂过。纯白的纸鹤煽动单薄的翅膀在众人的身边徘徊，双排的蜡烛摇曳着明亮而温暖的火光在不远处为众人引导前行的方向。

而在两排蜡烛导引的尽头，唯一红色的身影单手托起向外散发光芒的球状体。面对来人的方向静静等候。

草地掩盖了人群行走的声音，或许是过于震撼的原因。除了一开始伊蒂斯听到的那一句话，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再没有一个说话。

伊蒂斯默不作声的靠近，周围的人随着越来越靠近红衣人渐渐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与她同行的人越来越少，她能够感觉到投射到身上的注视变多。但伊蒂斯没有在意，她逐渐超过大部分的人，然后是最后一个。直到所有人都停下来之后。

站在了红衣人的面前。

“我来了，奥尔加。你想要怎么做？”伊蒂斯凝视着那张应该是模糊的脸，她可以分辨的出。但是如果她不抢先打招呼的话，她不能保证奥尔加能够认出她。

“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奥尔基屈膝半蹲，单手撑在膝盖上。从原本俯视的角度变成平视。“这片空间是我专门为你建造的，喜欢吗？”

红衣人微微笑着，圣洁的感觉从她身上扩散出来。伊蒂斯看不到的身后，信徒们把头低下去，虔诚的行礼。

奥尔加：“毕竟把你大老远从哥谭邀请过来，方舟总是要给出点诚意的。”

伊蒂斯把眼神从那个带着同源力量的球体上转移到奥尔加的脸上，似乎在考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看到面前人几乎快要绷不住笑容时，才垂下眼让她松一口气。

她直白的开口：“我要你手上的这个！”

这是一场两人心知肚明的勾引与上钩，一个愿意把东西拿出来当做诱饵，一个愿意承受适当的风险来得到想要的东西。

“当然可以，但是你得等到我允许的时间再离开。”奥尔加一口答应，又添上附加条件。

在伊蒂斯张嘴要说出下一句的时候，站起身来抬起一只手指抵在伊蒂斯的下唇上。“NONO，亲爱的，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许说……”

“无论你答不答应这就是我唯一的条件，待在这里，直到你可以离开的时间！”奥尔加将手上一直托到现在都没有放下的333号造物放在伊蒂斯的眼下转了一圈，示意只要按自己想的去做，她想要的东西就唾手可得。

“……”

伊蒂斯：“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这样打过架？打一架吧。”没有在意阻止自己说话的手指，开玩笑，她要是想一口咬上去都行。也就不知道和人类学了些啥的奥尔加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说话。

她的目标就是速战速决，让她什么都没得做就在这里等到结束。她都不敢想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她甚至都没有问方舟究竟想在哥谭做什么，问也问不出来，还会干扰她的决心。

“好吧，你知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哦。”输了可别怪我以多敌少，毕竟我们清楚的知道战斗系的打起来有多疼。

奥尔加后退一步，手上的球体陡然绽放光芒，一个圆滚滚的光圈从能量转换器上脱落。以脱落的位置为圆心迅速的扩散到整片空间。

伊蒂斯的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踩踏声音，她猛然转头。那些之前安静立在原地的信徒们，现在正在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奇形怪状的冲上来，野兽一般的嘶吼从喉咙中迸发出来。

“吼！”

有点意外，但是还不至于无法面对。伊蒂斯一个手刀劈在跑的最快的人的脖子上，把他打趴在地上。往前看，黑压压一片的人互相碾压着也要扑到她的身上，哪怕彼此拖后腿的在所不惜。

是精神控制？有点像奥尔加的精神同化。但自由女神像的引领是正向的，像这么没脑子的同化不太像是她干的……

嗯，现在的奥尔加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一边借由瘦小的体型左右腾挪在人群中，一边小心的给与这些人致命一击的伊蒂斯。突然想到了夜翼曾经推荐给她看的丧尸电影，现在这一幕真的好像啊。只除了这些人还有意识，只是被操控着做出反应。

“喂，那边的，他们还活着对吧。”伊蒂斯的声音有些含糊，没听见回答也没所谓，反正这句话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把这些人打死用的。

看过丧尸电影的人都知道，丧尸这种没什么脑子的生物，只有在完全没脑子的时候才不会再爬起来。

虽然伊蒂斯现在面对的这些人还差一个死亡的距离，才能真正的变成那些玩意儿。但其余的基本属性都是一致的。就比如，打不死就一定会爬起来。然而她又不能真的打死。

奥尔加看着属于伊蒂斯的小小身影被人潮淹没，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她的周边是接近三米的真空地带，所有的路过的人都对自己的操控者视而不见。

特意为了迎接伊蒂斯而耗费巨大能量造出的这片空间，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让这一次接待显得隆重。伊蒂斯艰难的带着一团人潮在空地上缓慢移动，那不是人潮被在挤压移动，而是他们无法抑制伊蒂斯的反抗，被带着移动。

你瞧，哪怕伊蒂斯再艰难，艰难到甚至只能拖着人群移动。她都无法使出像是在城市里一样的力量。

这就是建筑意志，在人类的手下诞生，永生于人群城市。又天生和人类作对，只要他们永远作为人类附属的建筑意志存在，他们就天然的站在了与人类相冲的一方。

他们就像是丑陋的寄生虫，寄生在人类用于消化的肠道，汲取人类无法一次性全部吸收的能量。当人类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的时候，便各自相安无事。一旦知道他们以后，就会执着的想要杀死他们。

而寄生虫一样的建筑意识，却一边抢夺宿体的养分，一边要保证宿体的存活。因为当宿体死亡以后，他们也只能同生共死。

奥尔加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计划成功的消息一传来。她就可以把人高高兴兴的送走，然后去思考那些赚来的能量优先给谁用的问题了。

只要再过几个小时……

奥尔加的心态越发紧张，就像是成功前无端的焦虑一样。焦虑到她想要再问一遍外界的情况。

“白宫，伊蒂斯已经被限制了，但是这些人类拦不住他太久的，外面怎么样了。”自由女神像借助造物分心问道。

“你觉得你面对发疯状态的韦恩庄园，能不能跑掉……”白宫带着喘息的声音小小声的响起，就像是狂奔之后和小伙伴说悄悄话。

“杰森，就是之前死掉过一次的那个，该死的，他又被那个人类疯子抓了!”白宫简直都要骂人了，他们的计划根本没有这个。他们真的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建筑意识，只是走的路不同而已，又不是喜欢人类对他们来说毫无价值的生命。

但偏偏他们人类狠起来是真狠啊，说就杀。一点活路都不给。

这一次他们本来就想着在哥谭多开点集会，愿望批发薄利多销嘛。连一向激进的方舟教会在胜利的诱惑下，也只是提出了可以把阿卡姆监狱里那群优质罪犯也作为许愿源头的计划。

天知道，他们头一次觉得方舟教会的计划是可以采纳的。没想到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你想办法多拖住她一会儿，实在不行你就把东西给干脆点，跑快点和我们一起想办法。”通讯有短暂的无声。“或者你也可以告诉她……，奥尔加，你是我们的领袖，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不会拒绝。”挂断。

奥尔加缓缓捏紧了手，咬紧牙，目光死死的盯着还在一无所知对抗着人潮试图赢得这场胜利的伊蒂斯。

这一场竞争她已经输了。

正在试图用残缺的牙齿咬上伊蒂斯的胳膊的老年信徒突然失去力气，她才发现所有的信徒都停了下来。

伊蒂斯穿过人群，目光询问的看向这场旋涡外的红衣人，距离有点远她没有注意到奥尔加眼中暗淡下去的情绪。

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充斥着伤痕，伊蒂斯用尖牙咬住下唇轻轻的刮走稀薄的血液，说道：“你没能量了？那我就赢了。”她有些轻松的扬了扬眉，虽然是用了点时间，但结束的比想象的早。

“伊蒂斯，你在这片空间接收不到人类世界的讯号。我很……抱歉。”